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老爷子气的跳脚。
……
陆清时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自已。
他赶到暗室的时候,姜浅已经昏迷不醒了。
她身下的床榻上都是血,新的,旧的,空气沉闷而潮湿,他的丫头就像是睡在了血泊里,若不是脖颈间的脉搏还在跳动,陆清时几乎感受不到一点她的呼吸。
心脏沉闷到发痛。
他一言不发检查了她身上血淋淋的鞭伤,鲜血和血痂混在一起,有些地方已经化了脓,每检查一处,他眼底的疼惜和不忍就多一分,检查到她背上那道狰狞伤口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
他不明白,为什么受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她就是不肯松口离开他,只要她示软只要上了飞机她就能保住自已,她为什么不这样做。
哪怕他不是不清楚这背后的答案,可内心的震撼和心疼仍旧无以复加,他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颤抖到甚至有些无处安放,因为怎么样都会碰到她的伤口,胸腔里千万种情绪翻涌着,歇斯底里叫嚣着试图冲破他的理智,让他狠狠蹙起了眉心,再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他颤抖的手抚了抚她滚烫的额头,指腹抚着她额头上红肿的伤口,伤口像是磕头磕出来的,应该已经有好几天了,不仅红肿,边缘还化了脓。
为什么要对别人磕头,他问自已。
枉他一直以为他把她保护的很好,这些年纵然没有在哥哥的位置上做到满分,但总归尽了最大的努力给她想要的生活,为什么他却连护她周全的能力都没有,他以为他可以让她一直开心快乐,可到了最后让她最难过最绝望的人,也是他。
她当时是在求陆震霆不要把她送走是吗,她一定在害怕如果她走了,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怕他不会再去寻找她。
陆清时无法描述自已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苍白的言语不能描绘万分之一,眼前的一切都深深刺痛着他的眼睛,他动作极轻的将她搂在怀里,像是抱着易碎的瓷娃娃那般温柔小心,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张川跟在后边进来,先是看见这一地的血,再看见陆清时怀里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孩儿,惊的怔住。
老爷子这到底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啊!
张川在电话里就已经听福伯说了小姐这几天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但此刻亲眼所见,内心的震撼远比听到的要强烈无数倍,他看见姜浅床边摔的四分五裂的碗,里头一滴水都看不到,碗边上有一个吃了还剩大半的馒头,沾了地上的血和灰尘,张川心酸的不行,虽然老爷子戎马半生,这些手腕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丢也丢不了命,可小姐只是个女孩子啊,从小被先生呵护娇养着长大,哪里能受的了这样的苦……
“先生,小姐她……”
“联系医院。”
陆清时声音沉冷,抱着她直接走出了暗室。
张川一边跟着出去,一边连忙打电话。
但刚走到院子里,就被院子里蜂拥而来的保镖们拦住了去路。
“陆清时!老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把丫头放下,爷爷会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然后护她上飞机!”陆震霆急匆匆追来。
可陆清时半个眼神也没有看过去,也压根不理会那些根本就不敢拦他的保镖,脚下的步伐快速朝着不远处的黑色宾利走去,他走的虽快,但步伐却非常沉稳,仿佛生怕会让怀里的小姑娘受到颠簸。
陆震霆看见这一幕,简直痛心疾首,“你们都是好孩子,但爷爷不能看着我辛辛苦苦培养长大的孩子误入歧途,清时,你要理解爷爷的苦心,爷爷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张川一路小跑打开了车子的后门,陆清时在走到车旁的时候微微顿住了身影,凄寒的夜色覆落在他挺拔的身形,他眉目间蕴着几分清冷,垂下了眼睑。
陆震霆以为他听进去了,心里顿时升起了希冀,可不待他继续劝说,陆清时忽而点了点头,声音平静的说了一句,“爷爷的苦心我理解,但爷爷从来没有理解过我的心。”
陆震霆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然后陆清时就当着他的面,应该说是当着这整个陆家的面,他抱着姜浅,一只手轻轻的托起她的后颈,然后俯首,温柔又情难自禁的吻住了她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