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然眼睁睁看着那辆出租车离开,她再伸手想要拦车追上去,可怎么都拦不到车。
老天似乎故意跟她作对。
随后追上来的俞惜儿气喘吁吁地站在苏听然身边,问:“她怎么跑了?你们两个人闹矛盾了啊?不是啊,你不是说她这会儿正在度蜜月吗?”
苏听然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头看到身边的俞惜儿,暗叫糟糕。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想妹妹肯定是误会了。
俞惜儿之前在学校里当众为难过周听而,虽然没有到动手那么严重,却也让周听而十分难堪。
这件事现在在苏听然看来是误会一场,可对周听而的伤害都已经造成。
俞惜儿还没有找到机会当面和周听而道歉,周听而会误会也是情理之中。
苏听然拿出手机拨打周听而的电话,但周听而根本不接。
她双手捧着手机噼里啪啦给周听而发了一连串的信息过去解释。
站在一旁的俞惜儿看到苏听然写的短信,瘪了瘪嘴。
这场景在俞惜儿看来还挺奇妙的,她感觉自己像是个插足者似的挤进了这两姐妹的中间。
而苏听然这个“脚踩两只船”的当事人正焦急地在哄另外一个。
俞惜儿心里竟然也有些吃味起来,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争宠的小女友。
苏听然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也没有顾及到俞惜儿的反应。
她拧着眉等着周听而回消息,不意外的,周听而根本不会回复。
周听而坐上车离开之后,心里又有一些后悔。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就这样跑了的。
从小父母就教导姐妹两个人不能吵架,有什么矛盾要当场解决,不可以有隔夜仇。
姐姐怎么交朋友是姐姐的权利,她这个做妹妹有什么资格约束?
况且,这中间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果然,姐姐发来了短消息解释。
周听而看了消息之后很快也释怀了许多,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拿着手机想回复消息,这时候,老板祁衡仁给周听而打来了电话,问她回来没有。
周听而声线有点可怜兮兮地说自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祁衡仁听出周听而语气反常,问:“怎么?被人欺负了?”
“没有。”
“我傍晚要去一趟京市着手准备画展的事情,你方便跟我出差么?费用全部报销。大概一周的时间。”
周听而当然说好。
“行,那你回来帮我把需要展出的作品进行封装打包,今天下午要把快递发出去。”
“嗯。”
周听而挂断电话,心情顿时好了一大半。
她大学的时候就去参观过很多画展,能去画展帮忙感觉荣幸之至。这次借机出去,也算是换个心情。
其实周听而也有个小小的愿望,很想未来能够举办一场属于她自己的画展。但她很清楚自己实力,恐怕这也只是一个梦想罢了。
回到工作之后周听而发现老板已经开始在忙活了。
她知道昨晚老板忙了一夜画画,走过去说:“你去睡觉吧,这些我来做就行。”
祁衡仁轻笑了一下,说:“你一个人忙得完么?”
周听而有些羞愧:“应该可以的吧……”
“不要应该,是必须。”
祁衡仁没和周听而废话,朝她扔过去一个塑料胶带,让她把面前几个包装好的纸壳封口。
是真看不上周听而动作慢吞吞的样子,不过他又清楚这人做事情很精致。有强迫症似的,每次把他的东西摆放地整整齐齐。
他东倒西歪随便放的颜料,再看时已经根据颜色分门别类地放好,院子里的花盆也要根据花的颜色来个渐变。
这小院落种了不少的花,祁衡仁喜欢花,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带上来一盆。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打理,有时候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再回来时花都枯了。
周听而倒是将那些花照顾地很好,该修剪的修剪,该除虫的除虫。
周听而沉默地开始工作,忽然问祁衡仁:“我可以戴耳机听歌吗?”
