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果然如商之巡所预料的那般,隔天清晨苏听然就翻脸不认人。
倒是昨晚,苏听然睡着的时候特别乖巧。她依旧像是一只树袋熊似的扒在商之巡的身上,一手勾着他的脖颈,一只脚横在他的腰间。
苏听然穿一套和商之巡同款的家居服,两个人的都是衣服颜色都一样,是很高级的太空灰。
她侧躺着,一张小脸贴在他的胳膊上,眼角那颗淡淡的痣在卧室暖橙色的壁灯下若隐若现的样子,叫人看不真切。
固定在脑袋上的一颗丸子头被商之巡解开,他用五指轻轻地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梳理。放下长发的苏听然很快多了一分柔媚的颜色,她的外型一直算是风情万种,只不过性格大大咧咧。
商之巡也是在这一刻发现,自己期待的这一刻变得具象。他很满意她这一行为,甚至屈尊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让她像个孩子似的被他包裹着。
今晚苏听然的大胆告白,也陡然让商之巡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他喜欢她吗?
他并不清楚。
但他极少会有这么一刻,想将一样事物占为己有,苏听然是唯一的那一个。
这个年纪才开始谈喜欢这个词,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青春期那会儿,商之巡身边几乎所有的同性开始对异性有了浓厚的兴趣,同龄人把那称之为喜欢。
比如彭鸿,刚上大学那会儿就交往了一个女朋友。他善待每一位交往过的异性,有始有终。并非迷恋在女人堆,只是有了一定的年纪便有了一定的需求。他对自己的喜欢有着非常具体的描述,甚至能够列举个一二三。
商之巡则不同,他对异性不会产生半点兴趣,眼里只有学业和机器人。
他自幼对智能科技便有着浓厚的兴趣,父母离世后,经常独自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潜心地捣鼓着机器人。
有更多的时间,他更愿意独自背着行囊外出走一走。见见祖国的大好河山,感受各地的风土人情,用双眼和心灵去拓展自己未曾接触的领域。
彭鸿很多时候都很佩服商之巡,佩服他的坐怀不乱。即便有人直白地送上门勾引,商之巡也是置若罔闻。
商之巡更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佛子,看似经历过风花雪月的淡然,事实上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他并不屑于去迎合这个圈子的喜好,也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对此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也从不批判别人的行为。
一开始,商家与周家的婚事,对商之巡而言是人生中必经的一道流程。他必须结婚,生子,让养育自己的长辈宽慰,以示孝心。
可是这一切随着苏听然的到来,彻底天翻地覆。
他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亦如小时候经常陪伴着他的那堆机器人。
半夜的时候苏听然转醒了一瞬,嘴里念着口渴。
商之巡心甘情愿起身为她倒一杯温热的水,喂着她喝下去,为她擦拭唇角的潮润。
这算是喜欢么?
苏听然的出现,让商之巡孤独的心里有了一种久违的家的感受。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她就是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他都觉得生活里多了一分别样的色彩,没有任何理由。
苏听然喝完水,又意识不清地趴躺回去,衣角稍稍往上滑了几寸,露出后背腰上一截肉,也让商之巡彻底看清楚这上面的纹身。
似一张小小的,张开的花藤翅膀,在她的身上增添了万种风情。
昨天那匆匆一瞥,商之巡对于她的身体只有一个朦胧的轮廓,对于她后背的纹身更是看得不够确切。现在有一个可以确切的机会,但他并不会趁着她的醉意侵犯她。
相反,未经许可,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碰她。
她愿意在他面前盛开,那他才能看到最美丽芬芳的一幕。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极具耐心的人,这样才可以放长线钓大鱼,稳固在商家的地位。
天亮时,商之巡转醒。睁开眼,怀里的人还乖乖地缠着他。
他意外自己竟睡了一个无比美好的觉,一夜无梦。
商之巡便饶有兴致地看着苏听然这张脸,百看不厌。
昨晚她说自己并不是顶漂亮的女孩子,现在想来,这话过于谦虚了。
再瞧瞧这张不施粉黛的脸,让他想要拢在怀里珍藏,不叫任何人窥探。
也是在这个时候,苏听然醒了。
清晨六点,下了大半夜的雨早已经转停,别墅外的绿植里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外头的世界被彻底洗刷。似乎,连同昨晚的一切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苏听然醒后的下意识反应是要从商之巡的怀里挣脱,但为时已晚。
比她先醒的商之巡太明白不过她的意图,单只手臂禁锢着她,将她牢牢按在怀里。
“老婆,早。”
他的声线依旧低沉暗哑,刺激着苏听然的耳膜,暧昧不清。
苏听然有商有量:“你放开我,要透不过气了。”
商之巡将她往上一提,两个人面对面。
刚醒来就让苏听然遭受这种感官上的刺激,她下意识撇开眼,整个人燥热得面红耳赤。
“商之巡,你放开我。”
“不放。”
苏听然甚至能够感受到被子底下商之巡的肌理,他的温度,还有他硌人的一部分。
她的心跳砰砰,昨晚意识尚且还算清醒时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只想当个缩头乌龟。
商之巡伸手扣住苏听然的下颚掰正她的脸:“怎么?一晚上过去就翻脸不认人了?”
