翌日一早和亲的队伍就出发了。
京城里的人并不知道昨晚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依旧夹道欢送远去西凉的公主。
有追云同行,珈兰的脸上满是笑意,仿佛她要去的并非是什么极苦之地。
洛璎与夜景湛同乘一辆马车,追云则在最后那辆马车上,与珈兰的陪嫁同行。
原本两个陪嫁,只剩下了一人,皇上原本说还要再挑一个,但被珈兰拒绝了。
除了从小陪着她一同长大的宫女,还有谁会愿意追随她呢?
不熟悉的人她也不敢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洛璎在送行的人里看到了谢凌霜。
她站在角落里,对着夜景湛的马车挥了挥手。
夜景湛也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看来,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交易。
洛璎正在心里盘算着那交易会是什么,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喧闹。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洛璎探出脑袋,看到了一个赤着身子的男人摔在路中央,还试图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可遮住了上头,就遮不住下头。
他两只手来回移动,看起来颇为窘迫。
而他身旁是个不停哭泣的女子,尽管身上穿了衣裳,但露出来的皮肤却满是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给欺负狠了。
街边站着一个泼辣的大娘,嘴里正不停骂着各种难听的话,看样子应该是女子的母亲。
洛璎倒是没有想到,离开京城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闹剧看。
“王爷不处理?”她见夜景湛并没有让人前去处理的意思,心中疑惑。
她再次看过去,发现那个男子很是眼熟。
像是……洛子安!
所以,这便是他与谢凌霜之间的交易,帮她摆脱与洛子安的婚约?
等到有人将洛子安认出来,夜景湛才让人前去处理,将人带到路边,让出了前行的路。
马车离开城门的时候,一张手帕被人塞到了马车里。
手帕上绣着两个娟秀的字:多谢。
不愧是谢凌霜,连感谢的方式都这般特别。
洛璎并未多看那张手帕一眼,靠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他们行进得十分顺利,白日赶路,晚上就在驿站休息,不过十来日,就到了彬州。
彬州匪盗猖獗,民不聊生,他们得在这里停留四五日的时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哪知道第一日晚上,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洛芷蕴出现在了驿站里。
洛璎看到她,并不觉得意外。
倒是夜景湛气得不轻,“你怎么来了?”
“阿湛,对不起,我……我实在是不想和你分开那么长的时间,所以就私自做主跟上来了。我原本不想打扰你的。可是我在遇上遇到了匪贼,身上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只能来找你。”
洛芷蕴特意挑在彬州现身,就是在赌夜景湛不会让她回去。
果然,即便生气,他也没有将人赶走,而是安排在了自己房中。
洛璎一脸平静,她的心早就已经不会再为他们起什么波澜了。
她转身走到珈兰房中,为追云施针。
因这一路颠簸,追云身上的余毒直到现在还未清除。
即便余毒清除干净,想要恢复武功也并非是容易的事。
施针结束,洛璎将银针收好,还没来得及与珈兰说追云的状况,就先听到她问了一句:“你不难过?”
洛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十来日即便她与夜景湛并没有过多的亲密接触,看来是上次在围猎场上被她看到了自己的心思?
可那已经是许久之前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候的她了。
“为何要难过?”所以她笑着反问了一句。
珈兰看着她这平静的样子,似是松了口气般说道:“我还以为你喜欢六哥呢,原来是我误会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六哥那样的人才不值得喜欢。”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响。
门没有关,即便门口的人特意往旁边躲了躲,但珈兰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洛璎背对着门,像是没有听到后面那动静一样,笑道:“这话倒是不假。”
夜景湛的确不值得喜欢。
好在,她已经不喜欢了。
洛璎从里头出来的时候,门外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和陪嫁宫女萍儿的房间在最里头,要回去必须得路过夜景湛的房间。
洛璎原本想要加快脚步过去,无奈才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蕴儿的脚踝受了伤,你快给她看看。”
她无奈,只得进去。
洛芷蕴的脚踝肿了一大片,但也只是看起来严重,实则并没有伤到骨头。
洛璎用药酒为她揉了揉,并没有用力,她却嘶了一声。
即便没有喊疼,可这样子明明就是觉得疼。
“轻点。”夜景湛冷声提醒。
洛璎只得再放缓动作轻揉了几下,就将她的脚包扎起来。
“王爷不必担心,娘娘并未伤到骨头,养上几日就能好了。”
洛芷蕴一双眼红通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洛璎欺负了。
“这几日你就在蕴儿身边照顾,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本王拿你是问。”夜景湛说罢,就将她打发走了。
按着洛芷蕴自己的说法,她是一个人跟过来的,并没有其他人同行。
她的马匹也受了重伤,不能再用。
但洛璎心中却很清楚,她一个人是绝对没有胆量到这里来的。
她身后必定有人在暗中保护。
只是她要在夜景湛面前卖惨,所以不能让对方现身。
这一点第二日洛璎看到那辆被破坏的马车时得到了印证。
尤其是洛芷蕴说要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的时候,她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可惜,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和萍儿一道将人扶上马车。
黄昏时分,马车行驶到了一处偏僻的路段。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绳索,将洛璎乘坐的马车绊了一下。
车厢剧烈地晃动起来,萍儿吓得不轻,想要抓住洛璎。
可洛璎的手被洛芷蕴死死抓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萍儿被甩出车厢。
而后,马车就径直滚下了山坡。
洛芷蕴将她当成了肉垫,几乎没有受伤。
她则是头晕目眩,最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