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真实

如何抓住一只不听话的猫?

——穿越后的第五年初

有关遇到脑子不好的傻瓜白毛小鬼的事情并不能占据泉奈太多心神,对方确实很有可能是忍者,惠婆婆同样肯定了她的判断,但这同样并不能代表什么。

火之国境内的大小忍族何其之多,每日来往明见城的忍者同样繁杂,想确定两个孩子到底是哪一族的谈何容易?况且,两个孩子而已,就算是死敌千手一族的,她们也不可以在城内动手,那样很可能带来各种后续的麻烦。

——也就是说要弄死对方也要在城外,甚至不能让人知道是宇智波做的。

自然而然听懂了惠婆婆的话外之音,泉奈下意识脸色一白。

虽然嘴上死白毛死白毛的骂,她心里却没真的想要对方的命,这下,她倒真心实意希望对方不要来自敌对家族,如果真的是,那最好别出现在自己面前。

惠婆婆看着眼前孩子苍白的脸,叹了口气,选择没有继续把话说绝。

就让这个孩子姑且还保留些许天真好了,她的眼神柔软而怜悯,仿佛透过她看向年轻时候的自己,曾经啊,她也曾经天真过,那时候她还有父母,还有会同她嬉戏打闹的兄长,也会存在一时的犹豫心软,长大后呢,她甚至还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两人结了婚……但是,时光就是那么快呢,等她回首的时候,身边的人就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啦,最后就留下她自己一人……

“不要想太多了,”她摸了摸泉奈的头,把碳炉上烤好的年糕递给她,告诉她,“如果是,躲不过,但眼下奈奈你还不需要去担心这些。”真正上了战场,只需要在生死之间经历一次,如果侥幸没有死去的话,一切就都会懂啦。

您这样说我反而会放不下心吧,泉奈接过年糕咬一口,倒不排斥吃这种甜丝丝的东西了,起码,吃点甜的东西能让她那低落的心情稍稍地好过一些。

过年时酒屋的来客并不多,毕竟大部分人都倾向于在家过年,等到酒屋打烊后,泉奈除了自己领悟早上便宜老师宇智波朔教给自己的新的战斗技巧之外,更多时候她会选择抱着被子,坐在火炉边陪惠婆婆聊天。

总觉得留下老人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太残酷了。

作为长年操持明见城情报统合的首领,惠婆婆的阅历见识远非寻常人可比的,她年轻时候同样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忍者,只是后来在某一次任务当中受了重伤,不再适合在前线执行高强度任务,又因为心思缜密令人信服,才会被安排到明见城主持从火之国到田之国汤之国直到雷之国南部这一路径上的情报整合工作。

是的没错,宇智波这一族至今仍与雷之国有所联系,甚至还在其南北对峙当中有所倾斜,接取一部分的战争任务。听到惠婆婆轻描淡写提及云雷今年的局势时候,泉奈整个人都木了。

行吧,厉害了我这家族。她木着脸想,再度有冲动把当年那个草率作观察的自己刨出来再埋得更深一点。

但这其实不是难理解的事情,作为自雷之国迁居至火之国至今不过百年的家族,宇智波与云雷有联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外来强龙难压地头蛇,作为自外而来到火之国寻求生存的忍族,它能得到的源自大名的支持与信任实在有限。比起宇智波,大名更愿意信任并雇佣在本地驻扎历史悠久实力强大的忍族,比如千手,羽衣。

两支忍族,相当于手上的两柄利刃,可以互相制衡,也可以在必要适当时候拉拢并收服宇智波,令这手上三支势力产生危机感乖乖成为自己听话的狗,火之国的大名把事情想得很好很甜,可惜实际操作却并不那么容易实行。

——因为他的地位并非绝对的稳固,而忍者们也不是真就只会争斗的傻子。

这片大陆没有绝对专/制的最高统治者,在为世界带来和平的卯月女神离开这片大地后,所有国家的大名都不过是自封的君主,他们的存在不过才一千年,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并不断扩张领土,最早他们令家臣来募集军队征战四方,这些家臣在立功后会得到城池土地的封赏,就成了城主,城主有样学样,同样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武装。至于这些军队,最初是武士集团,后来,则逐渐更多变成了忍者。

想想吧,既然头顶的大名能够通过武士与忍者打击自己的敌人,那么下面的城主为什么不可以有样学样呢?火之国地处平原肥沃之地,极为适宜种植各种粮食,只要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地,一些子民,最基本的生存保障就已经具备了,再扩张一大些,加上头顶上的大名出现几任昏聩之君出点猪一般的操作之后,大家就会觉得,其实顶头大名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他们糊弄糊弄就得了并没有那么必要去言听计从。

人的野心都是这么一点点养大的。

就如这明见城,虽然地处火之国的境内,但城中城主的立场却更加偏向于田之国,很简单,因为田之国有良田万顷谁都不会嫌粮食多,因为这代城主的母族正是田之国的贵族,利益驱使而已。虽然他依旧名义上属于火之国,但当火之国以宗主国的身份要求明见城为自己奉上大量钱粮纳贡的时候,明见城会乐意乖乖奉上手中的一切吗?当然不可能。

那么万一宗主国发怒派人来讨伐自己该怎么办?

