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想到都会觉得接受不能,更不会接受这么做的自己。
——穿越后第十四年
宇智波泉奈在答一道送分题。
已知千手家的死对头吧唧一下晕倒在自己面前,身负重伤。
试问她有什么理由不杀这死白毛?
她舔了下嘴唇,痛苦地想说这题目答案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想想看吧,搞死一个千手扉间,意味着原本就暂落下风的千手再少掉一个高端战力,意味着宇智波在与千手的争锋当中将占据更多的优势,虽说这么做自己将来很可能处于千手佛间和千手柱间无尽的追杀之中,但这不是充分必要后果,她完全可以把死对头的死亡嫁祸给这次袭击扉间的那些家伙,写轮眼足够模仿出一切的痕迹,只要再造出自己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没人会知道是她杀死了自己的死对头。
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不是么,泉奈自言自语,她的眼睛中不知何时张开起鲜红的写轮眼,在美代子去世后,她的另一只眼睛也在悄无声息当中进化至了三勾玉,而此刻,在她死死盯住陷入昏迷当中的千手扉间时,这一双眼睛又因她内心危险的想法,隐隐有了要进一步进化的趋势。
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这个世界不需要正直的圣人,不择手段是美德,背信弃义无人会指责,呵,哪怕事后自己真的因此懊恼后悔,你也可以有之后的一辈子来痛哭哀嚎。
况且她为什么要为此痛苦,宇智波泉奈不解地想,千手扉间是她的死敌,她杀死他,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难道真的要因为内心当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放弃这个机会吗?一个活着的千手扉间会带来多少的危害自己难道衡量不出吗?
她的族人死于他之手,她的兄长们死于千手的阴谋,所以……所以为什么不动手呢……
手中的苦无毫不客气地抵上死敌的脖颈,泉奈手臂青筋迸出,诱惑近在眼前,只需要一下,轻轻一下,一切就都可以解脱了……
二月悄无声息地躲在不远处的阴影当中,娇小的灰猫一爪子按住白狼,身上无声无息但可怖的威势令千手家的通灵兽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安静点儿,它无声无息地威胁,鸳鸯眼眯起,透露出期待与嘲讽。
宇智波总逃不开这一关,它想,
写轮眼是无声无息的毒,就算死崽子一直在刻意地减少对其使用,但属于写轮眼负面的存在依旧在影响着她,唔,所以她到底会不会动这个手呢?
以她对毛领子的重视程度,没准杀了后会获得好东西也说不定哦,它坏心眼地想,心里却微妙地有些不爽,三勾玉之上的眼睛啊,啧,但是如果这次再出现个骗它的宇智波的话……喵喵的,好苦恼啊。
就算这个宇智波她烤的小鱼干再好吃,骗子还是骗子,如果敢骗她它是绝对会一口把骗子吞掉的!
感情和理智永远无法分清界限,以至于就算是送分题她也答不上来,泉奈想,带着点儿自嘲的,直到动手她才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或许是因为源于上辈子的那点儿残留的道德心,或许是出于本身的那点儿骄傲。她,切切实实无法在此下手。
是的,没错,千手扉间必定会死在她的手上,这一点毫无疑问,但那应当是在战场上,或是在两人明里暗里交锋的阴谋当中,她想,自己接受不了对方死于其他人之手的结局,但起码……
起码不该是这里,他不该是如此卑劣的结局,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难看了,她想,如果真的想杀他,自己就该一开始对这事情不闻不问,而不应当来管这闲事。她无法否认自己在看到白狼毛上沾染处血迹后自己那难以言喻的心情。
就当是她那点儿底线与良心作祟吧,自己今天不想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毕竟,这次死白毛算是被自己所连累,而之前,在她被刺激得失控发疯的那次,对方也没有杀了她不是么。
二换一,还是她赚了。
