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两人回到了巴厘岛上。
进入登巴萨市后,让人感觉这比东京要乏味许多许多。松崎看到了几盏霓虹灯饰和大街的路灯后,这才定心了一些。
在东京长大的松崎,真的有些害怕自然状态下夜晚的那种黑暗。因为文明都市的黑夜总会有光亮。
对于龙目岛的塔罗班村而言,如果石基地完工的话,夜里应该也会灯火通明。然后,铺筑上道路,车辆在上面飞驰。岛体本身或许就能开发起来。未开化的岛就能享受现代文明的恩惠了。
说什么印度尼西亚人爱护自然,那不过是门外汉随口说说的话,就算是印度尼西亚人一定想住豪华的房子,想去飚车和看彩色电视。为此,纵使自然多多少少受到点破坏大概也会欣然接受吧。
松崎戴着两块手表来的。他把其中那块新的表当作昨天那幅画的回礼,和由美子一道去拜访坦夫妇俩。
和上次一样,两人受到了热情款待。
印度尼西亚人个个都很豪爽,热情好客,由美子说过。坦夫妇俩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没有想到拜访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但坦·琼老人还是再次走进厨房给两个人做点印度尼西亚菜。
松崎送给他们的手表很快地就这么收下了。他们不像日本人那么奇怪地客气,也许因为他们作为印度教教徒就被教导过,彼此的东西应该分享。
“您老两位都确实是塔罗班村出生的吗?”松崎一面吃饭,一面和坦夫妇俩攀谈了起来。由美子就为他做翻译。
“这可不假。我和老伴都是塔罗班村出身的。”坦·沙里诺老人慢慢地说着。
“我和她今天乘渡船到龙目岛上的塔罗班村走了一趟。”
当这番话由由美子翻译的时候,松崎观察了一下坦夫妇俩的表情。沙里诺老人的眉头只是稍微皱了皱。他的老伴坦·琼老人则把头低了下去,表情看不出来。
“是吗?”沙里诺老人面无峩情地点了点头。
然后松崎说:“塔罗班村里却都是从爪哇岛上移民过来的居民。好像原先在那里的村民一个人都见不到了。坦老,您两位是来这里生活了,那么村里的其他居民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你问那些,想干什么呢?”老人这么一反问,松崎顿时觉得很有些狼狈。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因此想请教一下。”
“既然是这样,那就请别再问了吧。我们还是聊点开心的事情吧。”老人似乎在暗示打住一样,用干细的手左右摆了摆。
“请您务必告诉我。”松崎坚持说道。“我是新太平洋商事的人,是和那个塔罗班村毫无关系的人。因此您不妨说来听听吧。”
“你和新太平洋联合公司的关系,这一点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因为那个徽章的缘故,在塔罗班村,也曾来过几个戴着同样徵章的人。”
“既然这样,我倒想多问你些我们公司的事情。”
“你公司的事情问我干什么?”
“我们公司,在公开杂志上登出过去年3月份给塔罗班村铺设水管道并受到印度尼西亚政府和居民感谢的事迹。我也实地考察了一趟,看到了那里的纪念碑。由此,我知道了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的确确是无偿给塔罗班村铺筑了供水管道。这真是让我高兴的一件事。”
“那么,你应该也看到了那金属网吧?”
“是的,看到了。那金属网的确是让人感觉不好。我在冲绳,也看到过庞大的美军基地被金属网围了起来,真让人生气。但是,那里和塔罗班村根本是不一样的。塔罗班村并不是军事基地,而是购买下来的。补偿费应该也及时发放了,对吧?”
“你那么说焉,倒是挺心安理得的吧?”
“呃?”
“如果你那么说,我把拿到的补偿金给你,你要不要呢?”坦·沙里诺老人温和地微笑着说。
松崎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因为他感到老人的语气变了。
“那么,是没有支付补偿金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若是说没有支付,你又能怎么样吧?”
“我只是区区工薪族的一员,什么也做不了。”
“那么,要我说,你还是别问比较好。”由美子把沙里诺老人的话为他翻译成日语后,说道,“我也觉得那样比较好。万一你们公司有过什么恶行,你一个新人社的社员,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虽说我个人无能为力,但还是想知道事实真相。我到了这里,如果您都不肯告诉我,我以后会很难过的。而且,我感情上还是相信公司方面的讲法。”
“哼。”
“在我们公司的公开杂志上,也同样登载了供水工程中有位叫坦·佩库的老人自杀的这种负面影响的报道。我想我们并不是一味骄傲自满。”
“那么,金属网的事情好像还没有记录下来吧。”
“很可能那是最近的事情,因而还没写上去吧。而且,我听说龙目岛上石油基地会出现哪些问题,现在还不能确定。眼下,只是在确保用地的阶段。实际的工程如果开始的话,是会在报纸上发布的。而且还有一点,我想问向坦老先生您。自杀的坦,佩库先生和您都姓坦,你们是不是亲戚什么的?”
