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事情的准备工作做完，季叔让赵广进拿来了两个板凳，我和季叔就坐在天台上静静的看着赵老头的尸体。
今天晚上就是赵老头的回魂夜，季叔说，赵老头已经害了两条人命，只要是在今天晚上回魂，他就能算得上是一个活阴物。
跳脱生死，但天地不容。
等待的时间是很漫长的，为了防止出意外，我和季叔一直坐在天台等到晚上，中间甚至连饭都没吃。
当然，赵广进也不可能会给我们送饭。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在天边太阳光芒彻底消失的一瞬间，我看到赵老头的尸体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鼓的最明显的就是赵老头的肚子，像个气球一样越变越大，套在他身上的寿衣也因为肚子变大而变得紧绷，直到被崩掉两个扣子。
“季叔……”
这场景我是真没见过，我只知道小说里面有描述尸体因为腐败会发生肿胀现象，叫做巨人观。
可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尸体就肿胀成如此模样，我倒还真没见过。
“不用管他，那是尸体里面的死气。”
季叔还是和以往一样，抽着他的老旱烟锅子：“死人没办法在阳间活下去，姓赵的老头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把死气换成生气。”
“我堵住他的七窍，就是要封住他的死气，让这具尸体永远只是尸体，拿着……”
我一低头，发现季叔递给我一个口罩。
“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会知道的。”季叔狠狠抽了一口烟，又拿出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
我这是疑惑的看着手中的口罩，没搞明白这种更贴近于玄学的东西，和口罩有什么关系？
但下一刻我就知道了——赵老头的尸体肿胀到一定程度，眼看着暗色的肚皮上多了很多类似妊娠纹一般的纹路，仿佛下一刻糟老头的肚皮就要爆开。
就在此时，一道很熟悉却很恶心的声音响起——
噗——
这是放屁的声音。
我总算是明白这个口罩是有什么用了。
慌忙把手中的口罩戴上，我看到戴着口罩的季叔眼睛略微有了些弧度。
他应该是在笑。
随后季叔从那暗绿色的包里拿出一根筷子长短，但足有拖把杆粗细的小桃木棍，紧接着走到了赵老头的尸体旁边，脱下了赵老头尸体的裤子。
我仿佛明白了那个小桃木棍是干什么的了……
在季叔的努力之下，赵老头身体上最后一个能和外界沟通的窍穴被堵住，而此时赵老头那肿胀的身体因为“放屁”，又变回了正常人大小。
“好了，这下死气也没了。”
季叔拍拍手，在塞入最后一根桃木棍的地方随便扔上一张黄纸符：“这下我看你怎么办。”
“季叔！”
那张黄纸符是随便扔上的，好似只要随便一点风，就能把那张黄纸符吹起，于是我提醒道：“那张符要不重新贴一下？”
“用不着。”季叔后退两步，“尸体内没有生气，死气又被排出，现在这就是身体没有半点的气，所以……”
季叔话音刚落，我就看到赵老头的尸体陡然间变得干瘪眼窝深陷，脸颊也各自形成了个坑，先前把寿衣扣子撑掉的肚子更是深深凹陷下去。
只是一瞬间，这具尸体就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模样。
给我一种类似于真空包装的感觉。
“尸体没有了气，就会渴望外面的气，所以……”
季叔故意拉长声音，我也就正好看到原本只是随便扔着的黄纸符，忽然间被吸到了赵老头最后一个窍穴上。
这张符不能要了……
我脑海中第一时间的想法竟然是这个。
“等着吧，从现在开始到晚上十二点，我们都要打起精神来。”季叔回到凳子边坐下，“这段时间，是赵老头回魂的时间，还有，把这个含着。”
季叔给我扔过来一个黑乎乎的小圆球，隐约能够看出来一点晶莹剔透，像是小时候玩的大号黑色玻璃球。
“这是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你只需要听我的，把这个东西含着，而且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除此之外干什么都可以。”
平常的等待时间或许能很快过去，可是全神贯注的等待时间却是度秒如年。
从季叔说完话之后，我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拿出手机来看一下，可在我感知之中过了好久的时间，实际上却连一个小时都没过去。
晚上的风，摇动的树叶，以及在夜晚中来往的路人，哪一个都会让我莫名的紧张。
叮铃……
忽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来了！”
季叔的声音直接让我站起来，可是向四周一看，周围还是和往常一样，半点变化都没有。
“来了，什么来了？”
“赵老头来了，不信你看他的尸体。”季叔把他嘴里的黑色小圆球吐了出来，熟练的放回包里同时又拿出来了一个手电筒。
那是银白色的手电筒，很有时代特色，就是以前装一号电池的那种。
他用那种手电筒照向老头的尸体。
先前没有光，我没有注意到，现在我才发现，赵老头的尸体表面竟然长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白毛。
就像是放在冰柜里面久了，表面结了一层霜。
而且赵老头的尸体指甲也开始变长，先前像是皮包骨头一样的尸体，也吹起来了一点点。
我也抓紧把嘴里面含的那个小圆球吐出来。
与此同时，赵老头身上长的白毛却在飞速的缩回去。
“发现了？但是晚了！”
季叔从包里面掏出一根暗红色的绳索：“我就是在这里等着你呢！”
他把那根暗红色的绳索紧紧的套在了赵老头尸体的脖子上，打了一个古怪的结，随后用力一拉。
赵老头的尸体顿时睁开眼睛，嘴巴大张，舌头吐出来一大截。
就像是一个吊死鬼。
“乖乖的被点了天灯吧，害了这么多人，魂飞魄散就是你最好的结局！”
嘴上这样说，季叔从他那根绳索上揪下来一根线头，放进了赵老头尸体的嘴里。
那根线头刚放进嘴里，外面的那一侧就自动燃起一点火苗，在夜晚中闪烁着幽幽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