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陆之翎咬着勺子,小胖手高兴的朝她挥舞,“快来陪之翎吃饭饭!”
姜浅走过去,拉开了宝宝椅旁边的餐椅,看见桌子上还有一杯热腾腾的姜汤。
陆清时用纸巾将陆之翎掉落下来的米饭捡走,也没有看她,只道,“把姜汤喝了,当心感冒。”
她伸出手,握住那盛着姜汤的杯子,暖意从杯子传递到她掌心,姜浅只觉得那温度,像是一路烫到了她的心底。
“谢谢。”
她垂眸,低头喝了一口。
“妈咪,陆叔叔做的饭饭好好吃哦,之翎想以后天天都吃陆叔叔做的饭,等你和李尧叔叔结婚了,这样我们都能吃到陆叔叔做的饭了,对不对呀?”
姜浅嘴里的姜汁还没咽下去,猛的憋在喉咙口,那姜汁辛辣,让她猝然小脸通红,悲催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
一张餐巾纸及时递到了她跟前。
她顾不上客气,直接捂住口鼻,猛咳了好几声。
“不可以,”姜浅直接打碎了她的幻想,“陆叔叔很忙,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生活,我们这几天已经很麻烦他了,陆叔叔给你做了好吃的,你跟他说谢谢了吗?”
陆之翎小脸瞬间有些拉胯。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一般说到“谢谢”,就意味着要分离了。
果然,在陆清时收拾完了她掉在宝宝椅下的饭粒之后,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你们早点休息。”
陆之翎小嘴撇起。
那神情,竟像是快哭出了。
“雨那么大,陆叔叔别走!”陆之翎眼泪汪汪,小胖手拽着他的衬衫衣袖,“之翎会不高兴的!”
“之翎,别这样,”姜浅摸她的脑袋,握住陆之翎拽着陆清时的小手,试图让她松开,“妈咪不是告诉过你,陆叔叔有自已的生活,你不可以......”
“呜哇呜哇妈咪坏!”陆之翎一把推开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流,“妈咪是坏人!之翎喜欢陆叔叔,这么大的雨,妈咪忘恩负义要把陆叔叔赶走,之翎再也不喜欢你了!也不要妈咪了!”
姜浅脑子里的血蹭蹭直往上冒。
“你再说一遍。”
陆之翎委屈的大哭,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瞪着姜浅,“之翎再也不要妈咪了!之翎讨厌妈咪!”
姜浅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两句话更扎她的心。
她感觉自已的心脏就像被狠狠插了两刀。
自已如珠似宝呵护长大的宝贝,却讨厌自已。
她站在那里,她自已都不知道自已该是什么表情,喉咙是艰涩的。
她想说话,可她说不出来,眼眶里却一瞬积蓄起了湿意。
“不可以这样说妈咪,”陆清时握住陆之翎的手,低眸看着她,“妈咪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说这样的话,妈咪会很伤心。”
姜浅蓦的别过视线。
深呼吸,可泪水还是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被她快速抹去。
可陆之翎也在情绪上头,小手就是牢牢抓着陆清时的手臂不肯放,眼泪像是怎么也流不完,“那陆叔叔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你不走,之翎就不讨厌妈咪了......”
姜浅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
苦涩无边无际。
陆清时心下叹息,抚了抚陆之翎的脑袋,“叔叔不能留下来,叔叔留下来对你和对妈咪都不好,但叔叔可以答应你,明天等你幼儿园放学,叔叔可以来接你,然后给你做你喜欢的蛋黄南瓜。”
陆之翎到底还只是三岁小孩,虽然不懂为什么叔叔留下来对她和对妈咪都不好,但陆清时说明天也可以陪着她,她顿时就感觉没那么难过了,像是被哄好了一半。
她放开拽着他手臂的小手,委委屈屈的伸出一根手指,眼巴巴望着他,“那叔叔我们拉勾,你明天一定要来幼儿园接之翎......不然之翎会哭的很伤心的......”
陆清时伸出手,郑重的跟她拉勾。
陆之翎这才肯收了眼泪,算是被哄好了。
姜浅送他出门。
陆清时的车子停在别墅花园里,别墅的地库只有两个车位,当初买下别墅的时候,他就放了两辆奔驰在里头,只是姜浅一直没有开过。
“孩子还小,话不用太过放在心上,”陆清时安慰她,“你心思敏感,不要多想,对之翎来说,你是她最重要的人。”
姜浅走在他身边,眼泪早就收拾好了,扯了扯唇角,“我知道,我不会放心上的,就是觉得有点难过,你和她才见面几次,她就要你不要我了。”
陆清时脚步微微顿住。
目光温和的落在她泪痕斑驳的小脸。
“抱歉,如果你介意我跟她走得近,”陆清时眉心微蹙,语气带着歉意,“以后,我尽量少和之翎接触。”
姜浅摇头,知道他误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笑了一下,“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她现在那么喜欢你,我要是不让她见你,她只会更讨厌我。”
陆清时看着她。
“你处处以之翎为重,这本没有错,但你还年轻,不该为了孩子牺牲一切,你该有你自已的人生。”
姜浅垂了羽睫。
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
这种话,她听过不知道多少遍。
十七说过,约翰说过,就连陆震霆,曾经都这么告诉过她。
可她又哪里有什么自已的人生呢。
她想要的人生,从头到尾,都不过一个陆清时而已,但老天不会成全她的。
陆清时不愿意,她能有什么办法。
“嗯,我知道了,”她点点头,也不想和他多说,就从门房里拿了把黑伞给他,“门外雨大,我就不送你出去了,哥哥,再见了。”
陆清时看着她递过来的伞。
须臾的静默后,他接过了那把伞,握在手中,也客气的同她告别。
别墅的一楼没有开灯,随着大门被他打开,门廊外的光线倾泻进来,覆落在他颀长挺拔的身影上。
姜浅站在客厅中央,视野里只有那门外的光线,和那不止歇的风雨声,将她朝思暮想也注定留不住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吞没。
她又在那里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