“他是我的兄长。”沙里诺老人坦率地说。真是说得太直接了,连松崎都有些愣神。
他想用什么能表示抱歉的印度尼西亚语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日语说了声:“真是抱歉——”
“真的是自杀吗?”
“死了是真的。”沙里诺老人把松埼的话换了个讲法。
“你是说那不是自杀吗?”
“不,自杀的事情是真的。但是,原因却不一样。决不是因为像新太平洋石油公司所说那种原因而自杀的。”这一次沙里诺老人语气很坚决地咬定。
“那么,为什么会自杀了呢?”
“因为绝望。”
“对什么绝望?”
“当然是人生。”
“可是,您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松崎有点恼火了。然而,沙里诺老人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你看上去是个善良的人。”
“就算是吧。你讲这些干什么呢?”
“我不想让你也牵连受苦。”
“如果你不把全部的真相告诉我,我将不得不烦恼下去。”
“那好,我只说一件事实真相。”
“是什么事情?”
“给塔罗班村铺设水管的并不是你们公司。”
“什么?他妈的!”
跟去看克茶库舞的由美子告别之后,松崎回到了武藤的家里。虽然他原也约定一起去看,但是,他在听了坦夫妇俩的话后一点也没有多余的兴致去欣赏巴厘岛的舞蹈了。
松崎如果对自己心中产生的疑惑找不出答案的话,他常会郁郁不安。
武藤已回到了家里。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武藤坐在沙发上,一边似乎很美味地抽着香烟,一边抬着头盯着松崎。
“有点累了。”松崎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深呼吸一下,说道。
“那么,来喝点‘波旁’吧,怎么样?”武藤叫塔娥姑娘去取点波旁酒来。
“武藤,你来巴厘岛有多久了?”松崎一边把波旁酒的玻璃杯放在手中玩弄着,一边询问武藤。
“啊,到登巴萨市来了有三年。”
“那么龙目岛的塔罗班村的情况你了解吗?”
“是去年我们公司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共同协作,无偿地为其铺设了供水管道的村子吧?我不是当事人,不过知道的事情也不清楚,因为作为新太平洋商事的人。这是能够引以为豪的一件事。我们公司的杂志上好像也登载过吧?”
“我读过的。不过给那个村庄铺设供水管道的不是新太平洋联合公司。”
“谁说的?竟然说这种蠢话。”
“一位名叫坦·沙里诺老人说的。”
“你说的那个沙里诺,就是那个阿萨姆商会的人吗?”
“没错。那对坦老夫妇是塔罗班村里来的。他说铺设供水管道的事情是别人干的。”
“咦,你怎么一脸沮丧的样子?”
“唔?”
“傻瓜哟!你真是的,你管他说了什么,总之,无偿给铺设水管的就是我们公司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太平洋》杂志上连照片都刊登出来了。而且那个村子里应该还有座纪念碑吧。”
“那些,我今天去龙目岛上看过回来了。”
“既然那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难道你连事实也不相信了吗?”
“塔罗班村被金属网围了起来。”
“啊,那个。我知道的。因为收购土地的时候,我也参与过。”武藤往前坐了坐,对松崎说。
“那里会建成石油基地吗?”
“应该说那还只是预定区域里的一小块地方。很早以前开始,印度尼西亚就请求日本把龙目岛建设成一个巨型的石油基地。因为如果那里能建成石油基地,中东回来的日本油轮就可全部不从马六甲海峡通过,而是绕到龙目海峡去。印度尼西亚就能掌握巨大的利益。由于日本的利益和那也是一致的,于是,印度尼西亚石油基地的议题,在日本和印度尼西亚之间,曾屡次提起过。而考察候选地的工作也多次进行过。最后,自然是把那个村子内定为候选地之一。”
“购买土地的时候,应该把村民们都赶出来吗?”
“你别讲学生腔的话好不好?”武藤像个大人一样地笑了起来。“征用土地是印度尼西亚方面的事情,而我们只管支付补偿金。这和在日本征用土地也是一样的道理。”
“那么,原来的村民们为什么从那里消失掉了呢?”
“简单地说,就因为他们都是渔民。如果要建成石油基地,巨型油轮什么的就要能够进港,就必须挖出足够的深度来。这样一来,自然是沿岸的渔业无法继续生产下去。我们公司也劝说过他们放弃渔业,而且还问过他们从事疏浚航道的工作意向。比起从事渔业的时候来,这肯定会有更高的收入。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渔业,而是从村里消失了。他们消失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一开始就听你说起过,那个阿萨姆商会的老夫妇俩是从塔罗班村里来的吧。”
“那个村里,是有一名叫坦·佩库的老人自杀死了吧?”
“啊,是的。”
“为什么那位老人会自杀呢?”
“对于使用水管这种文明的生活方式,他怎么也不愿意接受,于是自杀了。”
“我到昨天也还是那么认为的,因为《太平洋》上是那么写的。但是,我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不对劲。”
“嘿!嘿!”武藤笑了起来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说你被谁给感化了。”
“武藤!”
“怎么啦?”
