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噬魂蛊

苗寨的祭祀,有自己的一套传承,在人丁兴旺时,对于溶洞中‘噬魂蛊’的祭祀,一直没有断绝过,但随着人员的更迭,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型的祭祀便逐渐停止了。

祭祀停止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老妪年轻的时候,也不满过,为什么她不能离开这破落的寨子,直到她成为最后一名祭祀,从上一任祭祀那里知道真相后,才明白过来。

原来,祭祀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只是改为了少部分人秘密进行着,而祭祀品,也从古时候的牛牲,变为了更加恐怖的东西。

“人,祭祀开始用活人。”老妪缓缓说出了这一段话。

众人听的吃惊,徐诺忍不住道;“用你们寨子里的人祭祀?”

老妪点头:“而且必须是寨子里的人,外人不行。我们这一寨,蛊术一直是传女不传男,而后来的活人祭祀,必须要用女苗。正是因为开始用活人祭祀,才出现了寨中人,往外逃离的情形。”

最开始,只是用寨中普通的女童祭祀,古时候的人生的多,孩子很难养活,夭折几个孩子是正常事。

因此,寨子一开始,用女童祭祀,并不算太难,也不至于家破人亡;但后来,那噬魂蛊的需

求越来越高,不仅需要的女童数量增多,而且只要‘蛊婆’。

蛊婆,也就是会蛊术的女苗,一家子里面,一群男孩女孩中,往往只有天分最高的女儿,会接过家里母亲的传承,开始专心学习蛊术。

学习蛊术的蛊婆,就是这家族的蛊术继承人,将肩负起守护家族的众人。

当时噬魂蛊开始要蛊婆祭祀时,就触及到了黑苗寨的核心利益。

这就像过去汉族人家中的长子,祭祀的时候,不要家中的二弟三弟,四妹五妹,就要长子祭祀,这在当时的长子继承文化中,谁能受的了?

因此,在黑苗寨里,用家中的‘蛊婆’继承人去祭祀,就跟用汉族人家中的长子祭祀差不多,反抗情绪激烈,因此就开始出现了逃寨的行为。

老妪继续道:“但是不祭祀不行啊,噬魂蛊会出来,我们祭祀一脉,有责任,守护族人的安全。我们寨子的人是逃走了,可周围的苗裔怎么办?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祭祀一脉,就一直守了下来。”顿了顿,她叹了口气,苍老的眼神盯着篝火,缓缓道:“到我母亲这里,她停止了祭祀。她爱我,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没有多余的后代了……为了弄清楚祭祀

的真相,她冒险,自己进入了那个溶洞里。”

“我母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的蛊术当世罕见,我以为她可以弄明白真相,活着出来……但是,就跟以前那些进去的蛊婆一样,她没有再出来过。”

我忍不住追问:“如果停止祭祀,会发生什么?你说噬魂蛊会出来吃人,但这么多年你没有祭祀,你不也好好的吗?”

老妪看了我一眼,神情木然的转过脸,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才接着道:“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传说中,一但停止祭祀,噬魂蛊就会出来。母亲消失在溶洞里后,我脾气很硬,想着等噬魂蛊出来,我要和它同归于尽。我想办法弄了一些炸药,在溶洞外搭了个棚子。我等着它,等它出来。但它没有出来,我反而等来一个竹筒。”

竹筒是顺着溶洞里的暗河飘出来的,竹筒上用刀刻了一只知了,这是老妪家的家徽。老妪意识到,这竹筒可能是她母亲送出来的,她拿过竹筒细看,发现竹筒可以自一头打开,她打开竹筒后,从里面倒出了一些碎石片。

碎石片上刻了些东西,老妪将它们拼凑起来后,发现那是一副图。

图里是一堆女童的尸体,尸体都是活的

,露着森森的笑。

女童尸们,围着一块石台,石台上,有一块发光的石头。

石头顶上的石窟里,脚朝上,头朝下,倒悬着一个半人半虫的怪物。

“我想,这是我母亲刻下的,她一定是想给我传达什么东西。虽然噬魂蛊没有从溶洞里出来,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蛊室里,所有的蛊,都死了。”

根据老妪所讲,这寨子虽然破败了,但蛊室还在。

那是一处挖在地下的地窖,是整个村寨最为复杂的一处地下建筑,在古时候,是寨中人养蛊、操蛊的地方。

寨中人逃离后,许多蛊虫被留在了蛊室里,而她们祭司一家,则一直喂养着里面的群蛊,为的是留下寨子里的蛊种。

然而,祭祀行为停止后,当老妪再次去喂养蛊虫时,她发现,所有的蛊,居然都死了。

“整间蛊室里,全是蛊虫的尸体,还有它们的卵,都被破坏了。我仔细查验之后,发现是有什么东西,在蛊室中大开杀戒,杀了所有的蛊虫和它们的卵。”说着,她抬起了自己的中指,示意我们去看她手指上的知了。

“我们养蛊的人,都会养一只本命蛊,从不离身。我手上这只,就是我的本命蛊,它于

我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就在蛊室出事的那天,它也发了狂,导致我浑身的精血,差点散尽。万幸我保住了性命,但它也死了。”老妪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是个蛊寨,但现在,一只蛊都没有了。我后来继续培养过,但一只都活不了,不仅活不了,还会噬主。其实,我今年,才四十多岁而已,咳咳。”

她说了这么多,我们都跟听故事一样在听,唯独这最后一句,让我们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老妪脊背佝偻,面皮枯皱干瘪,头发稀疏灰白,怎么看,也有七八十岁了。

现在,她却说,自己才四十多岁?那岂不是,比杨姐还年轻?

胖乎乎的杨姐,脸上的笑容止住了,细长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最后,她问老妪:“那些碎石片还在吗?我们想看看。如果我没猜错,那上面记载的情形,应该就是你母亲,在溶洞里看见的情形。”

老妪微微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帛布:“这是我从碎石片上拓印下来的,你们看吧。”她自己似乎并不愿意多看,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我们一帮人凑到一起,就着篝火细看上头的情景。

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