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句话用来形容网维这个线索的得来是最最恰当不过的。
网维因为在推理中缺乏必要的证据而觉得苦恼,闷坐着,一声不响地继续在桌上练习书法,此时他开始对萧子铭这个年轻的保安出现了浓厚的兴趣。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涂写着他的名字,一会儿楷体,一会儿宋体,一会儿又是草书、行书……
——萧子铭,年纪不过二十,孤儿?在加拿大高中毕业,养父母遇车祸后回香港寻找亲人……(这么说还有个亲人,不是父母,那么有可能是……)认识陈彩翼,曾和她就读于加拿大的一所中学,曾经一起演出过校里面话剧(那么说很会演戏罗?),因为找不到亲人而上船做保安,在案件中偶然与陈彩翼相遇。
——可恶,这个年轻人有可能和陈彩翼一起策划、实行这样的案子吗?
但是,他却去底层甲板偷窥已被明确定为禁地的冰窖,还有那一些不自然的举动,这怎么解释?
“可恶,这小子肯定与这里面有联系,但是在哪?”
网维一拍桌子,吼着站了起来。被他涂写的满满的纸张随着剧烈震动下的旋风在桌上打了个旋,纸上的一个名字赫然眼前,网维一个机灵打过来,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小子,难怪……”
“怎么了,维。”
“泉。”
他转过身子,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说:“我想,我们应该去楼上看一看。”
“楼上?”
“是啊,首先我们应该去安慰一下藤夫人,李警督给她带去的消息可是对她巨大的打击;然后我们还应该拜访一下我们的好朋友,看看她们是否照料好了我们的重要证人。”
“你要去罗斯她们那里?”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而且我还要带一个人去见见我们可能依旧昏迷着的孙小姐。”
“维,我觉得你的这些话好像是在背台词。”
“嗯,有吗?”
网维狡猾地眨眨眼睛笑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说到你也不逊色啊。不是嘛,德拉库拉伯爵夫人。”
一个爆栗,这是可爱的“伯爵夫人”对我们这位“明星演员”的最高褒奖了。
“你认为现在我们进去,会不会打扰李警督的询问?”
“当然,但是那不重要。”
“不重要?”
“当然是这样。”
网维敲了敲106室的舱门,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不耐烦的问话声:“谁?”
“我有事找李警督。”
网维知道在里面问他话的人是谁,于是轻蔑地打发了他的提问。门开了,金子雄站在门里面并不热情地望了一眼网维,然后又盯上了江泉的身段,网维瞥了他一眼,故意大声问坐在里面的李国中说:“李警督,萧子铭他在哪里?”
“他嘛……”
李国中缓缓地站起来看着网维,疑惑的回答说:“他应该还在陈小姐的房间里吧,我吩咐过他,有事我会去找他的。”
“正好,金子雄,你能现在下去帮我把他找来嘛,还有陈小姐。我有一两个疑团,我想当着他们的面问清比较好。”
“好吧,金子雄下去把他们叫上来,就在……”
“就在林小姐她们一家的房间好了,我待会儿和泉过去。”
“你……”李国中现在不单是疑惑而是惊异地看着网维了。
网维对他的惊奇报以微笑,然后冲江泉挤挤眼睛,示意她向陈亚朔说几句。
“藤夫人……您身体还好吧,我看您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她的身体颤抖着,抓过江泉的手说,“这!为什么?这太可怕、太残忍了!!”
“是的。”
江泉坐到她的身边,抬眼看了一下网维说:“我很抱歉,我们给您带来这样的消息,请您原谅。不过夫人,我想您现在应该坚强,为了您的丈夫还有孩子,以及您的父亲,您都应该坚强,您现在是陈氏唯一可以出来支撑大局的人了。”
“我嘛……”那女人嘟囔道,“我根本什么都不懂,我也不想去懂。我只想我丈夫,我要我丈夫!!”
如果说她开始时的说话还仅仅只是激动,那么现在变成了彻底的歇斯底里:“为什么!!到底是谁?伽龙到底得罪了谁,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吗?!!为什么么杀死他?!!……”
她的话中充满着恶意诅咒的味道,尤其是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网维颇感兴趣地捏捏鼻子,暗示江泉继续。
“夫人您说的那个女人是……”
“她嘛……!!”她尖叫着,“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她现在迷住了我爸爸!!”
“您是说,陈三夫人?”
“夫人,她配嘛,那个拍A片的婊子。我真不知道她有什么魅力,竟然可以吸引过我们陈家的三个男人,就连伽龙也曾对他着迷过。”
“哦。”
“那么夫人恕我插一句嘴,你认为她有可能是杀死你丈夫的凶手嘛?”
“她吗?”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陈亚朔的意料,她咬了一下嘴唇,大叫起来:“这不可能!!伽龙与那婊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伽龙是被一个服务生打电话叫出去的,不可能是那个女人!!”
“可是夫人,也许你先生……”
这个不留情面的问题是网维故意问的,果然陈亚朔一听,腾得站了起来,她神经质地挥舞起她的手臂,冲网维大声辩解说:“我丈夫不会骗我,他……他不会!!”