“我想要你坦白回答我。”
“我正坦白回答你噢。”
“在塔罗班村,我们公司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组成的新太平洋联合公司无偿地铺设供水管道,这件事是事实吗?”
“当然是事实。村里的纪念碑也修了,东京的总部不是还挂着印度尼西亚政府的感谢信吗?”武藤有点发怒般地喊了起来。由于松崎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既然如此,那可就有些奇怪了。”
“你指什么?”
“是不是一开始铺设水管,马上就开始收购土地了?”
“啊,好像是的。”
“坦·佩库老人自杀是在收购土地之后吗?还是在收购之前呢?”
“那种事情会很重要吗?那个老人又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自杀的。什么时候自杀的,这也很重要吗?”
“是的。因为如果是在土地收购之后自杀的,我感觉这理由就说不通了。如果其他的村民都能在安装了水管的村子里高高兴兴地生活下去,而坦·佩库老人的自杀如果说起来只是由于他怎么也不能接受使用水管的生活,你觉得这能解释得通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村里其他的人也都离开了村子,那坦·佩库老人的自杀不是就和水管没有关系了吗?我是说,其他的村民离开村好像和水管没有关系。”
“你想说的是不是坦·佩库老人的自杀是为了抗议土地被征购和渔业被迫停产?”
“那样说起来感觉更加符合情理些。说因为不能接受使用水管的生活而自杀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里并不是未开化的土地。”
“那么,你那样地想也可以。顺便我再告诉你一件我知道的关于坦·佩库老人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
“塔罗班村村民,原来是过着半农半渔的生活的。由于附近并没有什么大的市场,所以捕获的鱼最多也就是运到马塔拉姆的市镇上去卖。因而,这必然只能是半农半渔的生活。我们在铺设水管的时候,看到了在背后的山坡上,种了香蕉、椰子树、芋头什么的。把山坡烧了之后,再在原处种植作物,这是原始的农业。由于这里的气候条件,只能这样地生活,然而,坦·佩库老人却——就我听说的事情里,他好像不打渔而只是种田。”
“……”
“对了,阿萨姆商会的事情,你向总部报告了吗?”
再过4个小时,礼拜天就要结束了。
一到礼拜一,被怀疑成共犯的巴厘岛上登巴萨市的阿萨姆商会的老夫妇俩应该就要去提取那100万美元了。
十津川又瞄了一眼手表。
好像在登巴萨市里的银行也是上午9时开门吧。日本与印度尼西亚有两小时的时差。由于比日本晚两个小时,再过15个小时,登巴萨市的银行就该开门了。
在这15个小时以内,必须救出新太平洋商事的田村社长,还必须抓住犯人。
而犯人那边依然没有发来过任何联络消息。
国际电信局里也没有发现巴厘岛登巴萨市的阿萨姆商会住址有人申请过国际长途电话。
十津川手下的那些刑警们按照他的命令,到郊外的乡镇工厂里四处搜索好Ham所使用的竖在家中的天线去了。他们还没有送报告回来。大概是还没有发现有这种情况的嫌疑人。
报告说阿萨姆商会的老夫妇俩既没有无线电设备,也没有竖有高高的天线,但十津川并没放弃Ham这条线索。不使用国际长途电话,而要从东京和巴厘岛进行联络,除了使用无线电话以外应当别无其他办法了。
电话铃响了起来。
十津川伸出粗壮的大手抓起了电话筒。
“我是龟井!”只听见电话里这么说。
“怎么样了,龟先生?”
“已经查到深大寺了。”
“找到什么了没有。”
“还没有发现什么很明显的证据,不过找到一家符合条件的汽车修理厂,这才打电话过来的——”
“没有发现犯人吗?”
“没有发现犯人的踪影。”
“很好,我去看看吧。是在深大寺吧。”
“在深大寺和神代植物园当中的一个工厂。是个很小的工厂,请留意一下。”
“OK!”
十津川自己驾驶着警车,在夜色中的甲州街朝西开去。
不知几号台风在九州岛的南部停涉了下来,不时地有骤雨倾盆袭来。雨刷在前车窗来回摆动着,十津川注视着前方,上一个年代这一带还残留者武藏野一般的景象,如今已是一排排的建筑住宅高高地耸立着。往来的车辆也多了起来。作为这一切变化之一的汽车修理厂也出现了。
车前的灯光中,龟井跑了出来向他挥手。
十津川慌忙踩住刹车。龟井刑事有时候也会捣点乱子。
“差点就撞死你了。”十津川挖苦了一句。
“被警部大人您撞死可真是我的荣幸。”龟井刑事一边笑着,一边把他领到道路旁边的汽车修理厂里去。
钢制的卷闸门半拉了下来,他从写着“安全门”的狭窄入口弯着身子钻了进去。
一股机油和油漆的气味扑鼻而来。
龟井刑事点亮了灯。
空荡荡的厂房里面,一辆车也没看见,只有修理工具搁在墙角里。
“二楼是住所。”
“这个工厂的所有人呢?”
