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吐槽

若非知晓你们二人都性别为女,我怕是要怀疑你们是鱼雁传书并已经到了准备私奔远走高飞的节奏。

——穿越后第十四年

南贺川,宇智波族地。

天色近黄昏,眼见天边暮霞一点点染红天空,倦鸟归林,偶有结束了任务的忍猫轻盈得在屋檐上一晃而过,族长的宅院当中空空落落,往日留在家中的两个孩子都在外进行任务,宇智波田岛独自一人处理完事务后回到家中,望着冷清无人烟的屋子,无端就从中品尝出些许孤单来。

家中一个人也不在。

他轻叹,一时间没有了去修行的念头,宇智波田岛缓缓走到廊下,坐下。

初夏的庭院草木葳蕤,在宇智波美代子嫁过来后,但凡有时间,总会花去不少用以打理庭院草木,新婚的那段时间,往往从廊下走过时,就能看到那抹倩影耐心打理庭院的身影。早年的美代子脾气当中带着点儿任性,不光她自己做,往往还会拉上自己,可惜自己当时年轻,忍者的训练当中也鲜少涉及这般风雅闲趣,总是弄得手忙脚乱,引来新婚妻子善意的笑声。

等到后面有了孩子,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那些哇哇哭的小魔王们学会走路,这庭院就成了他们最初也是最喜爱的游乐场,斑也好,双子也罢,没少祸害过这个庭院,整日里鸡飞狗跳爬上爬下,为此没少被他以及美代子揍过,反倒是泉奈小时候很文静,有一只花枝就够她抱着安静一整天,虽然花枝为此没少抱怨自己毛都快被那小丫头薅秃了……想起那时候几乎一回家就能遇到一窝吱哇乱叫的小混蛋,宇智波田岛在至今依旧感到隐约头疼之余,嘴角却泛起丝怀念的笑。

孩子们很混账不假,但……也很可爱……

只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并未能分给家中过多的时间,而当时的自己也认定家庭并不是占据自己生命最主要的东西,以至于每天回到家看到吵闹的孩子,多半是觉得头疼。

可是到现在,能回忆起那些时光的只有自己。

往年还有美代子会偶尔陪自己聊起那些往事,但年初……美代子也去世了……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自己活得太过长久,已经活到连自己都开始感到厌烦的地步了吧,田岛忍不住想,他眯了眯眼,努力试图看清楚庭院树枝上悄然绽放的花蕊,无奈力不从心。

好吧好吧,虽然一直嘀咕着忍者三十而知天命,但再怎么看,自己的年龄都将近四十。

都已经获得比父亲还长了呢,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好在……自己已经将事情以及传承比较妥善地安排了下去。

想起此刻在火之国西北边境处执行任务的长子,宇智波田岛忍不住骄傲地勾起嘴角,虽然从未在口头上承认过,但他的长子,宇智波斑确实已经成长到了令他能够安心托付一切的地步。在抛却了早年那有些不合时宜的柔软与犹豫之后,宇智波斑确实在这些年具备了足以统领一族走下去的素养——强大,坚定,果断,毫无退缩,以及在泉奈影响下逐渐学会的圆滑与世故。想起最近自西北各暗线传递回来的消息——或是炸毛暴跳或是朝自己抱怨一番其长子的强势,田岛就忍不住欣慰。

好啦好啦,自己的族人自己还会不了解吗?宇智波在表达认可的时候总喜欢拐弯抹角扭扭捏捏的,但既然无一人表示反对,那就说明他们已然认可了宇智波斑作为未来的族长。

相比之下,反倒是此刻在南云雷的女儿泉奈比较令田岛感到担忧,虽然泉奈这些年一直是以温和以及长袖善舞的形象出现在家族当中,即便是处理任务,也多半是相对温和柔软的手段。但作为族长以及名义上的父亲,宇智波田岛一直清楚,小女儿看似平和的外表下,有着与她生母一样的疯狂,甚至泉奈还要更进一步,她一直对贵族阶层,对大名心怀蔑视与不满,这一点从来没变过,宇智波田岛敢相信,但凡能给她找到一点机会,她会毫不犹豫把大名贵族搅到天翻地覆。想起那个永远似乎很善解人意的小女儿,田岛有点头秃,一个能在七岁就直言不讳地以计谋来算计羽衣,十三岁即以强势手腕打开铁之国情报线路的人,若是说她傻白甜,大概死在她手底下的亡魂都要大呼冤枉。只不过泉奈这些年已经学会用笑容掩饰锋锐,以温和的谈吐来掩饰凉薄的内心,这是一种好现象,人总是喜欢比较无害的存在,田岛也确实不打算压抑她的本性,毕竟这年头,凉薄无情总好过善良多情,能清楚大名以及贵族的本质本身并不是什么过错,甚至,如果看不清,那忍族才会真正地失去自己现有的主动权。

只不过……这次派遣她去南云雷,恐怕又要惹下不小事端了啊……宇智波田岛想,他对此一直有所预见,毕竟泉奈的性格放在那里,南云雷的形式又乱成一锅粥,想要她不趁机搞事简直是在难为她,自己也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才会放由泉奈而非斑前往,毕竟,那位南云雷的大名随年岁增长,确实……在某些方面会不利于宇智波。只不过就是……她的进度未免有点太快……

回想起刚刚收到的,来自南云雷宇智波景不带一个脏字但全篇内容都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早年烨火惹祸精来这边祸害一番就算了,现在又把她女儿派来,你就不怕那小兔崽子翻天吗的信件,宇智波田岛挺想装成没看到眼睛一闭一把火将之烧成灰的,哎呀哎呀,没看到没看到,景长老您就能者多劳吧,谁让你算辈分还是我跟烨火姐的舅舅呢=v=