这一语双关的回答,正是网维想要得到的。
“我很抱歉,夫人。维他……”
江泉站起来,再一次安慰这个神经质的女人说:“维只是想要快点的帮您把杀害您丈夫的凶手找出来。看,您得轻松、坚强一点才行,您的孩子们被您吵醒了。”
“我……”
她转头看到与隔壁套房相连的门口,站着两个睡眼朦胧的孩子,不禁眼泪又夺眶而出。
“孩子们……”
她喊着,两个孩子跑过来被她紧紧的搂住,哭道:“你们的爸爸……”
她哽咽着,含混的语句已使离开房间的网维听不清楚。
“李警督,你有没有调查到什么?”
“说实话,没有。我一进门,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所以等我一说出口就嚎啕起来,我在屋里根本无法再问她什么问题,我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或者说神经质的女人。”
“那么,你还想要问她点什么呢?”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我早说过,不是太过聪明就是疯子。我不认为我可以从她嘴上得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么既然如此,何不跟我去问问萧子铭,看他能够回答我们一些什么问题。”
“他……?他有东西隐瞒我们。”
“是啊,比如说他的真是身份,他上这艘船的目的。”
林雅梅她们的房间虚掩着,显然是在等网维他们的到来。江泉走在前面有礼貌地敲敲门,然后轻轻地推开它。
“来了。陈小姐他们已经来了。”
“我看到了,罗斯。”
江泉走进里面对冲她怀疑不定的萧子铭笑笑:“我真没想到,维偷梁换柱的诡计竟然被你撞上了。”
“偷梁换柱?什么意思。李警督这个你知道嘛?”
“当然,网先生和江小姐的一切行动计划我几乎全部知道。”
“几乎,那么也就是说还有一些不知道啦。”
这话如同针一般刺进了李国中的大脑,他惊讶地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这么说也对,我办事是喜欢做得玄妙一点。就像现在,萧子铭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这里嘛?”
网维对他的称呼很客气,而且这个客气的尊称使得萧子铭感觉有些紧张,萧子铭猜不出网维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我……不知道你要我来这干什么?”
“哦,是吗?那我告诉你,我要让你见一个人。”
“啊,维你!!”
江泉率先反应过来,她不安地看了一眼萧子铭,却见网维对她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我想萧子铭先生,这个人你一定想见,而且见了之后你将消除对我和江小姐的误会,只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向我们坦白你的真实身份,尤其是向你的好朋友陈彩翼小姐说明一下。”
“你……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哦,你不懂,那就是要我解释啰。”
网维做了个放弃的手势,走到套房门口:“我想我也不用解释,我只要看看孙华年小姐有没有苏醒就能马上揭开你的身份之谜了。”
“孙华年”三个字像闪电一般在萧子铭的脑海中闪过,他浑身上下震动了一下,跑向网维:“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
“好啊,我是说,让我问问孙华年小姐,看她是否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什么?姐姐……姐姐还活着。”
“是的,你姐姐还活着,只是仍在昏迷当中。”
这一问一答的对话使得在场的所有人一阵颤动。
“什么?萧子铭是孙华年的弟弟?”
李国中大喝一声,不相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哦?”
“李警督,石船长不是说过孙华年是为了他弟弟的疾病才会答应那件事的嘛,他弟弟的名字叫什么?”
“孙铭。”
“呵呵……是啊,萧子铭,小子为孙,萧子铭不就是孙铭嘛。”
网维笑呵呵地推开门,给萧子铭——不,应该是孙铭,看躺在里面床上的孙华年。
“姐姐。”
他冲上前去跪着地,一把抓住她那惨白的,毫无知觉的手臂:“姐姐,为什么这么傻?要嫁给他呢,为什么不去加拿大,为什么你不和我在一起……”
“是啊,为什么?”
网维暗自嘀咕一句,轻轻地关上门。
“维。”
江泉有些不放心地指指里面,网维摇摇头:“你放心,他是货真价实孙华年的弟弟,我想他可能还要向他姐姐撒会娇。”
江泉听了这话直皱眉头。
“呵呵……那么陈小姐,我想,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我么,为什么?你是谁?李警督的手下?”
“哦,不不不。”
网维有些苦恼地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对你们家的案子非常感兴趣的人。”
“感兴趣?”
这十六岁的女孩尖刻地讽刺道:“我不明白,我们家出了这种事,竟然还有人感兴趣。李警督,您……”
她的话欲言又止,话中的涵义却十分明了。
“呵呵……我想陈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感兴趣,其实是想尽快的解决这件案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什么意思。”
这句话不用说陈彩翼,即使是江泉也不会明白。
“哎,凶手在这场风暴过去之前,在我们向航运中心发出求救之前,一定会解决所有的事情的。不然一旦等到警方介入,他就没有机会了。”
“那不正好嘛。”
“不,他会在警方到来以前完全把这里的一切清楚干净,他不会留下一点证据的。”
“那么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是的,我想是这样。所以我必须从你们的记忆中去找到他还来不及毁灭的关键性证据。”
“哦,网先生。这里,婚纱。”萧子铭突然打开里面的房门跑了出来。
“什么?”
“婚纱,姐姐的婚纱……不,应该说是和姐姐一样的婚纱。”
“什么?”
网维又问了一遍,冲进房间,果然在孙华年躺得那张床的低下,看到了一角白纱,不,不是一角,而是一件,萧子铭已经把它拉了出来。
“告诉我,萧子铭你怎么发现你姐姐的婚纱的?”
网维的话认真而严肃,不容得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