“所有人在别处住。租用这个工厂的男子,突然不见了踪影。”
“那个男的名字叫什么?”
“安东昭男。年龄据说是29岁,是不是真的就不清楚了。”两人登上了昏暗楼梯。
先上去的龟井刑事摸索着把灯打开了。
一边是并排着的三个房间。阳台上,一个高约20米的天线垂直竖在那里。
接收设备和发射设备没有发现。然而那里却发现有摆放过的痕迹,很明显地是靠着墙放的。
“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个叫安东昭男的情况。”
“要说准确的情况我也不很清楚。从这里走大约50米过去,就是这家工厂的所有人住的地方了。是位叫田岛德之助的老人。我问过他了,不过——”
“结果怎么样?”
“这个工厂半年之前开始就没有再使用过了。刚挂出出租的牌子,就是两个月前,他说就有一个叫安东昭男的男子过来说他要一个人租下来。他说,由于安东昭男支付150万日元的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45万日元,于是就把那个工厂给了他。”
“租借了之后是什么情况呢?”
“据说他没有雇佣工人而是一个人在辛辛苦苦地工作。但是,休息的时候也挺多的。经常是把卷闸门拉下来的。由于支付了房租,就随他去了。”
“嗯。”
“据田岛所说,安东昭男身高约175厘米,身体很结实,讲话不多。”
“那么他是不是个烟瘾很重的人呢?”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因为榻榻米上有烟草烧焦过的痕迹。在出租的时候,榻榻米大概会替换过吧,能留下这些烧焦的痕迹的只有那个叫安东昭男的男子了。”
“一点不错,据说安东昭男就是讲话手上也会夹根香烟。”
“报纸好像订了五种。”十津川一份一份地浏览着房间的角落里堆积着的旧报纸说,“然而却没有体育类的报纸,作为汽车修理厂的主人来说,这真是有些古怪。”
“可能是犯人吗?”
“这个嘛——”
“工厂下面是水泥地板,这就符合了渡边司机的证言,而脚步声也是‘嘎吱嘎吱’地响。”
“嗯。”十津川不明确地点了点头,他又把三个房间逐一转了一遍。最东头的房间好像是作为寝室用的,被子还盖在上面。
“我认为可能是匆忙之中逃走的。”龟井刑事说。
“为什么呢?就因为被子这么盖着吗?”
“是的。”
“那可不对。”十津川微笑着说。
“为什么呢?你是不是认为这不是犯人?”
“不是。这名叫安东昭男的男子正是我们这些人要找的犯人。”
“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那是什么!”十津川指着墙壁说道。
“啊!”龟井刑事大声喊了起来。
致:新太平洋商事
田村社长很安全。
如果不耍花招,社长就可平安到家。
GUNLUNGAN
“刚才检查这个房间的时候,没有留意到。”龟井刑事摇了摇头,抱歉地说。
十津川把落到床下面的日历拾了起来。
“以前这本日历是挂着的吧。这下子让人有些搞不懂了。”
“我也不知道犯人打算干什么,不过犯人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留下来呢?”
“是为了挑战。”十津川说,“犯人是在向新太平商事和新太平洋石油挑战。”
“这个署名是什么?是英文吗?GUNLUNGAN。”
“那个英文我也不认识。很可能是印度尼西亚的什么意思呢。犯人可是和印度尼西亚有关系的家伙噢。”
“你认为犯人是不是用车把田村社长带走的?”
“是的。把无线电设备也一起运到某个地方去了。立刻叫鉴定人员来,帮我检查一下那个房间里的指纹。然后你去调查一下安东昭男开的是辆什么样的车。我去会见一位对印度尼西亚很熟悉的人,问问那个署名是什么意思。”
十津川来到了在N大学教授印度尼西亚文化的末广助理教授的家里。已经过了夜里9时了,他也知道不是访问的适宜时间。然而,无论如何也必须抓紧时间把那个署名弄清楚。
在书斋里写作的末广很快出来和十津川会面了。由于十津川不能告诉他说是绑架案件,只是不明确地说为了追查某个案件而来的。
“那名犯人写了‘GUNLUNGAN’几个字留下来。看起来好像和印度尼西亚有些关系,对不对呢?”
“真的是犯人留下来的吗?”末广助理教授一面看着十津川在笔记本上记下的文字,一面质问。
“是的,没错。”
“是杀人犯吗?”
“不是,不过再这样拖延下去,我担心犯人就会杀人了。”
“是吗?”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是巴厘岛上的一个节日。”
“节日?”
“嗯。巴厘岛上最重要的节日。这一天,人们相信先祖的灵魂会和他们有血缘的亲人来相会。”
“和日本这边也一样吗?”
“啊,对。是一样的。那边更加庄重一些。因为人们的宗教观念非常的强烈。”
“那个节日是哪一天呢?”
“每年有两次。春季、秋季各有一次。秋季的GUNLUNGAN节是在11月12日。”
“11月12日吗?”
今天是10月7日,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那一天了。
末广助理教授拿出烟斗点着火说:“另外,用什么GUNLUNGAN来作署名,还真是个奇怪的犯人。他是个什么人呢?”
