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兽斋人很少,即便是全部都聚集了,也不过三十来号人。
因此,我这会儿骑在牛背上看进去,一眼就能看见红娘以及农夫。
农夫在入口处的右侧,相当于站在最后面,不算起眼。
红娘依旧是一身红,只是这次换了条裙子,头发也盘了起来,站在大堂最里面,靠近供桌的位置,隔空和我对视着。
我心知,自己要想过了这一关,估计全得看她了。
很快,我被解开,从牛身上下来,扶着进去了。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我被压着跪在了面对供桌的其中一个蒲团上。
在蒲团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蒲团,不过是空的。
前方的供桌上,供着的是一尊泥塑,是个骑着仙鹤的老者,老者脖颈上盘着一条大蛇,整个人呈半卧的悠闲姿态,目光下垂,仿佛在看着
这难道是驭兽斋的祖师爷?
不等他们开口,我先出声了,将一路骑牛时,早就组织好的话,一连串扔了过去:“第一:五都有五都的规则,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第二:我跟陈家人约好,这几天就要过去汇合,你们不想无故树敌吧?第三:我觉得你们可能有所误会,我和小虫的感情,就像是
兄妹一样。无论你们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希望你们慎重考虑。”
我先发制人后,以为他们会有什么顾虑,谁知,整个大堂里,却是一片安静,仿佛我刚才说的,是一段儿废话。
我心里有些慌了。
这时,红娘看向我,缓缓道:“我没有误会,小虫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我们御字脉的人,鲜少与人打交道,没有你们这些那么复杂。第一眼喜欢,就是喜欢;第一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顿了顿,她又道:“你不是陈家的人,也不是摘星阁的人,我们调查了你在五都的身份。我想,无论是陈家还是摘星阁,都不至于因为你,跟我们驭兽斋翻脸。”
“还有五都。”她笑了笑,笑容一瞬即逝:“我们驭兽斋就是五都之一,规则,是强者定的。”
她这一番话,将我给整懵了,我意识到完蛋,这驭兽斋的人,谁的面子也不给。
她们确实很‘单纯’,这种单纯,让她们说话做事,无比的直白。
也不知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我整个人如临大敌,问:"你们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红娘道:“为你和小虫举行冥婚。”
我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这一
屋子的人,只觉得无比诡异。
据我所知,冥婚有两种。
一种是两个死人结婚,往往是因为死者都是年轻人,死前都没有婚姻,按照古人以家庭伦理为重的习惯,没有结过婚就死的人,相当的可怜,因此在世的父母,有合适的,便会给死人进行冥婚配对。
还有一种情况,往往发生在大户人家。
比如大户人家的少爷死了,正好周围又没有合适的死者,那就干脆娶个活人成亲,一般是买穷人家的女子,最后由女子抱着牌位结婚,从此在这家,作为遗孀寡妇,守一辈子的活寡。
也有些心黑的,担心小媳妇儿守活寡,天长日久,弄出不干净的事来,丢了家族的颜面,因此在成亲后,暗暗把人折磨死也是有的。
古代对于妇女的摧残十分严重,娶进门的活寡妇,当牛马使唤折腾,要不了一年半载,就能断气。
此时,红娘要给我和小虫举行冥婚,我不得不问了一句,到底是哪种冥婚?
死婚还是活婚?
我问完,周围更安静了,红娘美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其余人的神情,则有些诡异。
这时,红娘回我话了,说:“我们这里,都是死婚。”
我
倒抽一口凉气,但接下来,他们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了。
整个冥婚的仪式很简单,先是红黏作为主办人,宣读了一段儿古文绉绉的,缔结冥婚的誓词,由于太绕口,我大部分都没听懂,但其中两个词儿我到是听准了,一个是同生共死,一个是互通阴阳。
谁特么想同生共死了?
我活着,我通什么阴呢?
紧接着,之前给我洗漱的两个少女,一左一右架住了我,避免虚弱的我摔倒,另一个年轻姑娘,则抱着一个黑色的木匣子,跪倒在了另外一个蒲团上。
木匣子只有成年男人巴掌大,正面顶了朵黑色的纱花。
这木匣子是什么?
若说是牌位,这牌位也太小了吧?
紧接着,我和捧着木匣子的女人,完成了简单的三拜天地的仪式。
做完这一切后,红娘走到我跟前,掏出了一条黑色的布巾子,像是眼罩一类的,直接将我的双眼给蒙住了。
黑暗中,她说了一句送进去吧,我便感觉到自己被两个人抬了起来。
应该是两个男人,反正抬我抬的很轻松,我的挣扎显得毫无意义。
二人抬着我走,也不知要去哪里,七弯八拐的,但最后,我感觉到他
们似乎开始下楼梯,而且是挺长的一段楼梯。
随着他们下楼梯,之前跟在我周围,仿佛看热闹的脚步声,也渐渐没了声音。
整个抬我的过程,大约在二十分钟以内,期间我试图再给自己争取一些机会,奈何他们油盐不进,不言不语。
最后,我感觉自己的平放在了一个地方,硬邦邦,冷冰冰的。
紧接着,又有一个木匣子,被放在了我的双手间。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不大的闷响,周围就彻底安静了。
空气中,隐约有股霉腐味儿,似乎空气不太流通。
我费了一会儿劲,才将自己眼睛上绑着的眼罩给松开。
我感受到了很微弱的光,眼前的情形,让我心脏怦怦直跳。
我被放在了一个,像是棺材的空间里。
顶部还有棺材盖,但盖子只往中间推了一半,推到我胸口左右的位置,上半截没有合实。
而我手中的木匣子,则是刚才跟我拜堂的木匣子。
它上了锁,此刻的我跟本无力打开,因此我也没去看它,只艰难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确切的说,是想要从棺材里坐起来。
然后,即便是这个动作,现在对于我来说,也苦难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