“就当是我还你的了。”泉奈喃喃着,看着千手扉间那张脸,平心而论,千手的死白毛自少年向青年蜕变的脸线条逐渐冷硬起来,没有被石榴色眼睛戒备盯着可真是不习惯啊,她的手里剑在对方脸上那三道伤痕上虚虚指着,要不要再加上一道?嗯,问题是这样很难看啊,太丑了以后自己都不想看白毛的脸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泉奈嗤笑一声。
“这可不行,在人没意识的时候做什么都很无趣不是么。”她这样说着,手里剑往下指,干脆利落划开对方身前的布料,露出该以青年来称呼的,属于正步入巅峰期男性忍者的那流畅而充满生机的躯体。可惜,这对泉奈而言并无多大的诱惑力,毕竟常年互掐,对方身材如何大致目测总是有数的,看多了人当然不会在意,比起在意,她更能说出对方身上哪些伤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哪些地方捅下去会致死。
简单打量并预估了对方的伤势,她准备从对方衣襟当中散落出来的那些玩意当中寻找应急的药物。
再怎么说,药物相关,还是千手家自己的更为专业且有效。
泉奈垂下眼,一一嗅闻着千手家的药物,从中挑选出合适止血疗伤的,而后划开死白毛身上重新染上鲜血的绷带,毫不客气地将药粉撒上去。
可惜啦,蠢崽子下不去手,二月松开爪子,它拍了拍白狼的脑袋,跳下来,“你家主人运气很好哦。”碰到宇智波崽子犯蠢,唔,蠢崽子看起来是真的很在意那白毛啊。
啧,可惜可惜,看不到好戏了。
千手扉间醒来时第一反应是温暖。
仿佛被柔软舒服的毛皮所包裹,舒适到有种自己回到自己屋内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的错觉,那样的感觉着实美好,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不想起来,耳边隐约有猫咪喵喵叫的声音。
猫?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要知道千手家可几乎没有猫。
漂亮的猫咪往往高傲又难伺候,看起来皮毛顺滑毛绒绒又可爱,实则心思莫测,你完全不知道它喵喵叫表达的到底是欢喜还是生气,会不会前一秒蹭着你的手下一秒就一口咬上来。
——一如喜怒无常的宇智波。
面上有点湿漉漉的,他睁开眼,只见一张毛绒绒的大脸近在眼前,定睛一看,是自己养的白狼蠢兮兮地趴在自己身边。
千手扉间:……==
“死崽子你的鱼干烤好没有啊?我要那条肚子里全是鱼籽的!要烤再焦一点喵!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涂蜂蜜了啊喵!你这是在糟蹋鱼啊喵!!!烤鱼是会哭的啊喵!!!”二月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二月千手扉间支起身,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他疼得皱眉,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不远处的河岸边,金红色的火堆闪烁着温暖的光,宇智波泉奈正蹲在火堆边上给一串串鱼认真地刷蜂蜜。
“少来口是心非啦,烤鱼怎么会有眼泪?难道是从你的猫嘴里淌出来的吗?”她身上披着件和服,背对着千手扉间,腾出手来敲了敲灰猫的脑袋,“涂上蜂蜜的烤鱼难道不香吗?你次次不都是吃得很香么?”
“带甜味的烤鱼是邪道!只有你们这些宇智波才喜欢吃喵!”二月据理力争。
“再废话就你自己来?蠢猫你会烤鱼吗?这么多年了总不会还没学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泉奈一挑眉,语气十足十的嘲讽。
“死崽子你闭嘴!等我学会烤鱼就终结和你的契约抛弃你!你等着吧!”
宇智波泉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甚至还在烤鱼?千手扉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哪怕是在最荒诞的梦境当中,他也不曾会梦到过这种景象。
平和的,不会对他冷言相向的宇智波泉奈。
“啊,千手扉间你醒了啊,被几个家伙都能伤成这样,真是有够狼狈的呢。”背后的凝视当然不可能不察觉,泉奈转过头,火光下的面容带了几分暖色,她懒洋洋地对死对头打招呼。
“没死掉算是你命大?嗯,所以你的那些小玩意我就权当是你的买命钱了。”她微笑着说,指了指被她放在手边,被二月一屁股当坐垫的毛领子,后者会意,对着毛领子抓挠了几下。
千手扉间:???!!!
