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知道,如今,他再没有了守护着她的立场和资格,那束远光灯,就算亮着也只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它永远都不会再为她亮起了。
她快速上了别墅的台阶,刷开指纹进了门。
而另一边。
陆清时坐在驾驶座上,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夜色覆落在他深邃硬朗的眉目,他喉结压抑的滚动着。
难言的苦涩自心尖蔓延。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回头。
只要她回头,他就无法保证自已还能克制的住。
可她没有回头。
陆清时知道,他的小姑娘再也不会回头了。
……
时间一下又过了一周。
因为实验室的温箱坏了几个小时,最后虽然修好了,那一批养的细胞还是陆陆续续死了一部分,姜浅可谓损失惨重。
今晚已经是她在实验室加班的第二个晚上了。
实验做到一半,十七突然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之翎发烧了。
“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
十七也不清楚,也许是幼儿园午睡的时候没盖好被子,下午开始打的喷嚏,现在是低烧,不严重,家里也有医生,刚检查过,还不需要吃退热药。
小孩子受凉发烧虽然是常事,但之翎一向身体很好,难得发个烧,姜浅自然是急的,十七安慰她李尧也在家,有他们看着她可以放心。
姜浅的细胞弄到一半,本来按计划,她今晚是打算通宵的,这样才能赶上整个小组的进度,要是她现在就回去,等于就让整个实验小组的同事又因为她的原因往后拖了两天的进度,她实在过意不去。
她又给李尧打了电话,麻烦他多帮她照顾一下之翎,她天亮就赶回来。
李尧也让她放心,他会照顾好之翎。
姜浅不知道为什么,一晚上都心神不宁。
到了天亮,结束实验,她正要往回赶的时候,普金斯医院急诊突然给她打了电话,说约翰在家摔倒,昏迷紧急送医,现在人还休克着,约翰没有子女,急诊只能先打电话找她。
姜浅方向盘猛的一拐。
她只能先去普金斯医院。
路上她又给十七打了电话,知道之翎还在低烧,她不放心,叮嘱他如果上午烧还是不退,就带去医院查一下血象,虽然大概率是病毒感染可以自愈,但也不能排除细菌性咽炎,如果是细菌性的感染,最好还是直接上抗生素。
十七答应。
姜浅到了普金斯医院,还没问清楚约翰到底怎么会突然昏迷,急诊科主任就告诉她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CT结果显示约翰已经肝癌晚期。
姜浅僵在那里。
跟约翰一起来的是家里的老佣人,和姜浅很熟,告诉姜浅其实约翰一直都知道他的病,也在偷偷吃药,只不过怕她伤心,一直没有告诉她而已。
姜浅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一直到下午,约翰才从昏迷中醒来。
姜浅进去的时候,他还插着呼吸机,苍老的手背上输着液。
距离那天陪他喝酒,其实才过去不到一个星期,他却老的都快让她认不出来了。
姜浅难过的要命,老约翰摸了摸她的头,叹气,“就知道你会难过,我才不敢告诉你。”
姜浅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几乎泣不成声,“知道肝癌,您还喝酒,您还和我喝那么多酒,还熬夜......”
老约翰笑容慈祥,和蔼的看着她。
“孩子,生死是天定的,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命数,你不用为我难过。”
姜浅怎么可能不难过。
她觉得她无法接受。
“原本是想等我撑不住的时候再让你知道,”约翰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你现在知道也好,趁我还有日子可以活,没事多和陆教授一起过来看看我。”
姜浅泪如雨下。
坐在那里缓了好久。
晚一些她给约翰办了入院手续,本来想说服约翰去肝胆外病房,可是医院紧急会诊结果下来,约翰肝癌已经四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血管和胆囊,且淋巴结有所累极。
意思就是手术已经没有意义,像约翰这种情况,做手术反而是催命符。
约翰显然自已也知道这个情况,还反过来安慰姜浅没事,就转去综合科保守治疗。
他还想等着年前能出院回家过个年呢。
姜浅只能又忍着眼泪,给他转进了综合内科。
她很清楚,住进综合内科的,大部分都是已经没有手术必要的癌症病人,等于被医学治疗手段放弃了,住在这里,无非就是靠着提升免疫力和止疼的方式来短暂的延缓寿命。
她知道,约翰大约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老约翰在普金斯名声很大,姜浅没费什么力气就帮他申请到了一间VIP单间,约翰一开始还坚持不要占用医疗资源,姜浅红着眼睛没答应,癌症晚期,休息那么重要,她怎么能让他和别人共用一间病房,约翰后来见他若是再坚持反对,姜浅又要哭出来了,想想,最终叹了一声气,就什么都没说。
姜浅一直陪约翰到晚上七八点,等他吃了晚饭,又看着他睡下去,才离开病房。
约翰家里只有两个佣人,且都是男士,姜浅给他们涨了三倍工资,让他们轮流看护,再紧急去劳务市场找两个女护工过来,做饭洗衣方面,还是女护工来照顾更细心一点,费用都由她出。
她留了佣人们的联系方式,让他们有事一定随时联系她,然后才离开了医院。
普金斯医院离她家并不远,她就没给十七打电话,车子刚停在别墅门前,她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了别墅里传来的争吵声。
还有摔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