“30岁左右的男子。”
“印度尼西亚人吗?”
“不是。是日本人。末广先生,这种署名为GUNLUNGAN的男人的心里可能在想些什么呢?”
“我可不是什么专门的心理学家,那个男子的心理我可分析不出。他是不是和印度尼西亚有某种关系的家伙呢?”
“看来是有。我认为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上有他的朋友。”
“这个在我看来,最多也只是想像罢了,不知……”
“会不会是在巴厘岛上有血缘亲近的人死了。比如血缘亲人啊,恋人啊什么的。如果到了11月的12日GUNLUNGAN节,就能再度与那个人的灵魂重逢。会不会是有这样想法的男人呢?犯人现在在巴厘岛吗?”
“不,应该还在日本。”
“那么,到下个月他也许会去巴厘岛。因为他自己的署名写的是GUNLUNGAN。”
“我也那么想。”十津川点点头说。
他回到搜查本部后不久,龟井刑事也回来了。
“指纹现在正在和以前查到的进行核对。”
“车的情况你查得怎样了。”
“恐怕,这么晚了——”
“一点情况也没有查到吗?”
“附近的人当中,只有三个人看到过。据他们说,他用的不是普通轿车,而是辆厢式小货车开着到处跑。”
“所谓的厢式小货车是不是傢小巴士外形的车?”
“是的,看起来像旅行用的篷车。我想如果找到在那个车厂里修过车的人的话,就能更加详细地知道他那种车的类型了。”
“如果是厢式货车,那就很容易装备各种无线电设备和隐藏田村社长了。”
“我也有同感。GUNLUNGAN你搞清楚了吗?”
“这是巴厘岛那边的习俗。”十津川说。
末广助教说犯人一定在巴厘岛上有血缘亲人或者恋人什么的死了。十津川也那么认为。
而且,说到巴厘岛上有人死了,十津川必然想到了从新太平洋商事印度尼西亚课的小岛课长那里听来的消息。
龙目岛的塔罗班村里,新太平洋商事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共同无偿地给安装了供水管道。然而据说有一名不堪忍受使用水管生活的老人自杀了。
这名印度尼西亚老人和犯人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坦·佩库老人是自杀。”
然而要说亲缘关系,犯人可是个日本人,而坦·佩库老人是位印度尼西亚人。
难道为那个老人自杀的死而忿忿不平,于是才先炸掉巨型油轮,再绑架商社的社长吗?
十津川感到支配着犯人的行动是一股强烈的仇恨感。但为了一个自杀的人,而且还是个外国人,只凭心中激起的那股忿恨,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
“一定有某种原因。”十津川心想。
他匆匆看了一眼手表,决定去田村社长官邸一趟。因为他听说副社长梶木今天也在那里。
在田村官邸里,自从社长被绑架以来,四名刑事就一直守候在那里,用录音机时刻监听着电话。因为不知道犯人什么时候可能会打电话过来。
整个官邸都沉浸在一种沉重的气氛中。这也是当然的。因为100万美元的赎金已经汇到了印度尼西亚银行里去了。而犯人却没有来任何联络讯息。正如所预料的那样,梶木一看到十津川来了,马上就龇着牙恶狠狠地嚷嚷了起来:“你们警察到底是干什么的?自从案件发生以来,已经过了五天了,犯人连个影子都没逮着!”
“犯人的名字叫安东昭男。”
“你知道犯人是谁了吗?”梶木满脸惊愕地看着十津川问。
“知道了。犯人自称叫‘安东昭男’。原来是在深大寺的汽车修理工厂。一个具有Ham资格,且有着非比寻常的挑战性的人。”十津川还把写在墙壁上的话告诉了梶木。
“搞笑的家伙!”梶木“呸”地骂了一声。
“那么,我希望您能协助我们。”
“我一直都在协助你们警方。都是因为你们吵吵闹闹地,才汇给了他100万美元。已经都这样子了,还想要我们怎么协助?”
“犯人署了个名字叫GUNLUNGAN。梶木先生你也知道的吧?巴厘岛那边的意思。也就是说,我想犯人是为了死者才去炸巨型油轮,再绑架田村社长的。恕我不客气地说,你们新太平洋商事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两家公司过去在龙目岛塔罗班村干的伤害印度尼西亚人的事情激怒了一名日本青年。我看这就是这起案件的起因。”
“你什么时候帮助起绑架犯来了?”梶木皱着眉头,表情极其不快地瞪着十津川说。
“我想知道真相。请您告诉我真相。因为这是解决案件的关键所在。去年,龙目岛上的塔罗班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年3月,我们公司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共同协作无偿给那个村庄铺设了供水管道。印度尼西亚政府还给我们送来了感谢信。”
“那些我之前就听说过了。除此以外,应该还有些什么事情。”
“你不是从我们公司的小岛课长那里问了很多事情了吗?难道你以为我是对你说谎?”
