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给你点时间来处理个人问题吗?
——穿越后第十三年
假如再给千手扉间重新选择机会,他必不会去叫住自己的死敌。
一路循着线人给出的踪迹来到这座位于土之国内陆的城,在发现对方似乎另有布置后,千手扉间做出的判断与宇智波泉奈的一致,哪怕明知是陷阱,也必须要去探查一二。
毕竟那涉及到家族的隐秘,千手的躯体,宇智波的眼睛,这两项东西不能容忍被他人所利用。
只是还没等他找寻到可行的办法,就在街上认出了宇智波泉奈的身影。
作寻常少女打扮的女孩笑容明媚而不谙世事,仿若温暖拂面的春风,她在各个摊位上流连,眼神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令人见之都忍不住感叹世间尚存美好之物,但千手扉间硬是从她的身形当中辨识出了死对头的影子。
原因无他,自己对她的印象早已深刻如骨髓。
无常的,危险的,狠毒的,没有真心的,哪怕她眼下噙着微笑,但她眉眼间勾勒出的凉薄弧度尚不及当初在夜市偶遇时的那猝不及防的刹那。
只要她出现在附近,他就能第一时间认出对方,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伪装。
但,不想看到她就这样贸然地走进圈套之中,那实在太过危险,而就他了解宇智波最喜欢在危险边缘起舞。
哪怕他明白对方的心机谨慎不下于自己,但身体已经先一步于理智做出了选择。
在临时的落脚点,刚刚阖上门,千手扉间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柄狭长锋刃抵在了他的颈动脉,泉奈眉眼冷冽似刀,声线不带半分温度:“解释。”
她冷冷说,脸上全然不带半分先前刻意表现出的娇憨与天真,但这更符合她原本的模样。
“就像我之前所告诉你的,有埋伏,是羽衣的人,就算这样你也不信,想在这里动手?”千手扉间冷淡地说,理智上知道对方只是语言威胁,但他的心还是沉了下去,他的脸上还浮肿着巴掌印,他的手掌看似虚握于她背心,掌心的苦无随时随地可以洞穿她的身体。
“呵,不要拿这种话来威胁我。”泉奈在他耳边喃喃,语气亲密又危险,“你知道威胁这种事情对我无用。”她没提及对方先前的冒犯与暧昧,因为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场逢场作戏,而自己不过是配合而为之,她收起锋刃,千手扉间这才看出那是她头上原本戴着的花簪,簪中有机关,展开即为锋刃,甚至刃面隐隐泛红,应当是淬了毒。
果然是本质狠心人。
“看来你是单独前来的。”千手扉间说,同样收起苦无,若无其事地与少女拉开距离,不让她察觉自己身上的异状。
能让她说出自己不受威胁,原因想当然,是因为周围没有能让她顾忌之事,至于她会顾忌什么,还会是什么呢?这是个宇智波,她在意的只有亲族。
“难道你想说你有同伴接应?不,如果有你绝对不会亲自出面。”泉奈同样笃定说,无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除却死敌之外还会有这样亲密的合作,若是这白毛真有同伴,他必然不会当众做出这样的举动。
毕竟啊,千手族长次子跟她这个宇智波纠缠不清,光这消息传到他家族当中就够他喝上一壶的,千手扉间不会把这把柄主动送到她手中,她先前的试探也恰巧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你我皆孤身前来,那麻烦了。”千手扉间平稳下心绪,让自己的叙述平澜无波不受对方影响,“药铺周围有羽衣的人,这城本就是羽衣一族设下的巨大陷阱。”但他们皆是孤身探情报,眼下进退两难。
事到如今他们不难猜出事情大致真相,市面上的线索是羽衣一族刻意放出去的,为的就是引人上钩前来调查,这一手钓鱼执法玩得真真漂亮,若非因为主持事务的是扉间与泉奈,他俩又都是谨慎人,没有选择派遣其他族人而是亲自前来,怕就要有族人再度折在这里。
思量到此处泉奈面色阴沉,她的线人并非宇智波的族人,那么这次自己收到的线索就实在值得玩味了,到底是线人未能判断出情报的真假还是他本身已经被盯上乃至被策反,这些都需要回去后仔细排查。
