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二）
听到日向芽衣的话，千手扉间眼睛略微睁大，对对方会做出如此决定感到惊讶却又意外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感。
日向一族对待族内女性的态度更接近于世俗，因为咒印的存在，日向忍族的生存状况相对于其他具备血继限界的忍族要明显好得多，相对安逸的生存环境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一个家族内部风气，无疑日向在迁居的过程中沾染了不少贵族世家的臭毛病，一方面以忍者大族自居，一面又开始学着世俗将女性拘在家中。早先在与日向合作对阵土之国忍者时候千手扉间就有注意到这一点：除了因长兄叛乱不得不承担宗家责任的日向芽衣外，他并未在日向的主力精英当中看到女忍的存在，之后几年与日向陆陆续续的合作更印证了千手扉间对日向一族族规的猜测，他们更多是将女性的意义强调为延续家族血脉，而不是按照本身天赋与主观意愿来决定她们未来的道路。久而久之，日向的女性大多被教养出了温婉沉默隐忍的性格，日向芽衣同样如此，早先几次接触当中千手扉间对其的大致印象便是个温柔而恬静的女性，本身血脉出众或许并不亚于其兄长，但可惜的是并未得到很好地培养。
这样的性格理所当然不可能服众，况且日向一族本身对待女性的态度就算不上一碗水端平，现任族长想办法再得子嗣继承宗家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
不过她会在这时候提出要取代前族长继承宗家……倒也不是很意外。
“芽衣小姐明白自己说这话代表着什么吗？”并未就对方的话语表达出惊讶，同样并未给出自己的态度，千手扉间沉声问。
温婉隐忍的女性同样不容小觑，从死敌和云雷那位貌美如花心的魔性姬君的身上，千手扉间已经屡次领教到了这一点，再看似无害或是柔弱的女性，哪怕手无寸铁，只要她们愿意，下定决心，内里都会具备不输于男性的如磐石般不可动摇的意志。
她们同样有能做成任何事情的潜力，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契机，就像眼前这位日向家的小姐，她曾经有一个早逝的，叛逆的兄长。
“……这并非对婚约的拖延借口，”日向芽衣表情有一瞬的紧张，她的双手交握放置在膝上，轻吸一口气，“而是我与族内几位长老交谈商议后共同做出的决定，我身具宗家血脉，自然具备继承族长的资格，而作为请求千手相助的代价，日向此后愿以千手为首。”她说。
她对自己本身的能力有自知之明，虽然作为宗家的孩子长大，她所接受的教育要优于寻常的分家，获得的机会也更多……奈何……她本身并不是那种擅长于去领导他人的人。
她无法抑制自己的同情心，又无法去做出一些残忍的决定。
比起自己，早逝的兄长，日向树里他无论实力还是手腕都是更加合适的宗家人选。
只是……手指不自觉攥紧，兄长不在了，而她，也有无论如何想要去完成的事情。
这话里面的意思不止于结盟而是更退后一步的退让，千手扉间眯眼，能让一贯骄傲的日向主动提出这样程度的退让，无论事后是否如实履行，起码这一刻是有决心的。
“但你们这样的决定未免突兀，以及，这样的退让于目前的千手并无实质性的利益存在。”他平静地说，这是实话，取代族长这样的话说着轻描淡写，实际……其程度无异于是在日向内部挑起一场纷争，不下于当初宗家长子的叛乱，千手可以协助，但若是失败，他们并不是毫无损失的，时刻记得周围还有一个漂亮宇智波准备找日向麻烦的千手扉间想，宇智波泉奈可不介意让这浑水更乱一些，包括顺道找千手的麻烦。
所以，他势必要拿到更多的实质性报酬，眼前日向小姐并不是一个擅长话术与谈判技艺的人，他也并不会因为她的柔弱而心怀同情。
千手扉间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特别是在面对别的忍族的时候。
只是有一点点不合时宜的感慨，特别想起每次跟宇智波泉奈针锋相对互相踩着对方底线试探并攥取利益的情形，他忍不住会将之与眼前的日向小姐对比……
如果是对方在，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动摇……啊不，她根本不会让事情落到如此不利于自己的地步，从日向芽衣的话语当中已经获得了很多信息的千手扉间想。
“这个……仓促确实很抱歉，但是这样也确实对千手更为有利不是么。”听到白发男子的回答，芽衣不可避免地有点儿焦急，确实，她清楚，站在求人的位置上，自己无疑更加被动……在心底默念着往昔学到的家族利益纠纷相关话术，她看着眼前看似无动于衷的千手扉间，咬咬牙，“作为代价，日向愿意让出三成任务委托。”
这就是实质性地退让出物质利益了，日向芽衣说完内心无法不生出沮丧，其实按照与她谋划的长老们的意见，比起任务委托，他们也可以提出将一部分分家融入千手，这份血脉带来的利益可比任务收入更为长远且珍贵，但日向芽衣自己否认了这一提议。
她想要争取宗家之位，本质就是希望得到咒印的具体信息，并逐步地将其解开，以解决掉困扰日向族人多年的痛苦根源。