“小岛先生说过塔罗班村铺设水管完成之后,村里有名老人自杀了。你们公司的公开杂志也刊登了。不过……”
“发生那种不幸的事情是不可抗拒的。你不致于傻到认为这次的案件的起因是为了那种事来寻仇的吧?”
“我想不通那个村民自杀的原因。”
“其他的公司我不敢说,我们公司和在印度尼西亚发生的那种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由于我们经济上的援助,我们还经常会收到感谢信。包括这次塔罗班村的无偿援助在内。印度尼西亚政府已经多次送来过感谢信了。”
“能不能让我会见一下铺设水管的那个时候的项目负责人,了解了解情况?”
“你认为我在说谎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是则社长,不是现场的负责人。因此可能有些细节您并不清楚。”
“报告书我可以给你好好看个仔细。”
“但是,那个供水工程中,日本人受伤的事情您不知道吗?”
“日本人?”
“是的。犯人明显是个日本人。也就是说,在塔罗班村的供水工程中,除了印度尼西亚人自杀以外,应该还有日本人受过伤。”
“那我可就跟你讲明白吧,十津川警部!塔罗班村的供水工程是由我们公司的社员,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社员和当地的印度尼西亚人共同协作完成的。其中主要是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技工。不光是日本人,整个工程中都没有出现一例死者。虽然有两个人受过轻伤,但现在已经在很健康地工作了。”
“不能让我见见工程的负责人吗?”
“不行。”
“为什么?”
“那个工程的负责人是我们公司在雅加达分公司的经理后藤先生。因为他还没有回到东京来。”
“现在,还在雅加达吗?”
“不在。目前在非洲工作。在非洲的几内亚。”
“为什么让他从印度尼西亚的雅加达飞到了非洲的几内亚去了呢?”
“你以为呢?并不是让他飞过去,而仅仅是定期的人事调动。可以说,这对后籐先生而言是荣升了。”
“为什么呢?”
“因为眼下,我们公司更加着力于非洲地区的发展。正因为后藤先生有才能,才用人事调动,让他迁到了几内亚。”
“在几内亚也是分公司经理吗?”
“是啊。在那里的首都科纳克里设立了分公司,让他担任那里的公司经理。难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怎么还是有点想不通——”
“是什么?”
“印度尼西亚可是一个有着一亿兰千万人口,资源十分丰富,而且和日本的贸易额年年都在递增的国家呀。”
“那些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作为雅加达的分公司经理,他的工作应该和印度尼西亚的全部业务有关吧?”
“说得不错。那又怎么样了呢?”
“可是,非洲的几内亚地理位置和人口与印度尼西亚相比,应该更远更少才对,而且,虽说那里的矾土矿很出名,但却没有听说那里有什么其他的重要矿产资源。印度尼西亚对日本的贸易额大概有多少呢?”
“去年,来回约有60亿美元。”
“几内亚怎么样呢?有多少亿美元?”
“来回约有150万美元。”梶木阴沉着脸,生硬地说。
十津川心想,果然如此。60亿美元和150万美元,这也相差太悬殊了。从贸易上来说,几内亚对日本而言是个小国,对新太平洋商事来说,大概也是一样。那么为什么还说成是荣升呢?
“他去几内亚是在什么时候呢?”
“去年的4月。”
“供水工程之后直接就去的吧?”
“那只是凑巧而已。只不过由于4月份是人事调动,就让他迁往几内亚了。那和这起案件难道有什么关系不成?”
“梶木先生。如果其中有什么缘由的话,请您直接告诉我吧。因为那也许是能够引导这个案件的关键所在。”
“你还真是个胡搅蛮缠的家伙。那个供水工程,根本就没出过任何事。相形之下,你们这些刑事,与其在这种地方磨磨蹭蹭,不如尽早去抓捕犯人,你说对吧?”
“您是说不愿意协助了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就事论事。”梶木似乎很不耐烦地说道,然后再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大步走出了房间。
十津川想:有一件事要搞明白。那就是,一年之前在龙目岛的塔罗班村铺设了供水管道。也就在所说的新太平洋商事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协作下,无偿完成的工程。如果单从印度尼西亚政府送来感谢信这一点来看,这个无偿工程本身大概是事实。
工程完工是去年3月,而那以后,村里有一名老人自杀身亡。但是仅仅只是这些,大概还不致于出现在巨型油轮上制造爆炸后绑架田村社长的事情。一定有更大的内情在里面。把这名日本青年卷进来的到底是什么呢?
