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不知道是说给她或是自己:“那就好,我的……妹妹……”。
——穿越后第十三年
结果到最后,他俩还是打了一架。
这见鬼的堪比纸糊的合作关系。
回到临时驻扎的营地,在向宇智波田岛汇报自己近期探查所得情报以及土之国内陆情况时,坐在下首的泉奈趁着田岛专注情报卷轴不注意,悄悄调整下坐姿,避免手臂与背部伤口处受力疼痛加重,心底暗骂千手家的死白毛果然不是好东西。
心知彼此间的合作还要继续,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皮的程度,他俩在动手时候都保留了那么一点分寸,但这一点点分寸仅仅只存在于双方有默契地不动用忍术,而是以体术杀伤而已。
在伤害死敌上,他们都没有留情的打算,一场争锋相对的厮杀后,千手扉间在泉奈身上留了几道血口子,泉奈把他的左肩部扎了个对穿,彼此间的鲜血滴在土地里,交融其中,两人在冷笑当中分道扬镳。
疼痛是不会骗人的,他们注定合不来,注定要伤害彼此,直到一方杀死另一方。
泉奈漫不经心地想,只听见上首的父亲说:“我知道了,你带回来的情报我会去命人加以验证,后续会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是,父亲大人。”她低头表示顺从,十四岁的少女跪坐在他的面前,她的眉眼逐渐长开,带着这年龄独有的青涩与秀致,无怪乎有越来越多的族内青年开始围绕着她打转。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会去休息吧,泉奈。”谈完公事,宇智波田岛的表情略微柔和了些,斟酌言辞,用较缓和的口吻说:“最近前线战事并不吃紧,你也可以同其他人那样,放松一些,如果有喜欢的人,出去玩一玩也可以。”他提议说,用词较为隐晦地暗示说,“不要太压抑自己。”
长时间的国战任务容易令人心理产生问题,哪怕是忍者,长时间高强度维持紧绷的状况身心皆会有所压抑过度,忍者有三戒,但在这种时候,只要不影响任务,自然可以正常纾解生理欲望,各忍族对于这种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即便是女性忍者也是一样,虽然忍者当中男性的比例更多,但宇智波历来参战的就有女忍,这种事情不说很常见,但总有发生。
不乏有家族中的宇智波女忍在任务期间与同伴见结下非同寻常的情谊,而后选择结婚生子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就算一时不打算考虑婚姻,能有个在生理上合拍的伙伴也是家族所乐见的。
这种事情本该有宇智波美代子来教导女儿,奈何美代子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甚至已经到了难以离开南贺族地的地步,前线中的家族女忍又数量不多,导致田岛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对女儿解释这些事情,但不可否认,他说这话的心情并不美妙,有种看着自家白菜要被别家猪拱了的酸楚感。
啊……真是……要是姐姐活着就好了,这种事情本不该由自己来解释的,不过如果是姐姐的话,大概会直接拔刀把不长眼的死小子们全部抽飞吧。
在心底下再度怀念了一番早逝的亲姐,宇智波田岛这么想。
但不说是不行的,宇智波泉奈已经十四岁,这样的年龄在寻常人家看来已经可以开始相看对象谈婚论嫁,作为忍者虽说尚早,但……她不能对男女间的事情一无所知,毫无阅历,那样反而是害了她。
忍者是不能受情感所牵绊的,那样会让他们的心随之变得软弱,甚至影响对事物的判断。
——不过她好像也不算一无所知?毕竟自己的女儿早在十二岁时就已经能在花街假扮游女干脆利落送任务目标下黄泉。
“……我心中有数,父亲。”听宇智波田岛解释这样的事情,泉奈心底下有几分尴尬与好笑,她绷着脸回答说。该怎么说呢,虽然自己对这些事情的理论很清楚,上辈子也没少过实践,先前甚至还口头调戏过千手扉间,但……
这种话由父辈提起总是令人觉得挺……微妙的……
大约这就是时代不同导致的文化差异吧。
不过自己没这种需求啊,她自认年龄实在太早了,没必要,平时多花些时间在修行上就足以消磨掉那部分多余的精力,父亲的好意注定是白费了。
抱着这种囧囧然的心情,泉奈从田岛处离开,准备返回自己的住处。她返回临时驻地时天色已晚,待到向宇智波田岛汇报完情报后,屋外已经是月上中天。
他们眼下所在的这处据点据说原本是贵族游猎时候的别院,房屋建筑颇有点雅意,因战火一路烧至边境,贵族自然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边境寻欢取乐,被宇智波拿来雀占鸠巢。
