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欲望

对仇敌产生不合时宜的怜悯是真的无比糟糕呢,千手扉间。

——穿越后十四年

宇智波火核跪坐在门边,盯着屋内来来往往的族人,身上因战斗而留下伤口在隐约作痛,但此刻更加牵动他心神的是屋内人的安危。

这是他的失职,未能保护好泉奈大人,如果她出了什么万一,那斑大人……一定会疯的……

身后的房间内是浓重的血腥气,苍白昏迷的泉奈,以及正在忙碌诊治的宇智波源太。

止血的纱布与精心熬煮的药材被不断送来,但医者紧皱的眉头足够令火核心底沉重。

没人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宇智波泉奈已经算是家族年轻人当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或许仅次于她的兄长宇智波斑,即便这次的来袭者实力非凡,他也坚信对方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带领着宇智波获得胜利。

但……

直到在泉奈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前,没人意识到她的伤势是如此严重。

身后传来响动,火核转身,看着面带倦色的医忍,他哑声询问:“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宇智波源太回想起自己方才为了清洗伤口,不得不挑开布料替她一点点清理的情形,摇了摇头:“泉奈大人身上有好几处贯穿伤,是由辉夜一族的骨刺所造成,没有伤到脏器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已经作了及时的清理并上药,但大量失血以及伤后可能的高热依旧会存在风险,况且,她的手……屡次被刺穿,不知道是否会有后遗症。”说到这里宇智波源太想叹气了,泉奈的手真是多灾多难,年前刚刚有过一次贯穿伤,这次又……

“用药不行么?”宇智波火核皱眉,家族当中当然有能激发生命潜力加速愈合的药物配方,不管怎么说先稳定下来才是最重要。

“……那种药你也不是不知道,必须要克制,我只用了一点,否则副作用……”宇智波源太只一开口,宇智波火核就懂了——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凡激发生命力的药物,多半是会带着点令人难以启齿的副作用的,譬如令人敏感高热,乃至于生理上的一些小问题,比方说哔——啦,某些冲动啦……当然这跟人的性命比只是小事……但,万一出事了呢……如果知道自己妹妹在重伤时被人占了便宜,斑大人一定会发飙的!

想到这里,宇智波火核打了个哆嗦,决定一会儿就去盯着这次族里来的小年轻们,大家彼此都是成年人了,学会克制不惹事是很正常的对吧!就算你们心底下对泉奈有好感也给我憋着!!!

“……我要去盯着准备止血的汤剂,你也别闲着,去把其他事情安排一下吧,任务还没结束,若是让千手钻到空子可就麻烦了。”见宇智波火核已经明白了厉害关系,源太很满意,“还有姬君那边,必要时候我们需要去给以配合,按照之前计划的来。”

“这个自然。”宇智波火核点头,这次暗杀之后,在霜之国使臣死亡的情形下,想来与泉奈有盟约在的花祈姬可以做到彻底掌控这支队伍了。

他通灵召唤出自己的忍猫要求其守在泉奈的左右。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怎么说呢,这种时候,忍猫总该会比人要更靠谱些的,对吧。

…………个鬼。

泉奈被高热烧得神志不清,因伤势而出现久违的脆弱感让她有了种仿佛回到那个宛如噩梦一般夜晚的错觉……鲜血,死亡,火焰,在火焰中笑得疯狂的母亲,因病情而不治早夭的幼弟,相拥着死亡的兄长们,缠绵病榻数年,最终还是留不住的养母……

留不住啊,什么都留不住……

人的生命就是这样神奇的存在,你认为其会无比坚强,然则真实却是无比脆弱,就像自己快要淡忘的,自己那见鬼的死亡经历那样,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一次意外就会失去,那双手什么都无法抓住,如果试图挽留逆转,那必定要付出代价……

她感到有什么在擦拭她的面颊,替她拭去因疼痛而清凉的,舒适的,熟悉的,然而却不是能令她安心,相反,在感知到那种气息的时候,浑浑噩噩的脑子宛如被骤然泼了一大盆冰水,如闪电般窜起的警觉令她费劲地睁开眼,偏开脸试图躲开那不合时宜的亲近。

“怎么会是你?”她沙哑地说,发现自己被人圈在怀里,看着那不应当出现在自己屋内的熟悉身影。火核他们是吃白饭的吗?居然又让千手扉间钻了空子!高热带走了身体太多的水分,令她的唇干枯,而先前战斗时被掐脖子更是令她声带出现损伤,以至于这时候开口说话,嗓子一阵一阵粗粝地疼。