“随你。”
这些日周听而在工作室里整理的时候,都会戴上蓝牙耳机听歌。
反正没人跟她说话,她听着歌干着活也不会觉得无聊。
祁衡仁侧头时,看到的周听而一缕发丝垂在脸颊上,正低着头在包装。她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歌曲,面部表情十分柔和,阳光照得她耳朵上透出一层淡淡的粉,不染什么烟火气。
看起来真像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
市政府广场上,苏听然还在忙活着。
接近中午,阳光越来越猛烈。才不过五月的天,晒得人热辣辣,恨不得当场蒸发。
彭鸿来时,苏听然还在耐心地和一个路人推荐江山荒野app。一转头,发现志愿者正在分发冰镇饮料和小点心。
远远的彭鸿就看到了苏听然,有些意外地走过来打招呼:“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苏听然看到彭鸿时难掩内心小小的激动,一想到眼前的人就是Atwood先生,她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一些尊敬:“我是江山荒野的志愿者。”
“这么巧啊!”彭鸿说,“我也算是半个志愿者吧,两年前我注册了会员,不过惭愧惭愧,线下活动我倒是没有怎么参加。今天看活动举办地就在滨市,就过来看看。”
苏听然心说,她知道!
可表面上还是装着意外:“那是真的好巧啊!”
彭鸿给苏听然递了一瓶饮料,“休息一会儿吧,这会儿也没什么人。”
苏听然接过饮料,说了声谢谢。凉凉的冰饮握在手掌心,消散了炎热。
没一会儿,郁梦影走过来,甜甜地嘲苏听然喊了声:“表姐。”
自从上次婚礼过后,这还是苏听然首次见到郁梦影。上次回门的时候苏听然就想找郁梦影,只不过她在外面两个人没碰上面。
今天郁梦影也扎了个马尾,穿件粉粉的短袖连衣裙,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看着十分小清新。
她下意识地看一眼彭鸿,又看看眼前的苏听然,白皙的小脸上染上一层粉,有些羞涩。
苏听然猜到郁梦影在害羞什么,意味深长地朝她扬了扬眉,看似戳破,但又没戳破。
之前苏听然得知郁梦影和彭鸿在一起还有些反对,但现在是举双手赞成。
倒是彭鸿大大方方的,走过来牵着郁梦影的手,对苏听然介绍:“看来,我也得改个口喊一声表姐。”
苏听然笑着对彭鸿说:“你可不能欺负我表妹啊,否则我这个娘家人可不轻饶你。”
彭鸿说哪里会,好好爱护都来不及。
彭鸿这个人看着好像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样,其实为人处世倒是非常踏实。他出身书香门第,小时候在军区大院里生活过,爷爷是当兵的,奶奶是高校的院长。彭鸿的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则是著名的建筑家。
苏听然了然,怪不得彭鸿看起来一身的正气。在这种家庭氛围下长大的孩子,想不优秀都很难。
科普宣传的工作比想象中要累很多,尤其是一天下来。
苏听然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要说干了,小腿也酸胀得不行。
期间苏听然拍了当天活动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很快收获很多点赞。
霍远航也在苏听然的这条朋友圈下面留了言。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终于可以原地解散。
俞惜儿过来一把揽住苏听然的手臂,对她说:“走,咱们现在去吃泰国菜。”
苏听然却说:“不好意思啊,我临时有点事,不能跟你去了。”
俞惜儿难掩脸上的失望:“什么事啊?”
苏听然是想去找周听而的,便对俞惜儿说:“我要去见个老朋友。”
俞惜儿哦了一声,“那改天再约吧。”
“嗯,你回去路上小心。”
“你也是。”
中午时苏听然联系到了老爸周章程,从他口中得知周听而现在在城东郊区的一个画家工作室里当小助理。有趣的是,这个画家就是江山荒野滨市站的站长祁衡仁。
所以今天才有姐妹俩人碰面的这么一个巧合。
周章程对苏听然说:“爸爸打听过这个画家,还小有名气的。刚好而而的专业就是绘画,待在他的工作室里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苏听然跟周章程要来了祁衡仁工作室的地址,准备下午科普活动结束的时候开车去瞧瞧。
周章程问苏听然:“你是打算劝你妹妹回家吗?”
苏听然叹气,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周章程:“她现在估计连见都不想见我吧,我还怎么劝呢。算了,我就远远的看一眼她就行。”
“别这么说,你妹妹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生你气的。”
“嗯。”苏听然也知道周听而的脾气,她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脾气,遇到事情喜欢哭是因为敏感,所以特别通情达理。
周章程又说:“对了,我想着,这段时间而而那边我也放心了,想去山上找你妈。”
“找我妈?”苏听然笑,“你不怕她拿着扫把把你赶出来啊。”
“又不是没赶过。”
周章程询问苏听然的意见。
苏听然说:“你想去就去呗,遵循你内心的想法。”
周章程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行,那我就去了!”