洗去身上的血污与尘埃,换上干净的浴衣,泉奈披散着头发,踩着双木屐,准备去宅院内的厨房找些吃的,出乎意料的,刚刚出门,就看见了坐在对门门廊下的宇智波斑。
他们兄妹的现在的住处门对门,中间只隔着个小小的院落
对方的身侧放着碟形状各异的饭团和寿司,还有一壶酒。
见到泉奈,宇智波斑抬头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
“斑哥也出完任务回来了呀。”泉奈快步走过去坐在他身侧,心低下有小小的雀跃,她伸手就去抓饭团,咬上一口,内里鱼肉柔软鲜咸的口感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令她满足地眯起了眼。
“比你稍早一些,上午回来的。”宇智波斑用竹筒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在妹妹不满的皱眉当中把酒壶挪到了她够不到的另一侧手边,“身上有伤就不要喝酒了,不利于伤口愈合。”他说,“这次我从风之国带回来的酒有多,等你伤好后给你。”泉奈有饮酒的习惯,浅酌一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眼下不行。
泉奈身上有淡淡的止血药味,走近就能闻到,他自然能猜出自己妹妹在任务当中受了伤。
“只是小伤而已啊。”泉奈咬着饭团含糊不清抗议,换来兄长不赞同的一眼。
“小伤也需要谨慎,你之前出的任务不顺利?”他问。
“唔,遇到千手扉间,出了一点儿小问题。”泉奈咽下嘴里的米,又喝了口水,饥饿感终于得到释缓,她满足地呼出口气,简单把自己在土之国内陆城的见闻同宇智波斑汇报了一番,当然,有记得掩去自己调戏千手扉间的事。
不知怎么的,她直觉如果自己照实说了,自己的兄长一定会非常生气。
虽然泉奈自己觉得挺无所谓的,甚至还有点恶趣味,欺负看白毛失态愤怒是乐趣啊,但凡他因此产生一丝绮念,自己能杀死对方的把握就多上一分。
不能利用自身优势,她又不是傻?
“我跟那家伙合不来哥你是知道的。”她说完后耸耸肩,“所以最后还是打起来了,不过他没讨到好,我给他肩膀来了一刀,对穿,够他受的了。”她笑嘻嘻地比划,活像向兄长炫耀。
“原来是这样。”听到妹妹说自己没吃亏,宇智波斑就放下心来,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保护泉奈一辈子,自己的妹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但她能足够强,能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千手扉间,他清楚自己的妹妹向来略胜对方一线。
“羽衣那边人身上留有千手扉间的术印,”泉奈伸手蘸取点水在木廊上画出对方的提供的术印,她的记忆力很好,哪怕不开写轮眼,自己依旧能把术印细节记得一清二楚,“这个印记是用于追踪的,在一定范围内,我们能据此追溯到羽衣的所在,我会尽快想办法将之解析出来。”
除非羽衣明我狠心到连所有下属都全部舍弃,否则他就逃不开追查。
“羽衣明我这人……呵。”宇智波斑呵了一声,“眼界不过如此……”沉迷力量而不自知,毫无限制底线之人,最终将因力量而疯狂,踏上不归路。
“泉奈你这个消息来得很及时,恰巧风之国最近没有参战的意图,风之国的大名甚至还想与火之国大名结成盟约共同抗敌。”他说,讲起自己此番去风之国探查得到的消息。
泉奈想了想,露出个了然的笑:“风之国的做法倒是求稳。”她慢慢说。五大国当中,风之国的土地最为贫瘠,也因此,该国鲜少有对外入侵的做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眼见火之国的军队已经攻入土之国的境内,风之国选择不参战,甚至与火之国交好,乃是情理之中的选择。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向土之国施压促成谈判。”宇智波斑平静说,“羽衣会是一个很好的下手目标。”他的眼中有战意在燃烧,宇智波生来便是好战的,能与强者交手,并打败对方,这是会令宇智波斑感到兴奋的事,况且,宇智波有足够的理由去动手,夺眼之仇,这个理由足够了。
羽衣是此番国战挑起的罪魁祸首之一,也是贵族与忍族所认定的,一定要不惜代价剿灭的对象,毁掉羽衣一族,借机顺带削减土之国实力,是忍族所能在贵族定下的规则当中做下的最出格的事,一举多得的事情,为何不做。
