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说了!”李尧皱眉,生怕姜浅听见,及时制止了李母。
李母更生气了,显然不能容忍这种时候自家儿子胳膊肘还往外拐,气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怕什么?啊?在自已老婆面前就这幅怂样,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那野丫头又不是你的种,你对她掏心掏肺的好有什么用?要我说,就该把她送到她生父那里去,省的在这里碍我和你爸的眼!”
“妈!”
“本来浅浅不是黄花闺女这事我跟你爸就膈应,为了你,我们忍了,你还想要我们怎样?年纪轻轻就敢生下野男人的种,私生活这样不检点,将来等我和你爸老了,谁还能帮你?我告诉你李尧,等你们结了婚,这个媳妇,你必须给我管好了!你像个男人的样行不行?!”
姜浅走上了二楼,还能听见身后压低了声音的争吵。
怀里的孩子哭闹不止。
她站在二楼那冗长又寂静的走廊一端,看着那头顶的灯影,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然后那沉寂的影子,慢慢消融在了地上的灰色高级绒地毯中。
这条走廊,过去的四年,她走了无数遍,可今晚,她却觉得好像漫长到没有尽头。
就像她往后的人生,她看不清归路,却预知了茫茫的风雨,命运张开了巨口要将她吞噬,她不知道等待自已的将会是什么。
她第一次问自已,为了之翎能有健全的父爱,把自已拖进这样一段暗无天日的婚姻里自暴自弃,真的是正确的吗?
......
姜浅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陆之翎洗了澡。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凉湿凉,她担心小家伙感冒,洗完澡又让琴嫂送了杯热水上来。
可端热水上来的却是李尧。
陆之翎一见到李尧,立马就高兴了,穿着睡裙从床上跑下来,要李尧叔叔抱。
李尧捏了捏之翎的小鼻子,抱着她举高高,把小家伙逗的哈哈大笑。
“浅浅,我妈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李尧先道了歉,“她没什么见识,脾气也不好,我......”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姜浅不想在陆之翎跟前说这些,何况这不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问题,“时间不早了,谢谢你送热水上来,我和之翎要休息了。”
李尧还没说话,陆之翎一听姜浅这么说,立马不高兴的瘪起了小嘴,“妈咪,可是之翎还不想睡,之翎想和李尧叔叔玩......”
“听话,”姜浅摸了摸之翎的小脑袋,温和的看着她,“你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已经很晚了,再不睡,明天又要迟到了。”
“不嘛不嘛,我要和李尧叔叔睡......”陆之翎不肯依她,小胖手扒着李尧的脖颈,委屈巴巴,“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是一起睡的,之翎却只能和妈咪睡,之翎好几天没见李尧叔叔了......我不要李尧叔叔走......李尧叔叔,你马上就要变成我的爸爸了,你今晚就和我和妈咪一起睡好不好?”
姜浅脸色骤变,声音冷了下来,“陆之翎,下来。”
陆之翎突然被凶,懵逼了一瞬,然后那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呆滞的眨了两下,突然就委屈的哭了出来。
“呜哇哇哇,妈咪凶我,妈咪好坏......”
姜浅脑袋都是大的,想要把陆之翎抱回来,可小家伙预判到了她的想法,死死扒着李尧不放,李尧叹息,“算了,今晚我留在客房,就让之翎跟我一起睡吧。”
姜浅的手僵在那里。
李尧抱着陆之翎,低声哄了她几句,小家伙才抽抽搭搭的停止了哭泣,小脑袋转过来,畏惧的望着姜浅。
“妈咪,我真的可以和李尧叔叔一起睡吗?”
姜浅看着陆之翎眼睛里的期待。
也看着她哭红的眼眶。
那一刻,她不知道她该怎么拒绝。
......
自这一晚以后,李尧隔三岔五就会住在姜浅的别墅里。
陆之翎和李尧关系处的非常好,幼儿园的老师反馈,孩子这阵子表现开朗了不少,和小朋友互动也多了,周末姜浅带她去原先的心理门诊评估,评分显著升高,抑郁倾向也消失了。
这大概是姜浅唯一高兴的事。
而自打那晚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陆清时。
很多需要签字的东西,也都是张川代为转交,她知道,陆清时是在刻意避着她。
姜浅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她知道陆清时避着她的理由,她承认自已没有完全放下他,陆清时肯定也看的出来,为了她好,他选择避嫌的退出她的人生,不想给她带来一身风雨。
姜浅进组已经三个月了,离她和李尧的婚期也只剩三个月。
这期间她发表了一篇关于神经干细胞代谢,遗传调控和微环境对大脑衰老与再生影响因素的综述,影响因子很高,也是华国科研组第一个做出成果的人,约翰听到消息高兴坏了,要她周六晚上一定要去他家里一趟,酒窖里珍藏了几十年的好酒等着犒劳她。
姜浅哭笑不得,但也不忍心拒绝约翰,再者她确实也很久没见恩师,就答应了下来。
老约翰因为肝硬化,憋了很久没喝酒,姜浅一来,师徒俩一高兴,一不小心就都喝高了。
姜浅是十七送过来的,喝到最后醉醺醺趴在桌上起都起不来,十七礼貌的和约翰道别,就把姜浅扶起。
结果别墅大厅都还没走出去,门廊处佣人恭敬的引进来两个人,十七听见张川一声招呼,“十七。”
十七扶着姜浅,就看见张川正站在他跟前不远处,他身旁,是一身黑色风衣的陆清时,男人沉稳又清冽的气度,淡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然后就落向了他怀里醉的人事不省的姜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