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县主如今有两个最厌恶的痛点,一是年纪,二是洛芷蕴。
当即,她的手就摸上了腰间的鞭子,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想必是能讲得出叫本县主满意的故事了。”
“不过,你要是打算说什么十二花神的故事,本县主劝你可以省省唾沫,挨上本县主两鞭就可以滚了。”
洛璎面不改色,从容平静的开口道:“奴婢要讲的,是开在冥界三涂河边,彼岸花的故事。”
此话一出,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永嘉县主挑了挑眉,“继续。”
洛璎娓娓道来。
“相传很久以前,有两个妖精一起相约守护彼岸花,他们守护了彼岸花数千年,却从未见过彼此,只因彼岸花极为奇特,便是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
“终于有一日,他们按耐不住对彼此的思念,在一年的七月,违背天庭的旨意偷偷相见了,很快天庭知道了这件事,降罪于他们,将他们打入轮回,并诅咒他们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后来呢?”永嘉县主显然听得入了迷,急忙追问。
“后来,他们每轮回一次,便会经过忘川河,看到彼岸的花,便会想起前世的记忆。日复一日,时间也未能阻隔他们对彼此的思念,反而愈加浓烈。有一天,佛祖经过彼岸,知道了他们的故事,心生怜悯,要将他们带到天上,却在路过三涂河时,不小心被河水打湿了衣裳,也打湿了怀中的彼岸花。”
“从此以后,红色的彼岸花便留在了地狱,而被打湿变成白色的彼岸花则被带到了天上,分作了阴阳天堂,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如此……”
“这么说,他们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有人失落的叹息。
永嘉县主哼了声,“算你过关,本县主一向有罚就有赏,你过来,本县主将此物赏给你……”
说话间,她眸光一利,斜了眼身侧的婢女。
那婢女会意,悄无声息的走到洛璎身后,趁她一备,狠狠推搡了她一把。
洛璎猝不及防下直接朝永嘉扑了过去,永嘉“哎哟”一声惊叫,一个踉跄向后仰倒,幸而被沉碧急忙扶住才未摔到地上,但头上精致名贵的云凤簪却飞了出去,伴随一道清脆的响声,云凤簪砸落在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洛璎刚稳住身形,见状面露错愕,随即心就往下一沉。
“我的簪子!”永嘉县主惊呼一声,旋即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扇向洛璎,“你这贱婢,竟敢故意撞本县主,还摔了本县主的发簪!”
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打过来,洛璎嘴里瞬间有了铁锈味。
但永嘉县主显然还未撒完气,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朝她打来。
洛璎眼神一冷,伸手抓住永嘉的手腕,抬眼直视她,“县主,方才是您的婢女故意推我,奴婢才会撞到您,并非奴婢之过。再则,奴婢是晋王府的人,打狗尚且要看主人!”
永嘉没料到洛璎胆敢反抗,甚至还抬出夜景湛压她,脸色猛地一沉。
她挥开洛璎的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好个刁钻奸滑的贱婢,你说本县主的婢女故意推你,有谁看见了?”
洛璎看向四周,却见众人皆低着头,明显不打算淌这浑水。
就连花房里的人都埋低了脑袋,一声不敢吭。
永嘉嗤笑,“怎么,找不着人?”
一挥手,又狠狠给了洛璎一记耳光,“还敢拿表哥压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县主是主,你是仆,本县主便是打死你,你也只能受着,难道你以为表哥会为了你责罚我不成?”
洛璎攥紧掌心,垂下眼,“奴婢不敢。”
“呵,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永嘉县主冷笑。
她侧头看虞侧妃,“什么时候王府的下人这么没规矩了,冲撞主子也不知道跪下请罪?”
虞侧妃心下冷嗤,这贱丫头还真把自己当王府的主子了?
面上不露分毫,看了眼洛璎,一脸为难,“落儿姑娘如今专门替王爷照料能解洛侧妃身上寒毒的宝药,县主也知王爷对洛侧妃的重视,对她难免也抬举了几分……”
“呵,一个药奴竟然也敢狐假虎威!”永嘉县主听得越发恼怒。
洛璎深深看眼虞侧妃,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一再针对自己,但也知道不能再叫其继续挑拨下去了,否则今天必然不能善了。
她深吸口气,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奴婢不敢,请县主息怒。”
未料那婢女故意将一块尖锐的碎簪踢了过来,她毫无防备之下直接跪到了上面,锋锐的尖角顿时狠狠扎进了肉里,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永嘉县主满意的扫眼她渗出血迹的膝盖,哼声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在这……不行,让你在这跪太碍本县主的眼,那就滚到府门口跪着去吧,跪到本县主满意为止!”
说罢,直接指使人将洛璎直接押了出去。
未几,洛璎冲撞永嘉县主被罚跪的消息就传到了徐绶耳里。
“什么?让人跪在王府门口?”徐绶简直气乐了,“还不赶紧将人带进来,当真是不怕丢人现眼!”
他知道永嘉县主娇横,但平时也没见她这么没脑子啊?怎么一拈酸使醋起来,脑子就丢到脚后跟去了?
要整治人在哪不行,偏挑大门口?难道她不知京城如今大把的人盯着王爷?
让人一直在大门口跪着,这要真跪出个好歹,即便知道是主子惩罚犯错的奴婢,明儿也绝对能传出晋王府的主子刻薄暴虐的话来。
“那还要让人继续跪着吗?”传话的小太监挠挠头。
徐绶瞪他眼,“咱家只说让她换个地方,没说不让她继续跪着!罚她的是县主娘娘,咱家可没那能耐免了她的罚!”
话说的不留情面,但掉头他就去了夜景湛的书房。
书房里,夜景湛正批阅条陈,闻言冷嗤一声,“她还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一个药奴还敢以下犯上,谁给的她胆子?”
“永嘉既叫她跪着,就叫她跪到认清自己的身份为止!”
徐绶退出书房,愁眉苦脸了一瞬,突地给了自己一小耳光。
“呸,咱家替她着什么急?跟咱家又没关系!”
说完,却又是暗暗一叹,“那么金尊玉贵的人,如今可真是……”
曾几何时,王爷就是听到洛璎早上多打了个喷嚏,也势必会着急忙慌的跑去看望,要是对方有哪儿不舒坦,更是恨不能以身替之,而如今即便听到对方被打被罚跪,王爷却是也能无动于衷。
曾经那般般配的一对,竟已真的变得面目全非……
他心情的复杂离开,却未看到书房里,夜景湛面无表情的摔开紫金狼毫,那张瞧不出情绪的脸上隐隐有几分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