她早过了天真轻信的年龄,对周遭的一切皆抱有谨慎怀疑的态度是她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基础。
但关键依旧是眼下面对的情形,着实教人觉得难以取舍。
眼下他们的选择有二:或是就此放过这次机会以免打草惊蛇,或是干脆惹出一番事把事情查清楚。但没有后续支援情形下,他们都没办法控制事情不过火。
——这是在土之国的内里,若是出现情形失控,凭他俩能力或许能勉强脱身,但泉奈所带来的下属必定是要牺牲掉了,这样的牺牲未免代价大了一点。但要就此毫无收获选择撤退又会让人觉得实在太亏了一点,毕竟机会难得,这次羽衣敢于下套,必定是会给出些真材实料的诱饵的。
“为小命着想,你就此落荒而逃确实是个好选择,我不会嘲笑你的。”千手扉间嘲讽说,视线在泉奈的眼睛停留片刻,意有所指。
她是开了眼的宇智波,性别为女,一旦落入圈套,她所将面对的必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泉奈略一听就猜到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啊,收起你那廉价的好心,用不着来激我,我若要死必定会拉上你作垫背,怎么?你居然舍不得离开?可真不像你会做的事情啊。”她挑眉反讽,能让千手扉间觉得进退两难,想必羽衣所布置的陷阱里给出的诱饵足够诱人。
“羽衣明我算不算?”毕竟曾经在战场上遥遥见过,要让他不辨识出对方的查克拉简直没可能,“他身上的气息驳杂,怕是对自己做了什么。”原本纯澈的查克拉当中混杂了千手宇智波各自的查克拉,这让他感知到对方时仿佛感知一个大型的缝合体。
“那确实是够大的鱼,难怪最近羽衣的做法越来越奇怪。”泉奈喃喃,这消息听得她都要舍不得离开了,写轮眼本身的负面情绪极强,对方要真用了写轮眼做了什么的话,呵呵,那估计离精神疯狂不远了,他们宇智波的眼睛可是毒啊,“有感知型忍者么?”她问,打算对面要是有疏漏的话,自己想办法用幻术控制几个人去试探一二。
“日向,宗家。”千手扉间给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恨白眼……”那就是没办法了,最强洞察眼可不是徒有名号,鬼知道这城里到底有几个日向在观察盯梢,自己不动用查克拉尚且不至于引出问题,但若是自己动用写轮眼来施展幻术的话……实在太容易被感知者发现并盯上了。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
泉奈皱起眉头,她瞥了眼死对头,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你想做什么。”千手扉间本能觉得背后一凉。
“在思考你的感知能力能到什么地步。”泉奈眯眼说,如果有千手的感知力能帮自己绕过对方感知忍者的范畴的话,她倒是可以用幻术来对羽衣试探一二,起码令羽衣明我知晓自己的算计并非全无效果,以防备对方因心生警惕而撤离。
“你做梦。”扉间冷笑,拒绝得斩钉截铁,自己会轻易让对方这么容易摸到自己的底牌?难道要自己乖乖等着自己能力被看透,找出破解之法,方便她找到机会在战场上杀他么?
他们终究是敌人,哪怕短暂为了相同目标联合。
“哦,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泉奈耸耸肩,打了个呵欠,“我怕死,先走了,不见。”没法去探查明细,那她留在城里毫无意义,等着暴露踪迹被羽衣抓?
“慢着,你的通灵兽呢?”千手扉间皱眉,他记得对方的通灵兽是一只异常聪明的忍猫,具体是指,哪怕自己严加防范,那只猫依旧能准确无误将情报传送出去,且据他所知没有失败的情况,且随年岁增长,对方似乎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查克拉,千手扉间的感知力已经难以捕捉到对方的踪迹,如果泉奈用自己的忍猫来探查,这事情应该能成。
不夸张地说,宇智波泉奈一半的情报搜集与探查能力都是得益于她与忍猫的配合,否则在这一领域上她根本无法与擅长感知的千手抗衡。
“呵呵,你做梦。”泉奈学着千手扉间的语气回敬。她这时候召回二月?那万一千手那家伙真心狠到把自己卖了然后拍拍屁股跑路了呢?城外宇智波没了忍猫为坐标,她还怎么靠逆向通灵术脱身?
