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青出了宅院,飞奔而去。
他那一双儿女仅是炼气初期,五品道脉,被封了修为,再去挖矿,也不知如今是生是死,他心急如焚,自在牢狱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没有一日不挂念的,如今得公子之助,脱得牢笼,自是要第一时间去解救自已的骨肉。
他深知王奇是个冒牌货,来这秦家不过是为了九幽图录,必不能久留,若不趁时机救了儿女,一旦事发,就再没有机会了。
秦家矿场在城北数十里外,他一边运功炼化药力,一边驭剑飞行,不过片刻时光,便到了一片荒漠之中,他凝神下望,按落剑光。
在下方的荒漠之中,起了一片营地,灯火处处,这处矿场规模不大,仅有数里方圆,其中有房屋百十座,营地周围设了些向征些的围栏,那些矿工修为被封,也不怕他们能逃出荒漠。
剑光直落到营寨前方,顿时有守卫发现异常,上前喝问道:“何人来我秦家矿场!”
“奉三公子手谕,来提领祝家儿女。”祝长青高举手牌,大声回答,他把法力输入其中,只见那手牌之中,微微亮起,显出来一个三字,放出蒙莹光华。
那人见了手牌,放下心来,说道:“等着,待我去通报一声。”
“多谢道兄。”祝长青拱手行礼。
过不多时,营寨大门双开,刚才那守卫上得前来,拱手说道:“见过道友,赵管事有请。”
“有劳。”祝长青回道。
两人一起向矿场中走去,此时有不少人在营中歇息,祝长青眼望四处,想找到儿女身影,但却未有发现,不由心中一紧。
营地中央,有一高大石屋,二人通报之后,进入其中。
“头儿,便是此人持令前来提人。”守卫先行一礼,随后站在一边。
“见过管事大人。”祝长青躬身行礼。
屋中四角点有晶石宫灯,把大厅照的明亮昼,有一中年文士模样的道人坐在书桌之后,正在查阅帐目,闻言抬起头来,微眯双眼说道:“令牌拿来。”
祝长青连忙拿出令牌,交给一旁的守卫。
赵管事拿过手牌,微动法力,随后点了点头,说道:“确是三公子的手令,但....你可知道,那兄妹二人乃是老爷下令抓起来,大公子送进来的吗?”说到此处,他呵呵一笑:“你拿着三公子的令牌,就想来提人,是不是忘了,这里可是大公子的矿场啊。”
祝长青闻言楞住,他也曾听说秦家那三位公子不合,却没想到连提个矿工都这么难,他放低姿态,小声说道:“管事大人,只是两个小小的矿工,何必如此,秦家公子们的争斗,咱这些做下人的若是参与进去,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您也是知道,三公子最得主母喜爱,若为了这些个小事,得罪了他,后果不堪呐。”
管事轻笑一声,直接把令牌扔给了祝长青,说道:“你倒是想的好事,若是大公子询问下来,知道了此事,那才是后果不堪,去吧,若非是家主手谕,不要再来了。”
祝长青眉头紧皱,他心念急转,知道今日是提不出人了,只得退而求其次,言道:“那可否让在下看上一眼这二人,也好对三公子有个交待。”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家儿女是死是活,在这矿场之中,还封了修为,很容易就有生命之危。
他本来想拿点好处给那管事,但自已的乾坤袋早被搜了去,浑身上下只有一枚养蕴在气海的剑丸。
管事站了起来,对他上下打量,疑问道:“三公子怎么会关心一对奴仆的生死?你又是何人?与那兄妹什么关系?!”
祝长青暗道要遭,如果暴露了自己,那么王奇归来的消息可能就要传了出去,这一晚上时间,变数颇多,若是为此误了公子的大事,他又有何颜面再见恩人。
想到此处,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在下祝长青。”
“哈哈哈,原来是你这个奴才,怪不得担心这对兄妹。”管事大笑,他眼光锐利,盯着祝长青又道:“听说你跟着秦争下了冥州,怎么拿着三公子手令,莫非那秦争被抓了回来?”