当然需要花钱雇佣忍者来抵挡这攻势啊,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明见城城主有这种想法,巧了,火之国其他城的统治者也是这么想的。

这才有了火之国内各忍族生存的空间,受雇于不同的城,为之做事,然后获取酬金,这其中,来钱最快最让他们喜欢的就是大型的战争任务,忍者拥有的力量属于大陆上的顶尖,虽然他们的社会地位未必高如贵族,但他们还是愿意让自己成为刀——原因无它,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争取到生存的资本。

宇智波的任务同样也是来自这些城,当年带领宇智波一族迁居来火之国的族长是个有远见的,他聪明地选择与汤之国田之国这两个小国交好,同时又没有断掉与雷之国的联系,有这三个发布任务的金主,宇智波哪怕不被火之国本地忍族所接纳,同样不至于没有生存空间。

——甚至更过分地,他们把不少火之国的小忍族打得哭爹喊娘,抢走了对方的任务份额不说,还把人给赶走了,这些吃了亏乃至被屠了族的小忍族不甘心,自然要想办法找回场子,于是,他们就找上了火之国本地最大的忍族千手,恰好吧宇智波又祖上跟千手有仇==

Emmm……这种小弟被打然后喊上大哥来救命的既视感……

总觉得自家仿佛拿了个不讲道理的反派剧本。

不过这时代本就不讲道理,善良与忠义在乱世全都一文不值。

一天天听着惠婆婆聊天式的讲座,加上自己的理解,泉奈自己总结了一下,大致得出结论就是,忍者是被上位者当成了刀,他们间的仇恨很多源于上位者有意无意的摆布。

——有没有办法解除这个困局呢。

坐在炭火炉前烘烤着自己前一日从城外河里破冰打捞出来的小河鱼,看着这些小鱼一点点变干,泉奈一面往上面撒上食盐涂上调味汁,一边在思考。这些小河鱼刺特别多,所以虽然鲜美,很多人并不喜欢吃,但是烘干成小鱼干后,却意外地会得到忍猫的喜欢。

——她想了很久,很遗憾地是,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忍者不事生产,又或者说,因为查克拉的存在,和比起常人更加强健的体魄,他们没有必要去如普通人那样通过低下的耕种纺织经商来换取生存的资源。来自上位者的冲突性委托明显来钱更快也更能保存大部分族人。久而久之,接取战争任务,成为当权者手中的刀就成了他们所认定的生存方式。

嗅闻着鱼干散发出来的香味,她深吸一口气,不出意外听到了窗户外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不枉她特意把窗户开出一点缝隙。

——但这把刀实在是太锋利了,锋利到甚至连当权者都会感到不安的程度。

一只深灰色的爪子悄无声息地伸了进来,紧接着是另一只爪子,随后是鸳鸯眼猫咪谨慎的小脑袋。

——那么面对这么不驯的刀,他们会怎么做呢?

泉奈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对偷偷闯入屋子当中的不速之客只作未闻,她从一旁瓦罐里抓起一小搓干芝麻,洒在鱼干上,鱼香混合着芝麻的香味,一下子在屋里弥漫出来。

——想想都知道的吧,刀如果不合用就会去想办法折断换掉,如果自己无法折断甚至会被反伤呢?

一步两步三步,长有深灰毛色的小猫谨慎地悄悄凑近,这烤鱼的味道实在太香了,屋内又暖和,它实在无法抵挡二者的诱惑,深灰色的小猫不屑鄙视对方居然会拿出这种没水准但有效的陷阱,难道这愚蠢的人类以为靠自己的身手能抓住它吗?不,她做梦,这鱼干注定会是它的!

——那么就用别的锋利的刀,再给出一些无法拒绝的诱惑,用刀来对付刀,令他们两败俱伤,最后他们就只能乖乖听话。

黑影猛地扑了上来,直扑向泉奈用筷子夹起的小鱼干,干脆利落抢过小鱼干转身飞速抛开,对此泉奈毫不惊讶,这只小猫身手敏捷且胆大,连家族中经过专门训练的忍猫都难以抓住它,她想抓自然只会更困难,但是……

一手里剑割断鱼线,在小猫逃窜出窗户的路径上,一个绑在屋顶的小袋子立刻倒了下来,粉末顿时撒了灰色小猫一身。

“喵嗷嗷!!!!”嗅到那味道,深灰色小猫的内心是崩溃的。卑鄙的人类崽子!!!居然朝它倒猫薄荷!!!!

从容追出去几步,看着在屋外地上因为吸入大量猫薄荷,而不受控制打滚喵喵叫的猫咪,泉奈摇头叹气,捡起一旁被猫咪丢下的鱼干,看,她说的吧,只要诱饵足够诱人,没人能拒绝。

“这鱼干里面放了那么多盐,还刷了酱汁,你抢去吃就不怕吃完后掉毛。”她拎起陷入某种兴奋情绪的小猫,在对方的肚子上摸了一把,又捏了捏对方的肉垫,叹气道:“看,再厉害的猫,遇上猫薄荷还不是要躺?”

——这就是这乱世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