她可没想把自己玩死在这里。
两人间的交流合作再度陷入僵局,彼此皆不愿先行让步。
“那么,换一个目标。”千手扉间思考片刻给出了另一个方案,“如果无法探知情形,至少要给他们留下方便追踪的印记。”他说,羽衣如若这次布置落空,势必会谨慎地选择再度隐匿踪迹,这是他俩都不愿意看到的,“我这里有一种术式,标记上之后就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当中锁定,但施术条件复杂,需要亲自与对方有一定时间的肢体接触,且若是被对方发现,就此消除掉印记也不是没可能,我需要你的配合。”这个术他在研发出来后一时间未能找到有效的利用方式,发动起来缓慢,且弊端过多,就算告诉宇智波了也无妨。
“发动的具体局限是什么,你讲清楚并演示给我看,这样我才能给出配合。”泉奈思考片刻说,作用于精神上彻底控制人行动的幻术她必须要亲自以写轮眼施加才能确保效果,但如果只是一个简单的心理暗示进行短时间的迷惑,她是能不依靠查克拉做到的。
“不过嘛,在此之前,需要我给你点时间解决私人问题吗?”她面带调侃地瞥了眼对方下身,语气轻快而恶劣。先前被她这么贴身调戏,是男人总该有点儿生理反应啊,十五岁血气方刚嘛,大家都懂。
“……不必!”千手扉间脸瞬间冷了下去,说出来的话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恨恨意味。
羽衣一族的忍者蹲在屋檐下,注视着来往者的一举一动,有风吹过,带来空气当中干涩的泥土气息。
这里与火之国的气候完全不同。
忍者的天性是服从,是以他对二族长的命令——[盯住来往的每一个人,只要发现有分毫不对都要及时上报]并无意见。但这不妨碍他怀念起火之国境内连绵的森林,丰饶的城池,曾经欢笑无忧的时光……
啊啊,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他想不明白。
他们参加了对抗千手的战争委托,以失败告终,但老族长说狡猾的宇智波背叛了他们,卑鄙的千手在正面战场对抗不过他们,只能向漩涡一族求助,他们并没有输,他们还有获胜的机会。
于是他们追随着族长去往了火之国的都城。
那可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华美的地方,羽衣的忍者忍不住分神想,高屋琼宇,规整的道路,富饶而明亮的城,他们站在那里,感觉自己仿佛到了没有忧愁之地……
啊,对了,那里的姑娘美丽而柔情似水,并非他们这样的人能见到的。
他凝视着走在路上的那黑发少女,将之默默与记忆中的美丽姑娘作对比,嗯,虽然这个小姑娘的面容秀致美丽。但那国都花街上的游女身姿可要比她摇曳婀娜多啦,那些身着灿烂繁复华裳的女人的身体是那样的柔软丰润,而他们的雇主则是毫不犹豫将她们赠送给他们来享受。
忍者的思绪模糊了一下,他盯着那在与摊贩交谈的少女,对方有一双极美的手,纤纤柔夷,白净而漂亮,他可以想象如果那双手扶上男人的胸膛,在他人身下低喘,将会给人带来多大的享受。
真是死了都甘愿……他只觉得身上一片火热,脑中的欲望不加掩饰燃烧起来。
正因为此,他们才会愿意在那华丽的都城点燃一把大火,将那绚烂燃烧殆尽,他们坚信自己这么做是会为他们获得更好的生活,拥有更多的钱财,更多的美人,无人再敢轻视他们,他们没有输,看,就连大名都是站在他们一方的……
他们……本……不该输的……
思绪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得僵硬而迟滞,忍者呆呆站在那里,看似认真执行着任务,实则已然被控制了思维,全然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接近。
一只手触碰到他衣物上,墨色术印无声烙印在他身上。
泉奈伸手抚了抚鬓间花簪,给出了【暗示已经种下】的信号,随即她若无其事弯下腰来,拿起摊上的陶器,状似爱不释手:“啊,这个东西我要了,店家,需要多少钱?”她笑眯眯地问。
——由对方感知到监视者的位置,人数,以及监察范围,最后确定出几个不易被发觉的死角,而后由她来吸引对方视线,加以施加暗示。