当年秦争去冥州之时,家主曾大发雷霆,派出族中数位长老去捉拿此子,连大公子也领了人去,但却都无功而返,没想到一别多年,这老奴才竟然回来了。
“小人在冥州与秦争公子失散,只得孤身而回,再被三公子撞见,他怜我身世,才给了这手牌让我领回儿女。”祝长青沉声回道。
“是吗?!”管事似笑非笑,他坐回书桌内,又道:“你那儿女无事,去吧,等有了家主之命,再来领人。”
祝长青微一行礼:“多谢管事大人,小人告退。”他心知今日是领不回自家儿女了,只能回去再做打算。
出了营寨,纵起云光,直向芒城而去。
不过片刻便到了城中,他低头慢走,穿过一片片街区,最终来到了一处破败的房屋,这里便是他的家了,身为奴仆的家。
他轻叹一声,弯下腰来,动手慢慢清理,他没有动用法力,像极了一个年迈的老者,沧桑满布,身躯老朽,甚至连手都微微颤抖,只有在他浑浊的目光中,偶尔才可见一丝睿智。
他知道,此时最少有两道目光在自己身上,从牢头那里得知,秦争自从下了冥州,便一直被家族通辑,若谁捉了回来,便是大功一件,刚才自己救子心切,说不定已经暴露了秦争回来的信息。
他不知道王奇与三公子达成了什么,但看二人言语行为,当是以王奇为主,切不可因为自己坏了公子的大事,至于他那对儿女,便看......命数吧。
芒城西部,秦家府砥。
这是座占地十数里的庄园,布局雅致,幽静深远,亭台楼阁无数,其间花草片片,树木林立,在这荒漠之中,尤显繁盛之景。
秦永信一路飞奔回家,心中却想着如何与母亲诉说,自己的小命现今握于他人之手,可不能再任性胡为,一切当以性命为重。
秦争一招灭杀方长老,便是本族的几位长老也做不到,就算父亲也不一定能一招杀之,除非是金丹老祖,有界域压制,方能反掌灭敌。
他打定主意,不让众人知道自己被秦争所制,这事儿太不利于自己的名声,一旦事情闹大,众所周知,以后威望何在,又怎么与自己的兄长争这家族之首。
不如就按秦争所言,助其取得功法,而后解了搜魂大咒,两全其美,他在心中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若有机会,不妨拉了此人作为副手,他的手下之中,还没有如此高手呢。
他也不怕秦争会威胁到自己,此子虽是主脉,但没有根基,哪能争得家主之位,在自己手下,还能当个长老,想来此子应可感恩自己。
秦永信想着美事儿,一路直向内堂走去。
此时夜色渐深,内堂大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有一人影在大厅内四处走动,低头冥思。
“老爷,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坐在一侧的是位身着华服的丽人,约有三十左右,风韵卓约,只是愁眉不展。
“唉,已经托的太久了。”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轻叹道:“自从九幽第一卷遗失之后,就停了所有弟子的初测,如今已有五年之久,族中长老皆有异议,快瞒不往了啊。”
他便是现今的秦家之主:秦灿。修行已至炼气巅峰,假丹之期,只要有合适的灵宝,便可一跃至元仙真人,他修行的乃是九幽图录,前三卷已然圆满,可惜第四卷在莲花道宗,无法一窥金仙之路。
当年秦家老祖下冥州,到了传说中的冥渊,此地乃是冥州深处的一道无底深渊,其中魔气弥漫,煞意满布,时有西州众多修行者一同进入,其老祖凭着大毅力,大气运,取得三部九幽图录,但由于功力不够,只取得了前三卷,第四卷乃是金仙之境才能取得,故而失之交臂,被莲花道宗拿得。
他们也曾去过道宗,想要以前三卷交换第四卷,但却被宗门所拒,莲花道宗乃是仙门大派,自有元神功法传承,哪里看得上这只能修练到金丹境的九幽图录,但他们也不会把这第四册换与别人,平白添了他人实力。
那位得了第四卷功法的真人有言,此功法应有九重,可直到元神境,但不知为何,在琼华界域,只有前四,他当时遍找冥渊,亦不可获,便心有所感,琼华界域或因九州破碎,再无法取得这功法后续了。
对于平常世家而言,就算是能到金仙的功法,亦是可遇不可得,但......别人不换,又有什么办法!世家散修之悲,莫过于此。
那九幽图录神奇无比,别人只能传其经验,要观其正本,才可悟通真法,其言不可诉,其行不可教,其法不能传,只有自悟方可明法,只有观图方可明道。
他秦家的原本功法,只能修到炼气后期,神道和元仙之法,也是坊市中流传最广的普通功法,若非这九幽图录,哪能在这芒城占有一席之地,而如今呢,第一册竟被那秦争盗走,若此册再失,可真是断送了自家的根基,再无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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