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陆清时蹙眉,不听她废话,“你留在这里没有用处,去帮外面的老师转移病人和物资。”
剩下的步骤虽然已经没有什么难度,只有止血和缝针,但光缝针,也要一层层的缝合肌肉,筋膜,皮下组织和皮肤,再用纱布覆盖和包扎,这一切都需要无菌操作,需要时间。
姜浅不可能走,陆清时余光见她不动,深邃的黑眸朝她看了过去,语气沉了几分,“愣着做什么,听不懂哥哥的话?”
“轰!”
巨大的撞击在手术室外面响起。
像是什么东西被撞翻了。
整个手术间都在震动,连带着外头的铁皮都凹进来一块。
头顶的无影灯晃了两下,突然灭了。
“石头砸下来了!”有人惊慌的喊,“还有没有病人没有撤离?!还有没有?!”
“马上出去。”陆清时剑眉蹙紧,英俊的眉目泛着清冷的厉色,“听话!”
“轰!”
地震山摇。
灯晃的更厉害了,姜浅有预感,过不了几秒,这间手术室就要塌了。
“我说了我不走,”她一点都不害怕,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轻柔的语气同样坚定且不容置疑,“这辈子,我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的。”
话落下来的刹那,姜浅就听见了头顶铁皮坍塌的声音,陆清时脸色沉如寒霜,他一把将她扯入怀里,本能的护在身下,另一只手还要去护手术台上昏迷的病人,将自已完全置于坍塌的危险之中。
可姜浅却趁着他分神,在铁皮掉落下来的那刻,直接抱住他的脑袋护在怀里,陆清时猝不及防,铁皮就重重的砸落在了她的后背。
姜浅觉得自已又死过去了一次。
意识一直处于无端的昏沉之中,怎么也醒不来,后背像是烧着一团烈火,让她疼到无法安生。
可在这痛苦的焦灼之中,她始终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那个怀抱让她觉得温暖又安心,她知道他在她身边,知道他守着她,她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醒来的时候,她的头顶是陌生的房间天花板。
她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陆主任,您去休息一下吧,病人生命体征非常平稳,我让护士看着就好。”
姜浅脑子里还是混沌的,她望着天花板白色简单的吊顶,心想她现在是在青华医院还是B省的县医院,她本想的想找陆清时,可却发现自已的身体好像动不了。
姜浅试着挪了一下脚。
没有知觉。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猛的一凉。
她再使劲动了动脚。
还是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知觉。
姜浅不敢置信。
她又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是有知觉的,能轻微的抬起,只有她的脚没有任何知觉。
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昏过去之前她还在做挤压综合征的截肢手术,她不敢相信,难道她也......
手术室外间的铁皮带着负压系统,肯定很重,能一下把她砸晕,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浅快哭了,用尽全力想要抬脚,可就是感觉不到她的腿在哪,心底里涌上来巨大的绝望,她感觉自已的人生都塌了!
没有了腿,她就是个残废,她拿什么追陆清时?!
眼泪急剧的积蓄在她眼眶,姜浅呼吸急促,害怕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哭声惹得正在谈话的陆清时和医生同时看了过来,陆清时扔下姜浅的病例,长腿疾步朝她走近,大手抚上她的额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浅绝对不能接受自已残废的事实,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滚落,漂亮的小鹿眼通红通红,她害怕极了,绝望极了,如果她被截肢了,她还不如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的腿呢?”她哭的哽咽,苍白的小脸泪痕交错,看不出丝毫的血色,“哥哥,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陆清时沉默。
姜浅见他不说话,心里头那个不好的答案就愈发清晰,绝望瞬间像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围绕着她让她窒息,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要截我的腿......为什么......”她哭着质问,她真的不能接受,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自已变成一个残废,一个残废,她哪有资格得到他的爱?!
“姜小姐,您......”一旁的医生明显想说话。
“连命都可以不要,一条腿又算什么,”陆清时看着她,温声安慰,“别难过,等你出了院,以后可以装义肢,如果努力练习行走,看上去和正常人不会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