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翌日,天已放亮,洛璎才疲惫的起了身。
昨晚夜景湛闹的那一出,让她后半夜一直没能睡着,天快亮时才浅憩了会,这会脑袋还晕晕沉沉的,直至用凉水洗漱过后,才算清醒了些。
坐到铜镜前,她取出银针,扎了脸上的几处穴位。
不多时,一张般般入画的瑰姿玉貌生生消减了八分,再用妆笔填补几处,便再也瞧不出半点相似之处了。
又给脸上擦了些药,谢绶给的药膏药效很是不错,今日脸上的伤已不甚明显。
收拾妥当,她离开房间,往主殿后新开辟的药园走去。
途中,不期然听到有小太监在小声嘀咕。
“听说侧妃娘娘邀了永嘉县主来赏花,徐公公早上才得到消息,头都大了。”
“能不大么?永嘉县主每回来王府都有人挨打,徐公公都被折腾过好几回。”
“那咱们今天可得远着点花园那边,省得撞到县主娘娘的鞭子上……”
洛璎面色平静的走过,眉心却微微蹙起。
对这位安国公府所出的永嘉县主,她并不陌生。
作为夜景湛嫡亲的表妹,因其肖似夜景湛早逝的生母娴贵妃,一直很得夜景湛宠爱,以致将她的心性纵得极是跋扈娇纵,手段毒辣。
夜景湛一直拿永嘉当亲妹妹,永嘉却一心想嫁给他,结果夜景湛却与她订了亲,嫉恨之下想对付她,被夜景湛知道后怒斥一顿,便一气之下跑去了江南,之后也一直未嫁人。直到后来夜景湛被圣旨召回,她才匆匆回了京。
她敢肯定,当初她要是没有假死,八成会被永嘉暗中逮去折磨以泄恨。
好在她如今易了容,又被调到了主院,而主院若无夜景湛允许,无人敢进。
所以,只要她不出去,应该就遇不到永嘉,倒也省去许多麻烦。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庆幸的早了点。
到了药园,里面一名眉目清秀的小太监正在打扫,见到她忙迎上来,“落儿姑娘,徐公公命我来给你打下手,有什么杂活儿吩咐我就行。”
洛璎见他眼神机灵又不失清正,颇有好感,“不知小公公如何称呼?”
小太监笑眯眯的自我介绍,“我叫安焘,落儿姑娘可以叫我小安子。”
洛璎点点头,环视一圈药园,除却避光摆放的紫玉兰外,还有珍稀草药。
角落还有间杂物房,各类工具琳琅满目,很是齐备。
“我需要一些炮制好的药材,以便调配适宜紫玉兰的药水,需得请你帮我去药房跑跑腿。”从杂物房出来,洛璎对安焘说道。
安焘摆摆手,“落儿姑娘客气的,本就是我该做的。”
洛璎微微一笑,将一份药材清单递给了他,“有些杂,劳烦你了。”
安焘也不耽搁,接过清单就出去了。
待他走后,洛璎也没闲着,将药园里的草药都检查了遍,有问题的逐一记下。
这时,守门侍卫来传话,“有个叫兰露的说有事找你,看着很着急。”
洛璎闻言皱了下眉,对侍卫客气一笑,“多谢,我这就去看看。”
洛璎刚出主院,兰露就顶着一张红肿的小脸,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抓着她的衣袖哀求,“落儿姐姐,求求你,快跟我去见县主吧!再不去,药园的人都要被县主打死了!”
洛璎见状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又取了药膏涂在她脸上,拧眉问:“县主为何要打药园的人,你这脸又是怎么回事?”
兰露抽噎着说:“侧妃娘娘和永嘉县主原本在花园赏花,县主突然说光赏花太无聊,要配着花木的故事听才有趣,侧妃娘娘便说我们花房和药园里的人整日与植物打交道,应该知道不少故事,于是将我们都叫到花园给县主讲故事,可县主一连听了几个都不满意很是生气,一生起气来就打人……”
说到这,她眼眶又红了,脸上也布满了害怕。
洛璎眉头微拧,“后来呢,叫我去是你的意思,还是县主的意思?”
兰露眸光闪了闪,小声道:“后来、后来有人就说,落儿姐姐你读过书,应当知晓不少故事,说不定县主爱听,县主听到后,就叫我、叫我来让你过去……”
洛璎揉了揉眉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落儿姐姐,求求你了,你救救我们吧,要是不让县主满意,她肯定会打死我们的!”兰露苦苦哀求。
洛璎抿了抿唇,以她如今奴仆的身份,永嘉县主的命令不能不听,况且以她对永嘉的了解,如果今天不能叫其满意,花房里的人必定下场凄惨。
尽管她进荮园不久,里面的人也并非各个和善,管事的更是趋炎附势,但总体而言人都算不错,在她刚来时也给了她不少帮助,她不能袖手旁观。
叹了口气,她拍拍兰露的手,“等我交待一声,就随你过去。”
说着,她转头去寻守门的侍卫,请他帮着给安焘说一声。
随后,便匆匆跟兰露往花园去了。
刚穿过花园的月拱门,洛璎就听到一道怒气冲冲的女声:“你们再讲不出叫本县主满意的故事,本县主就拿你们这群贱婢去喂鱼!”
她抬眼一瞧,就见临水湖畔,一个眉眼骄矜的红衣女子正满脸怒容的指着跪在面前一群人破口大骂。
洛璎瞧得分明,对方几度想去抽腰间缠着的紫金鞭,可不知顾忌什么,始终没拿出来。
旁边的虞侧妃一脸无奈,好似想劝,却并没有出声。
洛璎抿了下唇,快步走过去,福身行礼,“奴婢见过侧妃娘娘,县主娘娘。”
永嘉县主被打断,横眼睇过来,上下打量一眼,面露轻蔑,“你就是那什么落儿?”
虞侧妃终于开了口,含笑道:“县主莫看她年纪轻轻,但本事却不小,之前王爷为替洛侧妃找寻能制解药的宝药,可是煞费苦心仍未能如愿,还是这丫头陪王爷出去了一趟便寻了回来,可是叫王爷高兴极了。”
句句称赞,听在永嘉县主耳里却是不顺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