“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泉奈说,面上并无太多欣喜。
对忍族举起屠刀而非结盟从来不是令人欣喜的事情,但想到羽衣一系列的作为,她又无比清楚,这一族并不是适合联合的对象,羽衣不得不死。
于公于私,羽衣都必须沦亡。
脸被点了点,斑的声音随之传来:“泉奈在想什么,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
“啊,不是。只是觉得事情会很复杂呢。”泉奈说,“想要对羽衣一族动手,必须要做很多预先的准备。”她分析。
想当然她知道羽衣不可能坐以待毙,之前的数次绝地翻盘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要想彻底毁灭这一族,他们需要去布下更多的局,更加的慎重。
——或许,要给对方无法拒绝的饵,逼得对方明知是罗网也不舍抛弃。
她暗自想。
如果必要的话,自己可以亲自去——毕竟自己的写轮眼和宇智波血脉就是最好的诱饵不是么。
正思量着,温热的手摸上她的头,“总觉得泉奈在想很危险的事情,能告诉我么?”宇智波斑这样说,
“才没有呀。”泉奈赶忙否认,“哥哥你想多了。”她微微侧开头,下意识回避兄长的视线。
“明明有的吧,”他笃定说,“泉奈每次想要做坏事的时候就会把脸偏开,不看我呢。”他叹息。
这是泉奈的小习惯,每每闯祸或是有自己决定的时候,他的这个妹妹就会把脸侧向一边,不去直视自己,这样别扭的小动作宇智波斑心知肚明,但这次——
他的手滑至泉奈的面颊,温和而不容违逆地迫使她把脸转过来,眼神黝黑深邃,“不要做让我担心的事情,好吗?泉奈。”他轻声说,“我只剩下你这一个妹妹了。”他的眼神里情绪复杂,但她能读懂其中的担忧与祈求。
泉奈心底骤然一酸,眼中有水泛上眼眶,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仿佛回到了失去一切的那天。
自己是不是太过任性了,她想。
因为兄长的宽容,因为自己内心的疯,自己总会忍不住想做下危险的事情,甚至觉得只要能达成目标,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做的,她有克制,但这克制远不及她的疯狂。但是……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会在不经意见伤到自己的兄长的。
之前那越矩的感情也好,现在自己危险的想法也罢,如果自己不那么任性的话,如果自己再多想一些的话……
本来是能避免的吧……
虽然自己不想这么做,但是,如果是为了兄长的话,她会去尽量克制……
伸手握住宇智波斑的手,宇智波斑的手比她要大出不少,也更为灼热,是她会不自觉去依赖的温度,“好的……我答应你,哥哥,我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的。”她喃喃,
她如何能拒绝自己的兄长呢?她只剩下这一个哥哥了,她做不到伤害对方,她怎么能伤害对方呢?明明,早就下定决心要不让斑再为失去而难过受伤的……
月光照在她脸上,衬得少女肤色瓷白,她的眼神当中是对兄长全意的信任,她因信任而服从,全心全意,毫无保留。这样的眼神看得宇智波斑心底一颤,那种不该存在的情感又破土出了一部分,宛如藤蔓一般,缠绕上他心房。
看啊,她是如此的信赖于你,她会服从于你的一切决定。
那么……哪怕是背德的举动,她也一定会全然接受的不是吗?她是如此深爱着你。
有魔鬼的低语在他耳边呢喃。
——不可以……
想想吧,你愿意接受自己的妹妹以如此的眼神去看其他人吗?
你能接受她将自己的未来交付于其他陌生人吗?你能接受她在其他人的怀抱当中汲取温暖吗?
——她是我的妹妹,我自然希望看她得到幸福。
骗子,何必自欺欺人,血亲对于你而言真的有这么重要么?你们曾经居于一室,在被噩梦惊醒时,你们曾经拥抱彼此,从对方怀抱当中汲取温暖,啊,你该不会忘了你妹妹身体的温度了吧?
——但那不一样!
他不愿意看到这份信赖与服从因自己不应存在的扭曲情感而变得面目全非,克制而压抑地,他强行将那情绪强行压下,他回握住妹妹的手。
“这就好……”宇智波斑开口,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对方,“我的……妹妹……”
兄妹两人的眼神俱是复杂的,带着压抑与哀伤。
他们看着彼此,心思迥异。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处,
只是无人会去注意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