记忆回笼,他张口欲言,身上只觉一冷,往下看去,这才发现,除却包扎伤口的绷带,以及一条内裤,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被扒得一干二净,连带着衣服都没剩下。
宇智波泉奈她!居然!把他给扒光了!!!
脑内轰地一声,千手扉间白净的面皮直接涨得通红,什么冷静什么镇定被他直接抛去九霄云外。
“你居然扒了我衣服?”他咬牙切齿问。
“啊?不然呢?”泉奈莫名其妙,“之前你不也脱过我的?扯平了啊?”她盯着千手扉间那泛红的面皮看了会儿,忽而挑眉笑起来,“你脸红什么?嗯?感到不好意思了?害羞了?总不会像个女人那样要我负责吧~”她的笑容当中带着不掩饰的恶意,“哎呀~你这反应可真是令人失望啊。”
忍者不应当为任何的外物所动摇,对仇敌产生情感更加不能,这个道理还需要说几次?
千手扉间的心脏猛地被攥紧,死敌那漫不经心的轻慢模样无疑是在说着这一点,他也反复在想,痛恨的无奈的,却又无法割舍。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动手呢?他在心底冷冷发问,带着一丝洞悉。
为什么不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对着他的心脏来一下,只需要一刀,他们之间就再不会有更多的牵扯。
那岂不是更轻松么?
何必要留下这条命,然后再以状似多情的语调来说着令人误会的话语,令人欢喜又恼怒,为之辗转反侧,宇智波无疑是最擅长玩弄人情感的那一个,她漫不经心,仿佛一只猫,给人几许错觉的温柔之后又毫不犹豫抓上一爪子,把人抓得血肉模糊后又无辜地喵上一声。
但偏偏,偏偏啊,他也是不想摆脱这种情感的。
就像当初他无法趁着对方陷入疯狂之际杀死对方一样,两人引以为傲的理智在感情面前一文不值,对方是仇敌,是理智判断必须要杀死的人,但是——
又无法不被吸引,只要她看着他,自己的心脏就会不受控制的失衡。
“理由不就在你自己心里么?”面上表情一点点恢复冷肃,千手扉间平静说道,“你不动手的理由,自己难道会不清楚么?你我都是一样的,非要说出口么?”
他们是不会对对方诉说感情的,对于他们来说,家族的利益,兄长的得失永远排在最先,私人感情无法逾越,也无法改变主次。
因为这本就是他们自己生存的方式。
对他们而言,道德感不能成为约束,奸诈狡猾是敌人的褒赞,
但在感情与理智之外,还有骄傲。
他们的骄傲不接受他们在除战场以外的地方,以不屑的手段杀死对方,他们可以是堂堂正正的对决,可以是彼此明里暗里的较量,因此而死别无二话。
可如果单纯是落井下石的话,
无法忍耐,无法接受。
仅仅想到都会觉得接受不能,更不会接受这么做的自己。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么?所以下不去手,他看着泉奈,无声发问,所以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没能如愿看到千手扉间更多的气急败坏脸,甚至还被对方反将一军,泉奈啧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亏。
所以自己到底想看什么呢?她扪心自问,是想看他为自己辗转反侧,为自己恨到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想让他与自己互相折磨到至死方休?
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作为死敌,互相找麻烦折磨对方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不是么,只要看到他变脸,用任何手段不都是可以的吗?
泉奈想,她清楚这很危险,非常的危险,一个不慎很可能满盘皆输,但胜在足够有趣,就像是正面战场上两人不相上下的交锋一样,在感情上欺骗与折磨同样是一种刺激而愉快的事情,她不会输,当然不会,她只会让对方输得倾家荡产。
“理由是什么我不知道。”她慢吞吞地说,把烤鱼翻了个面,冲着千手扉间恶劣以笑,“但你真的打算一直这么不穿着衣服说话吗?”
她看着千手扉间陡然变险恶狰狞的脸,笑颜如花,哎呀,这只白毛手无寸铁,不敲一顿简直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