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桃木镇阴,槐木压阳

“借腹还阳?”

我听说过有借尸还魂的,这借腹还阳又是什么东西?

季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因为那只被染成黑色的白羊已经站了起来。

这只羊的四条腿仍然被草绳结实的绑着,之所以能站起来,是因为它涨大一圈的腹部鼓出了四条短粗的凸起。

就好像在肚子上长了四条腿。

下一刻,伴随着那只羊的哀嚎,那四条短粗的凸起突然撕裂,从血肉之下伸出了四条长着羊蹄的腿。

这还带着鲜血的腿看起来像是羊腿,可是羊蹄之上却是粗壮无毛,如果不看那只蹄子,只看腿的形状,倒像是一个刚出生四脚爬行的婴儿。

周围拍棺的声音越发有规律,好似在催促,又好似在逼迫,一浪接着一浪。

季叔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过来虽然是有求于你们,但也给你们上了香奉了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句话一喊出,周围拍棺的声音是小了一些,但马上又变得更为躁动。

“给脸不要脸了是吧?”季叔伸手从香炉里抓一把香灰,用力撒在羊的身上,尤其是那一双长着长方形瞳孔的眼睛。

羊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季叔随即从腰间拿出一根木楔子,狠狠的扎进了羊的天灵盖。

这一下,就直接扎进去了一半,那只羊也立刻安静下来,只是那破腹而出的四条不像羊也不像人的腿在不断挣扎。

力道不大,但也绝不安生,季叔干脆伸手把羊翻过来,四脚朝天,又拿出一根木楔子,狠狠刺进羊的肚子。

这一下,这只羊才终于安静下来。

羊是安静了,周围的拍棺声却越发激烈了。

季叔皱眉,像是故意,对我大声的喊:“小稷,这帮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们坟头上的香都给我掐了。”

“枉我平日里对他们好吃好喝的供奉着,隔三差五上点香烛纸钱,现在让他们帮个忙就这么不给脸。”

“敬酒不吃,罚酒也别吃了。明天咱们就把他们坟给刨了,把骨灰给扬了,让他们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

说话的过程中,拍棺的声音就已经小了不少,尤其是季叔最后说的刨坟扬骨灰,直接让坟地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些家伙平时作威作福,看来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我没有真听季叔说的,去掐了坟头上的香,而是看着被两根木楔子插住的羊,后怕的舔舔嘴唇:

“季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被人坑了。”季叔两只手仍然放在木楔子上,没有松开的意思,“这只羊本来应该是只白羊,一身黑毛绝对是被染上去的。”

给羊染毛?

给人染头发的听过不少,可是给羊染毛的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可是为啥给羊染毛?有钱烧得慌吗?

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季叔缓缓说:“羊就是阳,用作贡品也算是扶正驱邪,如果不是白羊,事早就弄完了,但坏就坏在这是一只白羊。”

“白色在太极图里面也是阳,阳上加阳,那就是阳极生阴,这‘生阴’俩字,最适合借腹还阳了。”

说着,季叔用眼神示意我看向从羊肚子里面伸出来的那四条腿:“这东西就是个阴物,又借羊肚子有了肉身,变成了个活阴物。”

“幸好还没出生,不然你叔我可没那么容易把这家伙给制服。你抓紧去找一些槐树枝来,我没想到这是只白羊,来的时候没有准备。”

要树枝?

我看着季叔手上那两根木楔子:“季叔,你不是已经把这玩意儿给治住了吗?”

“哪那么容易?”

季叔没好气的说:“我带来的是桃木楔,桃木镇阴,顶多把羊肚子里面的那阴玩意儿给镇住,而且还不能放开,不算是真的解决。”

“只有把白羊的阳上加阳给破了,才算是真解决了这东西,这必须要用到槐木,毕竟是鬼木嘛,桃木镇阴,槐木压阳,用槐木才能破了这阳上加阳。”

我听的一头雾水,什么阴啊阳啊的,不过季叔既然要槐木,那我去找就是了。

虽然留下季叔一盒人在那个石供桌边上,但在这种地方,我感觉就算是两只手不能离开木楔子,季叔也比我安全的多。

槐树我还是认得的,但是晚上视野不好,想要找到槐树,我只能打开手机手电筒一颗一颗的照过来。

而且这地方种的树可比坟头多多了,先前给坟头上香的时候就已经用了不少时间,现在一颗颗的找树,也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

现在杨树便宜,长得又快,栽下去用不了几年就能卖钱,所以坟地里种的基本上都是杨树。

我找了将近五十棵,只有一两棵是其他的树,剩下的基本都是杨树,而这一两棵其他的树也没见到槐树的影子。

“年轻人,你在找什么?”

刚确认了面前这棵树也是杨树,忽然就听到树后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谁!”

在这声音响起之前我没听见脚步声,这地方又是坟地,听见这声音的第一时间我没用手机手电筒照过去。

而是伸手入兜,抓住了季叔给我的那个紫黑色小木棍。

有了这个做底气,我才把手机手电筒的光移到树后面。

那是一个人,穿着上世纪青灰色中山服,戴着同色帽子,脚下是一双沾满了尘土的黑布鞋,两手互搓,脸上挂着让人一看就感觉不舒的笑。

“是我,不记得了?”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虽然衣服换了,但是这个人的脸我记得清清楚楚——

不就是那个在大集上把羊卖给我的那个奸商吗!

这家伙把白羊染色当成黑羊卖,又狮子大开口让我多花钱,差点耽误了事儿不说,现在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奸商!是你!你把我害苦了!”

我咬牙切齿。

季叔说了,如果不是因为羊是白羊,事儿早就弄完了,说不定就能找到救我父母的办法。

“奸商,你为什么把白羊染成黑色,说是黑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