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行动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跟我外婆确认家里那本手抄《红岩》的来历,想当然的,外婆并不记得家里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并且已经忘记放到哪个角落里了,回忆起来,只说打记忆里,就是随便塞在书桌里的。
她说如果我需要的话,她帮我在家里翻找翻找。
我并不希望她有什么异常举动,引起人的注意,既然那帮人盯上了我,必然也盯上了我外婆。
我外婆至今还好好的,一来离不开摘星阁以前的关照;二来,也大约是我外婆真的一无所知,那些人找不出什么能下手的地方,所以没对她下手。
或许这是外租奶奶,保护自己女儿的方式。
不过,不管缘由如何,现在事情却是摆在我面前了。
第二部分行动,就是调查笔记本里的线索,
时间线是一九六七年,地点是一个叫陶乌镇的卫生院。
我很快搜索到了这个地方,这地方,位于甘肃和青海的交界处,所处地域,地势复杂,有草原地貌,也有大片大片的戈壁地貌,并且越往西海拔越高,实则是一片无人区。
陶乌镇所处的位置相当偏僻,这个镇至今还存在,但从查到的资料上来看,陶乌镇几乎已经空了,
只剩下少许的原著居民。
本来就偏僻少人烟,发展到现在,年轻人全都进城发展了,留下的更没有多少。
从零零星星所找到的图片来看,那地方就像是一个空城似的,时不时还会刮起黄色的戈壁风,条件相当恶劣。
即便是现在,要去到这么一处偏僻所在,都需要兜兜转转,倒好几趟车,更别说五十多年前了。
我知道,暗中,正有一批人在盯着我的行动,在等待着我能找出些什么来。
但此时,我也只能装作不知情,当这个出头鸟。
我得去一趟这个地方,如果能查到这个工作薄主人的身份,就再好不过了。
当即,我开始收拾了些东西,现在是夏末时节,即将入秋,武汉这边依旧热的跟火炉一样,但西部地区温度已经降到十几度左右,昼夜温差很大。
我带了些秋季的户外服,带了些随身装备,便踏上了去往陶乌的路,一路经兰州,到夏河,转汽车到了南北卡措。
这这地方时,我看地图,要去陶乌镇,只有一班客车,而且是一大早就发的,我已经错过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在天黑前到达,我打听一番后,就自己包了辆面包车,六百块钱,算上她回程的空车费。
司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婶儿,为了生活,那是相当勤劳。接到活儿很开心,上了车就开始扒拉起家常,讲她每天赚钱多辛苦啦,但她的女儿和小子多有出息啦,考上了哪所大学啦,我一开始捧场,后来就被轰炸的耳朵发麻。
好在她后来自己也说累了,总算不拉家常了,转而说起了一些我比较感兴趣的事、
她说陶乌镇的车少,是因为人少,往来的人太少了,不过挺奇怪的,今年像我这样,去陶乌镇的外地人,居然还挺多的。
她问我:“难道是要搞旅游开发了?你们为什么都往哪儿跑?”
她这话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信息量,之前我就猜测过,那帮人肯定也到陶乌镇查探过。
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难点,或许是别的原因,他们决定将这事儿推给我。
司机大婶嘴里的外地人,恐怕就是那帮人。
我心里想着一回事,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回事:“没别的原因,就是想到人少的地方,看看自然风光。其余人的想法,大概也一样。”
司机大婶儿消息很灵通,虽然身在小地方,但信息却不封闭,闻言很不暂同的教育我,说:“前几天,我在手机上看新闻,上面还说一帮年轻人,去没有人的地方
探险被困,动用了好多警力资源去搜救……哎呀,年轻人,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要对社会资源负责……”
在大神的教育下,在日落时分,我到达了陶乌镇。
面包车停在外围的停车场里,下车的瞬间,眼前的一切,即在我的预料之中,又比我预料之中的要更夸张一些。
因为人少,所以更要聚居,防止出现意外。
这地方的房子,最多也就两层楼,顶层是敞开的大晒台。
大部分的房屋,应该都是二三十年前的建筑,有些还学习当时外面流行的瓷砖,贴了外墙面。
但因为这里风沙和温差大的原因,那些赶时髦的房屋,现在看起来反而更破旧,外表的瓷砖东一片西一片,流露出一股破败剥脱的迹象。
房屋显然是没有住人的,表面和目光所及处的窗檐上,都是堆积的沙尘。
这样的建筑物不止一座,而是一座挨着一座,夕阳橘色的余光,照入这些建筑物的间隔间,让它们的空洞,显露的更加无处可藏。
这里就像是一座被人放弃的空城。
司机大婶儿坐在驾驶室休息,她啃着自己带的饼,说吃饱喝足,休息十分钟就准备开车回去。
边啃饼子,她边道:“看,我没有哄
你吧,没人,根本没人。镇上也没有旅馆,只有一家承包出去的招待所,你要过夜只能去那里,或者找户人家给点钱住。”她好心的给我指了指招待所的方向。
这虽然是个小镇,但它的实际面积其实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估计是地貌平坦广阔的原因,大家不用太省面积,很多路是天然的硬土路,都不需要特意修。
我点了点头,对她道了声谢,便离开了这个镇唯一的停车场。
这停车场上只零零星星停着几辆车,一辆面包,一辆似乎已经快要报废的轿车,几辆三轮,几辆老旧的,现在已经不许上路的摩托车。都是风尘仆仆的。
我在镇子里走着,有种丧尸片的主角,深入无人之城的感觉,真是越走越觉得浑身发毛。
万幸,前面终于出现个人了。
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不知道要往哪儿溜达,我见到他跟见到亲人似的,立刻走过去。
事实上,我没什么话要问他,只是觉得见着个人真不容易。
大叔被阳光晒得黑油油的脸上,还有两团高海拔地区的高原红,红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红,配上满脸深深的皱纹,相当有冲击力。
“你搁什么地方来滴?”两相对视之中,大叔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