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一具了。”
李叔伸手指向倒溺尸：“等一下我会把那具尸体捞上来，你们两个人注意接住那个尸体，一旦脱离水面，不能让尸体接触到任何一样东西。”
“李叔，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要让尸体保持悬空？”徐应宏马上发问，“这应该不至于吧，倒溺尸你也不是没捞过，直接放在船上不行吗？”
“要是行我早就自己干了，还用得着你？”李叔扭头恶狠狠的看着徐应宏。
徐应宏被吓的一哆嗦，往船边上缩了缩。
“看你这熊样！”
李叔叹了一句：“的确，倒溺尸我也不是没捞过，但那些都是沉在水里面的尸体。”
“但这个可不一样，几乎要飘到水面上来，我虽然能捞，但是没能力把他运到岸上。”
按照李叔的说法，溺尸分为好几种，自杀的非自杀的之类的。
而竖直溺尸和倒溺尸，都是被害到水里的尸。
头朝上的是被人害的，头朝下的，自然是被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害的。
但像这个几乎要飘到水面上的倒溺尸……
那就是两个都有。
“这么一说，这个人也太惨了。”徐应宏啧啧两声说。
“他惨不惨还轮不到你来说，反正如果等下你不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会比他还惨。”李叔说话就是一点客气都没有。
“行吧，李叔，我们记住了。”我上前搭话，“那您划过去去捞吧，我们……”
我还没说完这句，就看到李叔从船上站起来，熟练的脱去身上的衣服。
“你这是……”我把刚才的话咽下去，重新说，“要下水？”
“不下水怎么捞？”
不愧是常年混迹在水面上的，李叔脱衣服的速度就是快。
刚说完这句话，他身上脱的就只剩下一个裤衩。
还是红的，大红的。
“李叔，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品位？”徐应宏在旁边打趣说。
“你懂什么，红裤衩能辟邪！”李叔一把年纪了，不仅没觉得害羞，还在自己屁股上拍了一下，“这可是我新买的，就为了捞这具尸体。”
说完，他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江面上溅起水花，但在如此宽阔的远江之上，这点水花根本无足轻重。
“我还以为咱们会把船划过去再捞。”我没捞过尸，以为捞尸就像电视上的远洋捕捞，在船上下个网，把水里的东西捞上来。
不过尸体不是鱼，只有一个，况且又不是沉在水底，在船上用手拽也能拽得上来。
“你是不是觉得应该下个网把尸体拽上来？”徐应宏像是看透了我的心。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徐应宏敲了敲小船的边沿，“不过李叔说，捞尸体和捞鱼不一样，捞鱼顶多是鱼反抗，而捞尸体，是整条江里面的脏东西在反抗。”
“整条江里的……脏东西？”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江面。
夜色之下，江面一片漆黑。
“对。”徐应宏点头，“李叔说，江里的脏东西大多都很阴翳，属于损人不利己的那种。”
“如果说有东西要掉下去，那些脏东西肯定乐意拉一把，可如果有东西要上来……它们也会拉一把，哪怕和它们根本就没关系。”
怎么听起来有一种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感觉？
“那咱们现在……”我看着水面，心中一阵打鼓。
“咱们没事，李叔在这条江里面还是有点威名的，看见李叔的船，那些脏东西不敢造次。”徐应宏说的很自信。
可我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好像……我季叔也对我这么说过，而且之前我还蹬过季叔的三轮车。
当时季叔让我赔礼道歉，哪怕有他在旁边呆着，我也是被按着脑袋，把额头磕了个稀烂。
这一次不会也……
都说越担心坏事，坏事就越会发生，这个大名鼎鼎的墨菲定律，在我这儿又一次证实。
我只是张嘴想说“可是李叔不在船上”，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这个小船就开始剧烈的摇晃！
“卧槽！”徐应宏抓紧扶住船的边缘，“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和他一样扶着船：“看样子……是水里面的那些脏东西躁动了。”
“不可能，这可是李叔的船！”徐应宏说的铿锵有力，“就算是李叔不在船上，也不可能会有脏东西……”
话说到这里，就有一只湿漉漉的被泡的发白的手从水里面伸出，啪嗒一声抓在船边上。
“靠！不会吧！”徐应宏破口大骂。
“恐怕会。”我苦笑的说，“因为这艘船上有我。”
“船上有你又怎么了？”徐应宏还是没搞明白这回事。
“你还记得当初在江边，我是怎么救郑二的吗？”
“记得你，就是把手伸到水里，然后那个赵广进……”
徐应宏回忆着说，越说眼睛睁的越大，到最后连话也不说了，就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愣愣的看着我。
我只能苦笑着点头：“没错，现在就是一样的情况。”
只不过之前我把手伸到水里，而现在我是坐在小船上飘在江的中心。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只又一只被泡的发胀的手攀在船的边缘，船摇晃的更加剧烈。
我探头往下看，只能看到从水面伸出来的这些手，而水面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仿佛是另一个国度。
属于黑暗的国度。
同时我和徐应宏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么多的手抓住船，船在肉眼可见的下降，仿佛是被整体往下拉。
只是拉的速度很慢，但绝对不是停止。
“还好这些家伙在水里面泡的时间长，都没了脑子，在小船的左右同时往下用力。”
徐应宏看着船缓缓下沉，稍微松了口气：“看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沉不下去。要是这些家伙都在同一侧用力，那咱们就没办法了。”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徐应宏。
“你看我干什么？”徐应宏反问。
我没有多说，因为这个时候，船的晃动忽然停了。
然后，徐应宏那一侧攀住船沿的手忽然松开，我这边猛然下沉，小船瞬间侧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