不过……为了避免泉奈到时候真的弄出难以收拾的事,等斑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就让他去云雷接应自己的妹妹吧,反正,他们兄妹间的感情一直很好,泉奈捅出再大篓子她的兄长都会替她圆回来……

……等等,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有哪里不太合适?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孩子都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呢。”田岛直视着庭院,仿佛在对某个看不见的人影,轻声喃喃,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长年使用那双眼睛,即便自己平时多有注意与养护,但视力以及瞳力依旧在日益衰竭着,“也许,很快就会能再度与你相见也说不定。”他轻声说,语气带着释然。

这没有什么好感到难过或是不舍的,能去往黄泉极乐见到妻子,同样是他一直在期盼着的事情呢。

而此时在南云雷的泉奈一行人,终于得到了大名的接见,并且见到了他们此行任务的目标——即将作为联姻对象,嫁往霜之国的姬君花祈。

可以看得出,本次南云雷的大名对宇智波的接见依旧有些不情愿——原因很简单,站在贵族的角度看,如果有这么一支忍族当年蹬了你的祖先,现在又几乎大半族人搬离国境,换成谁都会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一支忍族不可信赖,更别提在你想要用兵时,宇智波还居然有胆子委婉拒绝了战争雇佣。

事实上,泉奈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位大名直到姬君出阁都不见他们这些人的准备,设身处地站在大名的角度想一下,真的是会被宇智波给气死的:强大到足以与千手匹敌的忍族,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必须拉拢的战力,但偏偏,这一支忍族祖上就对你不认可……这岂不是在说雷之国大名不行……再加上现在的这任大名恐怕真的不怎么行,不然这么会至今子嗣稀薄甚至没儿子只有女儿,这么多年的折磨下来,想不心理病态偏执都很困难……呸呸呸想远了……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跪在大名府时,听着来自上位者话里话外都透露出疏远与敷衍的问话,泉奈表面恭敬,实际在心底一路狂奔腹诽对方。

但对方依旧不得不接见宇智波,并在一定程度上表示出信赖以及重视。

因为霜之国雇佣了千手。

这是相当残忍的现实,如今的忍界,能与千手为敌且不落下风的唯有宇智波,这导致大名不得不捏着鼻子瞪着死鱼眼来看这群宇智波。

嗨呀,好憋气哦。

计算下时间,从他们一行离开霜之国抵达云雷至今不过寥寥数日,南云雷的大名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得到霜之国雇佣千手的消息,讯息渠道已然算得上是迅捷,这侧面反映出两个讯息:其一,大名对霜之国确实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野心,他的脑子也确实还没膨胀过度,以至于他能够较快地得到霜之国的第一手讯息并作出自己认为合适的决断;其二:对于霜之国,大名他还没有势在必得的把握,这其中大约有几个因素,一则是北地道路崎岖不易通行,在他已经将部分兵马忍族派往北云雷侧作出攻击姿态的情形下,想要同时闪击霜之国并取得战果,对于当下的南云雷来说并非易事,大名自己在衡量利弊下还未做下最后的决定;再者,就是当霜之国雇佣了千手之后,胜利的天平被往霜之国一端加上了一个砝码,以至于大名不得不紧急拉拢宇智波来加以制衡并重新估量……

哎,遇到这样的变故,即便在预料当中,但也会气到炸吧。

况且变数肯定还不止这些,泉奈凉凉想,只是不知道这其中那位花祈姬打算什么时候再惹点事情呢?

她此行将自己外在的形象定义为是合格的宇智波——所谓合格的宇智波,那就是脸好,谈吐风仪俱佳,以及,某种程度上高傲而不懂人情世故。因为自己并未有兄长那样的名声,且某种程度上贵族男性对女性天然的蔑视,是以大名并未对这次的宇智波有过多关注,在草草见过并确认对方并不是什么难缠有心思的家伙之后,大名一挥手,终于允许这些忍族退下去拜见他的女儿,姬君花祈。

因为先前没有获得大名的许可,他们这些忍族都未能有机会亲自去见那位他们需要保护的对象,但这不妨碍泉奈在书信上与那位姬君互通往来一番,一天三封信地传,简直有毒。

这被宇智波火核吐槽为——“若非知晓你们二人都性别为女,我怕是要怀疑你们是鱼雁传书并已经到了准备私奔远走高飞的节奏。”

“某种程度上来说,嘛,也差不多啦。”泉奈小心烧掉信纸后随口说,然后在宇智波火核惊恐地眼神中笑得弯起眼:“好啦我开玩笑的啦,不过那位姬君,确实是个妙人儿啊~”

如何能不妙,她与姬君的书信往来数封,彼此皆猜到对方心有鬼胎,所谈却是风花雪月天文地理各种杂学文学,只字不提其他,就仿佛泉奈不是那个接了任务的人,而花祈姬君也不是那个给出任务的雇主。

“能给出任务要求杀死自己,但附带要求一定要让天下皆知动手的是雷之国大名手下的人的雇主,真是有趣啊……”她慢悠悠地说。

在侍者的引路下,宇智波泉奈终于在大名府的深处见到了那位传闻当中的花祈姬。

——所以你对我的第一观感是什么?

——唔,要听真话吗?我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掌控他人欲/望,自身即为魔的存在。

——哈哈,彼此彼此,我也从未见过有你这样竭力压抑自身疯狂的存在,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们会很合拍的呐~

——好好说话,别趁机动手动脚的==

——哎呀呀,奈奈真是无情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