作为塔罗班供水工程的负责人,新太平洋商事里的那位名叫后藤的雅加达公司经理,工程完成后,就飞赴了几内亚的科纳克里。这很明显是降职才对。只因不能忍受使用水管的生活,一名印度尼西亚老人就这么死了。要为这种事情,让他承担责任,这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坦·佩库老人是自杀的。就为这种事情追究责任,而一个个降职处分人员的话,商社内部的秩序恐怕就难保了。
一定还有更隐蔽,更重大的内幕。
大概由于出了什么不光彩的事,负责人才遭降职处理。如果这一点不搞清楚,这个案件的犯人是什么人也许就无法知道了。
但是从新太平洋的干部们那里,好偉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公司往往越是有不光彩的事情就越是不肯说出来。
十津川到房间里,转了一转。
房间里有一个书架。从那上面,十津川发现了一本新太平洋商事的职员录。
几内亚共和国 科纳克里分公司
后藤武史,53岁
正如所想的一样,只有一个人的分公司,那也算得上是荣升吗?他在东京的住址也写在上面。也就是说,他是放下在东京的家人,一个人去赴任的。
也许没有比能继续和家人在一起生活更有助于管理科纳克里分公司了吧。
在东京的住所里,妻子千惠,48岁,和两个孩子住在一起。
十津川一走出田村官邸就跑到了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给后藤武史的家里打去了电话。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给您打电话真是不礼貌,不过我有要紧的事情相求。”十津川首先为自己的失礼道歉。这个时候他那张笨嘴反而好像给了人家以信赖感。
“请来吧。”后藤千惠说道。十津川便赶往四谷二丁目的公寓去拜访她。
已经是夜里近11时了。
后藤千惠让人强烈地感觉到是位体格高大的妇女。很可能会让人联想到她年轻的时候是位才女。
“我想问问你丈夫担任雅加达分公司经理的时候的一些事情。”十津川开门见山地这般说道。
千惠便质问说:“我丈夫和什么案件有关系吗?”那种口气显得十分地冷静。
“不,我想和你丈夫有关的事情现在好像引发了其他的案件。”
“我不太懂你说的意思。”
“那时夫人你也一起去了雅加达吗?”
“因为两个孩子在学校,只好留在这边了。孩子们放暑假的时候,我曾到那边去过。”
“龙目岛上的塔罗班村的供水工程的事情,你知道吗?那是你丈夫担任负责人,由新太平洋商事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一同协作给村里铺设了水管的工程。”
“是的,我知道的。因为丈夫有时也写信过来。”
“那个工程完工是在3月份。然后4月份,就突然转任几内亚了,不是很让人吃惊吗?”
“并没有吃惊。”
“为什么呢?”
“因为丈夫信中提到,最近可能会飞往非洲那边去。”
“有没有写明理由呢?”
“没有,一句也没有。”
“那时候,你问了调任的理由吗?”
“只说了句,因为有点不太好说的事情。”
“是怎样一件事,你能想像一下吗?”
“……”千惠不作声了,她把头扭向一旁。
看起来她好像是认为丈夫在印度尼西亚的男女关系问题上惹上了麻烦一样。
“能否给我看一看你丈夫的照片?”十津川恳求说。
几张照片摆放到了他的面前。
外表长得十分凶悍的中年男子的照片,身材也很高大。让人感觉像个十分凶恶的家伙。
“大学时代,他是练柔道的。”千惠说。
“你丈夫有没有提到过一个叫安东昭男的名字?”
“你说的那位是我丈夫的同僚还是部下?”
“都不是。因为新太平洋商事的职员录上没有记录,我想大概不是。我怀疑他极有可能用的是个假名字。那男子身高约175厘米,体格强壮,烟瘾相当严重,会开车,懂无线电技术。这样一个家伙,不知——”
“这样啊。”千惠不确定地说。到底是完全没有印象呢,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像十津川所描述的外貌那样而无法确定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封预感要被降职的信能否给我看看?”十津川又恳求说。千惠并不拒绝,于是便直接从房间里拿了出来给他看。
一封写了两页信纸的信。落款日期是去年的3月16日。
今天是3月16日,和子的生日吧。如果没记错,和子应该有17岁了吧。这些天,我经常会想起和子来。眼看就要到了出嫁的年龄了,真希望她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这边,和新太平洋石油共同进行龙目岛上的供水工程完工之后,工作就将告一段落了。但是我自己碰巧因为人事调动,或许会飞赴非洲一带。因为有点不太好说的事情。
另外一个邮包里是给和子的生日礼物,请代我祝贺她。
这边每天都是超过30度的高温,而东京却很寒冷吧。多多注意保重身体。
千惠夫人
武史
“拜读了这些,感觉你们的女儿和子小姐非常的可爱。”十津川一边递还信件,一边说。
千惠很怪异地笑了起来,说:“只有这一次而已。”
“这话怎么说?”
“他总是只会给读中学一年级的儿子写信回来,只有这一次,才给和子写过一次信。让人觉得很奇怪。因为我那在鹿儿岛出生的丈夫,对男孩子比较看重,而对女孩子好像就认为是无关紧要的事。”
“原来如此。说到和子小姐的生日,就是这信上写的吗?”
“大概是吧。前一次生日的时候,不仅没有写信过来,连礼物也没有。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千惠笑了笑。
“这封信说的某件不好说的事情,是怎样一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虽然问过,但我丈夫没有回答我。”
“龙目岛上塔罗班村的供水工程完工的时候,你丈夫有没有受到公司的表彰呢?”