“一点小手段而已,毕竟你们的安排布置有够糟糕。”千手扉间平静地说。

他撒谎了,为了糊弄解决掉看护在泉奈身边的那些忍猫自己着实废了很大功夫,特别是名为二月的猫,但究其核心不过是投其所好——猫无法拒绝的诱惑有两个:猫薄荷和欺负犬科。至于自己的通灵兽白狼会因滚了一身猫薄荷而被那些猫追杀多久造成多大心理阴影,哦,那暂且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

反正没有一根肉骨哄不好的通灵兽,如果不够那就再加一根。

眼下的重点是死敌,千手扉间看着怀内的少女,表情莫测。

有时候他也确实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何苦要为难自己,天下的好女人千千万万,更美丽的更温柔的更多情的都存在,但偏偏自己却要被这么个糟心又可恶的宇智波折磨。

魔性骄傲毒辣又不安好心,时时刻刻准备给千手以痛击,丝毫无法令人放下戒备。对方简直是宇智波当中最恶劣最混账的存在,就像现在这样,明明自己重伤无反抗之力,依旧要冷言冷语傲慢又嘲讽。

“有够无聊的,千手闲到没事干了吗?”泉奈冷笑,随即痛苦地干咳,嗓子干哑欲裂,每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一碗水凑到她面前,她撇开头并不想去接受死敌的怜悯,但随即就被用力钳住下颚强行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死白毛你他妈发什么疯?!”被这毫无征兆的做法呛个半死咳到头疼嗓子痛恨不得吐血,泉奈喘息良久后骂道。

“一点小小回敬,托你的福,我现在确实没什么多余的事要做。”千手扉间放下碗,满意看到她干枯到起皮的唇因沾上水分而多了些许血色,那样要顺眼多了,他想,之前死敌苍白无力的模样仿佛随时会失去呼吸,少女躺在床榻上,安静得仿佛没有生命的精致尸体,那一瞬间他脑中是一片空白。

这次的事情他确实是步步被动,就像是千手桃华在私底下恨恨骂混蛋宇智波卑鄙的宇智波,活该被千刀万剐的宇智波,在他们试图从这次暗杀当中找寻一些筹码来攥取更多利益时,却愕然发现己方的使臣副手已经彻底地倒戈于南云雷姬君的石榴裙下。

简直猝不及防。可在看到姬君身后属于宇智波的影子时,他们当即意识到这次整个是预谋已久。

“那你可以滚回去继续你的无所事事,失败者就该有失败者的样子。”泉奈面无表情地说。也就是说花祈姬如愿掌控了局势,她想,这一点是她们提前约定好的,既然使臣去世,那么只要有武力威胁以及许以利益的诱惑,她们完全可以令副使臣俯首称臣。

“但你也不是胜利者。”千手扉间适时地提醒,他对这个结果虽有遗憾但并不意外,“或者说你以为自己差点儿没命也是筹码之一?”他看着对方,眼睛当中有不明的火焰在燃烧。

宇智波泉奈的状态极其糟糕,比上次他们一同出任务时更甚,作为千手中擅长医疗忍术的千手扉间当然不会看不出,简单检查后,他粗略估计对方包括双臂数处贯穿伤,灼伤,腿部虽无贯穿伤但也因重击而骨裂,右手的反复受伤应当已经伤到经络,眼部查克拉枯竭,体内查克拉紊乱不受控制……她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但我还活着不是么?”泉奈微笑,笑容在千手扉间眼中显得格外碍眼,“还是说你想让我当场去世?哦,那就请赶紧。”她恶劣地说,自己当然没那么容易死,不说别的,自己那一半属于千手的血脉是自己的麻烦,但也是她活下去的依仗,即便伤势再重,她都没那么容易死。

还没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如何能死。

“你以为我不敢?”千手扉间一字一顿,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他一把掐住宇智波泉奈的脖子,不知道自己是要证明什么。

“那我给你找个理由,你没有不敢,只是觉得不合时宜?”被掐住脖子的泉奈突然间笑起来,那双手真是无力啊,她想,只有虚张声势,甚至都未触及到她的伤口处。她怜悯又无奈地看着对方,仿佛在看无理取闹的情人,真是的,即便是错觉也不愿意放手么?怎么会有这么理智又愚蠢的死敌。

但偏偏为什么会让自己也产生影响呢?人心真是难以掌控啊。

凑近死敌的脸,温柔而冷漠地亲吻对方的唇:“对女人不合时宜的怜悯是真的无比糟糕呢,千手扉间。”她的声音宛如毒,直接令对方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