宇智波擅长幻术,就算不依靠天生有着催眠眼功能的写轮眼,她也可以靠自己的手势暗示给对方种下一个难以清醒的甜蜜梦境。
如果不加外力干涉,这样的幻术可以持续起码五分钟,之前泉奈在战场对千手扉间使用的就是这种暗示,不加以事先防备的话,很难清醒,可惜的是当初千手柱间横插了一手,否则那死白毛早几年就能归西了。
五分钟,应该足够千手扉间给对方留下印记。
不过……那个印记,是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她在心中想,千手扉间演示给她看的符文中有部分是她所未见过的,属于漩涡一族的机密么?有必要回去需要花些时间来解析呢。
两人以相似的手法对城中数个羽衣监视者种下暗示,一圈折腾下来,天色已然渐晚。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出城后,千手扉间一脸沉郁,鬼知道这宇智波对这些人下了什么奇怪的暗示,同为男性,他在接触时候发现这些人都哔——了好么,这让他留下术印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变态。
不,更奇怪的明显是下出这种暗示的宇智波。
“这取决于他们自己心中最渴望什么。”泉奈若无其事地回答,她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故作无辜说道。
“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可信呢,要他信死对头天真无暇不谙人事,呵呵。
“啊,对了,你可以参考下自己嘛,作为当初中了我这暗示的人,你又看见了什么呢?是不是很怀念很有意思的呐?”泉奈笑吟吟地伸出手指来在对方脸上虚画两下,比划的位置的正是对方被自己划出的伤痕。
千手扉间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当初的他在幻术当中见到了什么呢……瓦间,板间,母亲……他已经失去的……亲人……
“你就是这般玩弄人心的么……”他艰涩开口,自己确实会在极其偶尔的时候去怀念早就逝去的亲人,甚至会在变装时,下意识地给自己染上了胞弟的发色,对着镜中人时,他在那刹那想,如果当年瓦间未死,会不会,他长大后就是那个样子。
但是没有如果。
千手扉间自认是个冷静的人,这世间能活下来的只有留存理智之人与疯子,他克制自己的感情,压抑住本性,用理智与冷静将自己约束其中,这才是忍者该有的模样。
但眼前的宇智波毫无疑问,在乱世当中把自己变作了疯子。
曾经会为自己胞弟之死而流露出忧伤难过表情的小姑娘彻底死了,她的内里狂乱而癫狂,她毫不吝啬将自己的恶意倾泻在她的敌对者身上。
“你觉得这么做很有意思???”他感到悲哀,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眼前人。
不,她本不该这样的,她本该是温柔而克制的人。
“啊呀,不然呢?”泉奈依旧在笑,笑容中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见到自己最渴望的,死在温柔乡当中,难道不是非常,非常地,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她所珍视的,所想保护的都失去了,凭什么别人不能体会她同样的痛苦呢?为什么自己要在杀人时候考虑他人的心意呢?
当她自己身死他人之手的时候,会有人考量过这些吗?当她族人死去的时候,杀人者会考虑这些吗?
没有意义啊,去在意这些本就是毫无意义。
她不过是撕去那冠冕堂皇的伪装罢了,杀人就是杀人,用什么途径什么手段都是一样的,都是不得好死的人,还要那些遮羞布作什么呢?找个借口好让负罪感降低?真虚伪啊。
“收起你这恶心的表情。”她冷冷说,“会对我的做法而感到悲哀,你是脑子不好使了么?你的表情让我现在就想杀了你。”她周身迸发出真实的杀意,眼睛化作鲜红的写轮眼。
她不需要任何的怜悯,特别是来自死对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