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纸巾,腕间熟悉的黑色钢表猝不及防映入姜浅的眼帘。.
白色衬衫袖口下冷白的手腕,遒劲有力的小臂。
仿佛他清冽干净的呼吸也近在咫尺。
她怔忡几秒,心脏上那层坚硬的外壳就像被狠狠敲了一下,呼吸一下滚热起来。
她视线沿着他的手腕寸寸上移,朦胧的光影里,她看着兄长,兄长也看着她。
心里有什么情绪在这四目相对的一刻铺天盖地的席卷,发酵,又如同燎原的烈火,她血是热的,眼睫是颤抖的,连同握着水杯的手指,都紧紧用力到泛白。
这两月来兄长刻意的疏离,冷漠,包括她以为她这颗早就死透了,再也激不起半分波澜的心,都在这一刻他下意识关怀的动作里,尽数都成了不重要的背景。
明明说不关心,明明说再也不管她的。
姜浅沉淀着紊乱的呼吸,眼底有泪意在汹涌,她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可就在她控制不住的想去接那张纸巾的时候,陆清时的手却撤离,把纸巾收了回去。
姜浅指尖僵硬。
“没事吧?”李尧将手里的纸巾递给她,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微妙的一幕,只温柔的看着她,“喝慢点,怎么喝水还会被呛到?”
李尧见她眼眶通红,眼泪都出来了,当然以为是被呛的,轻拍她的脊背。
“没事,”姜浅无所谓的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着落泪的冲动,“只是不小心呛到而已。”
姜羽目光有些复杂。
一餐饭吃下来,基本都是李尧和姜羽在聊,气氛从头到尾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饭后,姜浅主动去洗碗。
厨房安静,她用不着面对她不想面对的人。
洗好碗,她又一个人在厨房待了很久。
寺庙建在山上,她站在窗边,抬头就能看见天上清冷的明月。
今夜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漆黑的夜幕上只有几颗疏淡的星子,银白的月光透过后院那株百年的玉兰花树,稀稀疏疏落在她眼前的红木窗棂上。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一片清冷遥远的月光,手指落上去,有风从玉兰花树间掠过,她手背上忽而飘落下一片洁白的玉兰花瓣。
将她指缝间的月光遮住。
阻隔了她想要触摸那片月光的愿望。
姜浅呆呆的看着那瓣玉兰花很久。
刚要将它取下来,她听见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踏着地面而来。
声音渐近。
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
姜浅没有回头。
目光继续落在那片玉兰花瓣上。
可纤细的脊背控制不住有些僵硬。
“有事吗?”她问。
厨房里很安静。
或者说,夜深人静的这个点,整个寺庙都很安静。
陆清时没有立刻回答她。
姜浅也就没说话。
沉默半晌后,他低沉有力的嗓音传来,“感情是一辈子的事,我不希望你冲动,如果你没有考虑清楚,不用强迫自己和李尧在一起。”
他语气很平静,声音穿过耳膜熨帖着她的情绪,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和担忧。
姜浅怔了好几秒。
才听明白他的来意。
她垂下羽睫,轻轻的扯了扯唇。
“我和李尧在一起,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希望吗?”她声音平的没有波澜,仿佛融进了夜色清风里,和幽幽的玉兰花香一起,吹送到他耳边。
“如果只是想和我说这个,那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陆清时站在她身后。
漆黑的目光里落了她单薄瘦削的背影,好不容易将她的身体养好了一点,可一个半月过去,她又瘦了很多。
他不在的时候,她从来不知道该好好珍惜自己。
“感情是你自己的,我怎么想不重要,如果你觉得和李尧在一起不开心,趁早和李尧说清楚,别勉强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我勉强?”她冷笑着转过身来,乌黑的小鹿眼泪意清澈,收敛着情绪。
空气中的气氛一瞬变得安静。
压抑的让人心绪难安。
兄妹俩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互相看着彼此。
姜浅觉得很好笑,因为她真的看不懂他。
“陆清时,难道那天晚上不是你让李尧哥哥送我回来的吗?是你默许他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既然你那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我现在如你所愿了,你又过来告诉我让我别勉强自己,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不想哭的,不想再在他眼前展露一分的脆弱,可她抵不过眼睛里的雾气深重,心里的情绪五味陈杂,无处安放,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快要让她窒息。
“还是你觉得我现在和李尧哥哥在一起了,你开始后悔了,你才发现你心里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不是。”
陆清时喉结压抑的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为那晚的事情做解释,只说了句,“我只是希望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姜浅又笑。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她笑着看向窗外,眨了眨泪水朦胧的眼睛,努力逼退眼底的潮湿。.
“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没那么任性,”她轻飘飘的开口,拂了拂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李尧哥哥对我很好,他什么都顺着我,就连要吻我的时候都会问我可不可以,他把手伸进我衣服里的时候,最多只是在胸衣边缘碰一下,他不敢伸进去摸的。”
陆清时脑子里的血冲了一下。
“别胡说八道。”
他清楚自己的弟子是什么样,绝不会乱来。
姜浅将视线转了回来。
女孩儿素净柔美的小脸面对着他。
“你觉得我在故意刺激你是吗?”她无所谓的笑,“我有什么好刺激你的,情侣在一起不就是为了结婚,互相喜欢的时候难免就会有冲动,我们总要上床,他总要把我按在身下,他的手伸进我......”
“别再说了。”陆清时声音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