“什么翻脸不认人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听然耍赖功夫一流,并且懂得如何运动先发制人的招数,她直直盯着商之巡的眼眸,问他:“你不是说自己感冒了吗?我怎么看你跟个没事人一样呢?”
商之巡笑:“感冒害你担心了。”
“你就是个骗子。”她义正言辞地指控他,“还有,你昨晚故意灌我酒!”
商之巡矢口否认:“没记错的话,我多次提醒你不要贪杯。”
“你!”
苏听然无法反驳,昨晚他的确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不要多喝。可她叛逆,越是不让喝,她越是想喝。
眼前的人皱着一张小脸,看着生动活泼。
商之巡心下一动,吻突然落在苏听然的额上,反过来指控她:“你喝醉了还强吻我,这笔账该怎么算?”
“我!”苏听然呼吸一滞。
商之巡没正行地撩起单薄的眼皮,眼底含着浓浓的笑意:“又打算不认?”
苏听然认了:“吻就吻了呗,你那么小气干嘛?”
话刚说完,商之巡的吻就落在苏听然的唇上。她敏捷地躲过,把脸往被子里埋。
商之巡又像是剥粽子似的将她剥出来,揉着她的发,语气都宠了不少:“不是说吻了就吻了么?躲什么?”
苏听然防备地伸手捂着自己的唇,滴溜溜的大眼瞪着他。
这人可会举一反三。
商之巡的手臂圈着苏听然半个身子,指腹缓缓地沿着后背的腰线游走,最后停留在尾椎上方。
苏听然一个激灵,伸手去抓的手指,却听商之巡问:“这纹身有什么含义吗?”
“没什么含义。”
苏听然也不意外商之巡会知道她身上有纹身,毕竟昨天傍晚,他该看的都应该看到了。
学生时代时,苏听然就很向往纹身,许是受到影视作品影响,又有着极大的好奇。她是一个想做什么就要去付诸行动的人,成年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纹身。不管纹什么,反正就要纹一个。
于是她走近一家颇具暗黑风格的纹身店,在一本纹身图案册子上挑挑选选,最后挑选了身上的这个。
纹了纹身之后,苏听然倒也并没有觉得多高兴,就是觉得,自己经历过了这件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纹在身后尾椎上方,苏听然自己也经常没有注意到,这纹身对她而言像是不存在似的。
“疼么?”商之巡的手指依旧还在上面缓缓临摹。
“不疼。”
但是现在有些难受。
苏听然很崩溃,这纹身她自己早不当一回事了,可被他这么用手指缓缓触碰着,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始终是无法看透商之巡的。
这个男人对任何一切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她在他的面前道行太浅了。
有时候她觉得他是喜欢她的,可更多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他心血来潮来逗弄一下的宠物。
感情这件事上,谁先沦陷,谁就输了。
灵机一动,苏听然抓住商之巡的手,与此同时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
他果然怔了一下,意外地看着她,也让她顺利从怀中逃脱。
苏听然一脸狡黠地站在床尾,笑意盈盈,胜利者的姿态。
商之巡缓缓撑起上半身,也并不去捉她,只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望着她,问:“昨晚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啊,我不记得了。况且,喝醉酒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是么?”
苏听然再没有办法和商之巡待在同一个空间,也不等他再说什么话,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心里早已乱套,只能故作淡然。
今天苏听然还有约,她刚好不用在家里面对商之巡。
两天前霍远航约苏听然出来吃顿饭。
毕竟苏听然现在就在滨市,作为朋友,不约见一面实在说不过去。
苏听然便大大方方答应。
特地去衣帽间挑了一套合适的服装,苏听然对着镜子比了比,又重新换一套。
她不喜欢粉红色,虽然看着蛮少女心的,但不合适自己。于是又拿了一套黑白款式的。
商之巡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苏听然的身后,他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微乱的发凸显了几分不羁。
“要出门?”
苏听然没有回头,嗯了一声。
“见谁?”
苏听然说:“一个朋友。”
她说着又将手上的衣服放下,重新挑了一套。黑白款式的那套有些紧身,她还是比较喜欢休闲款式的,穿着会轻松许多。
商之巡就这么看着苏听然一套接着一套地挑选衣服,俨然一副要去见喜欢人的模样。
突然冷哼了声,低低从嘴里蹦出三个字:“霍远航?”
苏听然有些意外地转过身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那次商之巡饶了整个城东,在一家汉堡店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
商之巡还知道,她昨晚所说的那个:有过一些暧昧,经常和他聊天,谈人生理想,感觉和他的三观非常契合,甚至还想跟他试试……的人就是霍远航。
霍远航是吧?
挺好的一个医生。
作者有话说:
商大佬:我吃醋了,但是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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