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石刻前……
江策默读着,上面所刻的每一道符文。
自记事起,他的父亲。便带着他来石刻前,观壁自省!
天资聪慧的他,七岁便已有所感悟,十二岁觉醒,十五岁入圣品。
被誉为‘天道之子’,丰都江氏,近百年来最有可能陆地封神的年轻后辈。
秉承着家族的期望、亲人的觊觎……
但江策并不快乐,或者说。所有人都在问他能飞多高,可没有人问他飞的有多累!
十七岁,舞象之年!
天降暴雨,一人独坐鬼王石刻的江策,心魔丛生!
也就是在那时,有一道老迈的身影,撑伞而至。
“凡夫俗子欺人,真人欺天地,难也不难,唯独这自欺一事,从来都是说容易,轻而易举,说难则难如登天。”
“心之所悟,非心之所向。”
“自然,心魔丛生!”
“孩子,与其画地为牢、固步自封。还不如出去走走、看看!”
“心之所向,无惧无悔,当求仁得仁,复无怨忿。”
本该及冠之后,才能远行游历的江策。在那一年,一头扎进了大夏的江湖内!
他看到山河锦绣,他也看到了民不聊生。
他在茶馆内,听说人讲着江湖凶险。
也在朝圣的燕云道上,感受到了江湖的温情。
那一年,横
空出世的秦无为。便是整个大夏的江湖!
那一年,自诩天资过人的后辈,在剑炉观礼后,自愧不如。
也正是那一年,大夏的北大门,惨遭南蛮屠戮。
苗疆域蛊族,异军突起。
各地藩王,拥兵自重。听召不听宣!
万里河山,千疮百孔!
十八,芳华!
一纸家书,飞鸽传家。
等来的,不是拳拳报国的支持。而是,一份祖训、一缕割发断情的青丝!
身处沦陷区,眼睁睁望着同胞们绝望的嘶喊及南蛮的恶行后……
烧信、剃发,悍然从戎!
八百骑,三千里,镇国门!
获封‘逍遥战神’,位极人臣。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过电影重放般,浮现在江策的脑海中。
‘呼!’
身后,自家兄长、泽袍悍然入鬼宫的声音,隐约传到了他耳中。
闭宫锁阵后的鬼宫,切断了江府与鬼王石刻的最后一丝牵连。
数以千把,明晃晃的虎贲刀。更是阻碍了地阵余震的侵袭!
桎梏他封神的心魔……
就在眼前!
“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一观一观都观尽,悠然自得逍遥在。”
“哈哈!”
“大道也好,天道也罢。”
“皆不是我江策心之所向!”
“我自逍遥向天啸
,敢笑天道不丈夫!”
‘噌……’
“虎啸天穹,我为王!”
瞬间拔刀的江策,用尽一生的气运,劈向了那无数人朝圣的鬼王石刻。
‘砰!’
‘咔嚓!’
‘轰隆隆。’
鬼王石刻碎裂的一刹那,坐拥‘半壁江山’气运的酆都城,天雷滚滚!
而身处在江府之内的江乾,朝北怒吼道:“孽子,尔敢……”
就在他准备‘动身千里’之际,早已泪流满面的徐芸妱,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江乾……”
“我最怕的一幕,便是父子反目!”
“那是江策,你以引为傲的嫡长子。”
听到这话,江乾低吼道:“妇人之仁!”
“酆都城历经千年,齐聚的气运。被那孽子,一刀斩碎于人间。”
“他让我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待到江乾说完这些后,护犊子的徐芸妱,竭斯底里道:“为何老祖,为了陆地封神。窃鬼宫气运于轩辕阁苦修借尸还魂?你便不行了?”
“为何他江莫、江坤,为了这丰都江氏家主之位。血祭鬼石岭,让已无气运的苗疆域,起死回生。你便不行了?”
“为何……”
接二连三发问的徐芸妱,道出了这些年轩辕氏、九黎氏勾结江氏,所做的所有恶事。
而就在此刻……
陈淑媛突兀的灵魂拷问道:“为何,丰都江氏近百年再无以天道之姿,封神的后辈?”
“因为……”
“天道不公,以万物为刍狗。置信民于水生火热之中,而不顾!”
“不配独享这‘半壁江山’的气运。”
‘轰……’
待到陈淑媛,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后。所有执念,皆崩裂的江乾,怔怔的杵在那里。
不远处,江莫、江坤等人,则一脸惊惶!
“若是这半壁江山,落入虎贲之手。”
“那偌大的大夏,将无人能够撼动他们的地位。”
“就连酆都城,都不能幸免。”
‘噌……’
话落音,几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陈淑媛身上。
她腹中的胎儿,于众氏而言。便是最大的祸根!
“联手,杀了她!”
‘砰……’
话落音,四人齐出手。
“滚!”
‘轰!’
猛然,甩臂的江乾。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动怒。
‘噗嗤!’
江莫、江坤、蚩姬、轩辕晴,顷刻间吐血倒地。
特别是江坤……
本以为,自己靠着罗刹一族的秘法,半步封神后。足以在江家横行霸道!
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深藏不露的江乾,举手投足间便能让他寸步难行。
“婶婶,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江策,娶了聂老长孙女
。而且,已经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只比我腹中胎儿,早三个月呢!”
“是,是吗?”听到这的徐芸妱,破涕为笑的询问道。
“嗯!我都想好了,待姑娘出生了。我便把家师亲自收集、由我缝制的霓裳衣赠予她。”
“定个娃娃亲。亲上加亲!”
‘嗡嗡……’
听到陈淑媛这话,江乾猛然扭头,瞪向对方。
“霓裳衣?母仪天下之兆的霓裳衣……”
“哈哈,卜算子诚不欺我。孔雀翎,当真是还给了我丰都江氏之人。”
“原,原来……”
“他在酆都城的最后落子,竟是弃天道入儒道的江乾!”
在陈淑媛道出‘天道不公,以万物为刍狗’时,多年儒道的根深蒂固,着实让江乾产生了共鸣。
这些年,他之所以不闻不问江氏之事。是他自己,内心深处都觉得‘天道不公’!
至于,之后的安排。不过是步步推演,锦上添花!
“好一个‘世事如棋乾坤莫测,苍生为局一念沉浮!’;好一个卜算子!”
“老东西,你敢集天下愧宝,所制霓裳衣,赠我未出生的孙女……”
“我江乾,便敢用这‘半壁江山’的气运,做嫁妆!”
‘噌……’
话落音,动身千里的江乾,直奔天雷滚滚的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