这是大逆不道之举，乃至可能导致整个家族的分崩离析，芽衣清楚，但她同样清楚这是自己能够拿出的最有力的让分家支持自己的筹码。
况且……之前兄长哪怕选择叛逆也要带领一部分族人挣脱，哪怕最终结果是全数死在战场上，是不是其实说明着，有的东西，比存续更加重要呢？
譬如为笼中鸟打破锁链，譬如……彻底斩断他们血脉间的痛苦根源。
“四十二人，不算小数目了，你们搞定笼中鸟了？”泉奈在听完日向遥的话语后饶有兴致地问，“还是说……”她隐秘微笑，“你们分家……当年就里应外合，与日向树里合力演了一场戏。”这话语七分试探，三分笃定。
宗家长子当年叛乱带走了一批分家，当时他所打着的旗号便是给分家自由，泉奈曾毫不客气吐槽其是被羽衣明我忽悠瘸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日向宗家在后续追踪对峙时似乎并没有催动咒印，很多叛乱的日向分家其实是死在了羽衣明我那个为血脉痴狂的疯子手上，在清理羽衣家各处据点时泉奈没少被现场的情形恶心到。
田岛私底下猜测是由于叛乱人数不少，日向族长当时还是希望能够寻回长子，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无法挽回以至于最终结局是日向树里在眼见失败无望后选择了自绝于战场。
但也有一种可能，现在的泉奈想，就是日向当初确实催动了笼中鸟，一部分分家死了，死后成了羽衣明我获取血脉的试验品，还有的，则是借机在切实以他们的性命来试验笼中鸟解除的种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当初那些人的选择，可真决绝啊。
“……”日向遥瞳孔骤缩，却并未承认，只是说：“我们确实有可以暂时压制隔绝咒印的方法，这点无需您来费心。”
他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提及日向家内部的隐秘，事实上，自己知晓自己兄长真正的死因也是在一年之前：为了解开笼中鸟，分家一代代已然筹谋了太久，如何削弱咒印的影响，如何测试咒印影响的极限，他们已然准备了太久，却始终缺少一个能够光明正大触怒宗家的理由，直到宗家长子日向树里提出要与羽衣合作。
日向树里，其实是个真切想要改变日向的人，只是他也直言，比起看着妹妹为自己牺牲成为分家，等到成为宗家身不由己，他宁愿去试一试更为激烈的，别的路径。
“笼中的鸟，要自己想办法去挣脱。”分家的领头者找上日向遥时这么说，“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
那些选择离开的分家……就没有想过能够有活着回去的那一日……而留在族内知晓内情的，同样不得不忍受亲人手足相残，天各一方的苦痛。
“哦~”对于对方的回答，泉奈并不追问，无需追问，她自然有能够侧面印证的途径，“那么你们希望宇智波提供什么？庇护那些撤退时力有不逮的老弱么？”
“……”又一次被猜中的日向遥不由怀疑自己族内是否有被对方影响的眼线存在，“如果您愿意的话。”
“这么做意味着一旦你们失败，那些身负白眼血继的分家女性也会一并融入宇智波。”宇智波泉奈的笑容里带着几许凉薄：“这是你们给宇智波预支的筹码对么，但那样会是什么结果你们是该清楚的吧。”
身负血继的女性到了其他家族手中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她再清楚不过，她本身不赞同，但是如果日向的这些分家真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作为宇智波一族的决策人之一……她不会拒绝，最多只是内心失望。
“如果失败……那么自然是你们做什么都可以，但如若侥幸成功，那么……我们后续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日向遥表情木然。
能够将家中的女眷带离家族已经是他们长久争论努力后的结果，也是他们不得不找上宇智波的原因——年轻力壮的分家或许能够全身而退离开，但那些不擅长忍术的家人……如果没有人庇护，那么他们势必会成为宗家宣泄愤怒的对象，而能在宗家面前保护下这些人的……
只能找上宇智波了。
无论是血继世家的将心比心，还是事实上这一代宇智波几乎不做必要外杀戮的行事做法，是这些日向分家最终决定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最终如果失败，宇智波愿意庇护其他人，对那些女性做什么……也是他们无力阻止的事情。
他们本可以找上千手，奈何……宗家目前正在大力促成日向芽衣与千手扉间的联姻。
“代价可是很贵的哦。”宇智波泉奈淡淡地说，心底下盘算，这事情如果真的做成了……啧，她倒是可以去给花祈姬送一群白眼小朋友给她当外援了。
四十二个分家呢，差不多日向三分之一的人口，一下子全叛乱走人，啧，日向家这下可就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