“什么也没有,相反地,却飞赴非洲的几内亚去了。”千惠说起来的口气中仿佛充满了对新太平洋商事的这种做法的强烈不满。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供水工程完工后,公司收到了印度尼西亚政府发来的感谢信。作为这个工程的负责人,理应受到公司的表彰,然而却遭到了降职,这自然会让她恼火。
十津川,道过谢后,走出了公寓。
一年前晚藏在塔罗班村的供水工程里的某个黑暗的阴影,这下子更加清晰了。似乎那个阴影露出来的一角正是这起案件的导火索。
回到警车的驾驶席上坐下后,十津川并没有立即发动引擎,而是开始冥思起来。
作为工程的负责人,新太平洋商事雅加达分公司的经理后藤武史引发了某件不光彩的事情,说到那件不光彩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呢?
十津川仅仅能够想像到很少的一些。
在那封信上,以前只关心过儿子的后藤武史,突然之间关心起快到适婚年龄的女儿来的这一转变似乎是一个提示。而且他夫人好像认为丈夫在男女关系方面有问题。这样说来,过去曾经也可能在男女关系方面出现问题。
如果想像一下他和塔罗班村里的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大小的印度尼西亚姑娘发生关系的话,后果会怎样呢?
而且还有犯人安东昭男留下来的GALUNGAN那几个字。后藤武史侵犯了和自己女儿一样年轻的印度尼西亚姑娘,姑娘自杀了。这对公司来说,足以算得上是件丑闻。但是,公司却让后藤武史紧急飞赴几内亚去了。
这样的话,后藤武史忽然用信来表达自己对女儿的关心和GALUNGAN的意思,也就都讲得通了。
那么,犯人安东昭男或许就是自杀身亡的印度尼西亚姑娘,巴厘岛姑娘的恋人。
但是,犯人却不是新太平洋商事或者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社员。因为如果是社员,案件一发生,梶木副社长他们一定会引出犯人来的。十津川感到还有必要再会见一次N大学的末广助理教授。
手表指示已经快接近凌晨零点了。
尽管如此,末广助理教授还是会见了十津川。也许是因为从十津川的态度来看,他感觉是因一件十分紧要的案件来向他求助的。
“那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十津川说。“先不论商社的人,到印度尼西亚内地去的日本人,你说会有哪些类型的人呢?”
“是说年轻人吗?”
“是青年男子。”
“这样子啊,年轻狂热的旅行家,即使是热带丛林也许都会去。”
“狂热的旅行家吗?”十津川觉得和想像的有些不一样,“有办法融入村民生活当中去的青年什么的呢?”
“原来你指这个。”末广助理教授,叉起胳膊,思考了片刻。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队人。”
“一队人?”
“是的。和平部队的组织。”
“啊,对了。”十津川点了点头说,“说到这个和平部队,最初的提案是来自肯尼迪被暗杀后在美国提出来的。”
“不错。一些具有技能的青年男女被派遣到发展中国家,从事无偿的劳动。这就是和平部队。日本方面也是。应该有许青年男子都曾被派遣到东南亚、非洲等地方去。”
“印度尼西亚也有吗?”
“嗯。先大致了解一些派遣地的国情,人文,速成之后,再去学习当地的语言。我曾经也主持过一些关于印度尼西亚方面的教学工作。”
“你教过的男女学生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这不用说。”末广助理教授微笑着答道。
“总之上课是非常开心的。因为大家的眼睛都炯炯有神。好久没有收到过像那样认真学习的学生了。”
“有没有那些学生的名册?可否给我看一看?”
“应该还在的。”
末广走进房里,拿了一本纪念册出来。
“八名男女学生,进行了一个月的印度尼西亚语的特训。”
末广翻开的一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拍摄的是以他为中心排在一起的全部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共六男二女。
“这八个人分散到印度尼西亚的各个地方去了。”
“有到龙目岛的塔罗班村去的人吗?”
“到龙目岛去的,应该是这个青年没错。”末广指着站在一起的八个人当中的一个说。
“名字你还记得吗?”
“应该有单人照片的。姓名就在那背面写着。”
十津川照末广助理教授的话,翻寻起纪念册来。
他找到那名青年的单人照片后,将其从纪举册里取了出来,翻到背面一看。
伊东亚喜夫
昭和26年1月20日生,T大学物理专业毕业。
特长:汽车驾驶资格、业余无线电专家资格、潜水员资格。
性格:正义感强烈、顽强,但易于冲动。
“就是这个家伙!”十津川的直觉告诉他。
犯人肯定就是这名青年。但是,十津川对照片上的青年却不可思议地没有一点憎恶的感觉。
现在的伊东亚喜夫长得什么样子他不清楚。很可能是一双黯淡、阴郁的眼睛。
但是,照片上的面容,却是一张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脸。虽不标致,但却长有一双能燃烧起使命感的眼睛。
作为和平部队的一员,他一定是满怀着崇高的使命感和无限的希望到龙目岛上去的。
问题是,他到了龙目岛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这名叫伊东亚喜夫的青年,目前在干些什么你知道吗?”十津川看着末广助理教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