这会儿,苏听然独自一人驱车前往郊区。
等她到了工作室的时候,发现这里大门紧闭。
苏听然下了车,围着这个小院子转了一圈。院子里有花朵探出围墙,引人好奇。她趴到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看,见里面有假山鱼池,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这时候的周听而已经跟随祁衡仁出发前去机场,准备去京市。
与此同时,京市到滨市的一架飞机也正要落地。
*
晚上六点,滨市的天边映出大片如火似的红霞,璀璨的天际上亮起一颗启明星。
苏听然驱车回别墅,追逐着夕阳。
商之巡也弯腰坐上车,侧头看着车窗外逐渐被暗夜笼罩的城市。
助理秦芜问商之巡:“需要跟陈姐说准备您的晚餐吗?”
商之巡说不用。
秦芜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商之巡今天难得一身黑,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看起来有股莫名的匪气。这会儿慵懒地坐在后座,修长的双腿交叠,屈起指节,漫不经心敲打着扶手。
对于回家,头一次充满了期待。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入现代化建筑的别墅。
苏听然将车停进车库,从车上下来,先是去看了眼笼子里的赛格,又去逗了逗小猪仔。这两个小东西现在好像打到一片去了,小猪仔也没有再炸着毛吓唬赛格。
陈姐听到动静出来,问苏听然:“饿了吧?现在要不要吃饭?”
苏听然摇头说:“不呢,我先去洗个澡,今天出了一身的汗,臭死了。”
陈姐说:“行,那你去洗澡。今天做了你爱吃的可乐鸡翅。”
听到“可乐”两个字,苏听然表情略有一些不自然。她脸上一热,也没再多说什么,跑到楼上去准备洗澡。
光着脚从衣帽间找来了一套全新的家居服,又找了内衣裤,她准备先绑个丸子头,于是随手将衣服放在床上。
不多时,商之巡的车也驶入别墅。
陈姐连忙出来,有些惊讶:“怎么回来了也没说一声,还没准备你的饭呢。”
商之巡不在意,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二楼卧室的方向,亮着灯。
陈姐顺着商之巡的视线看了眼,一脸笑眯眯地说:“这不巧了,你们两个人前后脚的功夫回家。”
“她刚回来?”
“是呢。”
商之巡缓缓上了楼,进到卧室。
他的目标很明确。
卧室里看不到那道身影。
哗啦啦的流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扩散在整个房间里。
浴室里亮着灯,苏听然正在里面洗澡。他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着。
平时苏听然洗澡不算慢,也不过十分钟左右,她湿漉漉的手拿了浴巾。
擦干身体的时候,苏听然发现自己从衣帽间里找来的衣服根本没有带进浴室。她也没多想,直接推开浴室的门走出去。
卧房很大,沙发摆放的位置在床的另一侧,中间还有四五米宽的距离,所以苏听然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商之巡。
浴室里的氤氲被她带出,她只围了一条浴巾,胳膊和双腿看着尤为纤细。
这会儿心情不错,她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歌曲,抬着双手摆弄自己的头发,后背一截蝴蝶骨线条优美。
商之巡单手拄着下颚,懒洋洋地看着她,微微扬眉,深邃的眉骨下有一层淡淡的阴影,看起来十分不羁。
渐渐的,黑色的双眸染上一层欲。
房间里安静,针落有声。
苏听然的哼歌声掩盖了商之巡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商之巡没有躲藏,甚至姿态不变,大大方方看着她。
苏听然背对着商之巡,随手解开了身上的浴巾。
反正屋里就她一个人,不需要特地再去卫生间锁门更换衣服。
就在浴巾落地的一瞬,苏听然听到一声淡淡的轻咳,吓得她下意识转过身。
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商之巡时,苏听然先是一怔,继而连忙弯腰抓起浴巾围住自己,与此同时大喊:“啊啊啊啊啊啊!”
她是真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不管三七二十钻进了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心有余悸地看着对面一身黑的商之巡。
这人是鬼吗!
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回来了啊!
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苏听然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
商之巡满脸意味不明的笑意,锋利的五官如刀凿,面色看似波澜不惊。
他从沙发上起来,一步一步朝苏听然走过去,每一步都让她心跳节奏乱一拍。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