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这辈子

房间里没有人,浴室的门关着。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浅浅。”

姜浅被活生生吓了一跳。

她差点以为是她听错了。

可浴室门再一次被敲响,陆清时清冷的嗓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浅浅,马上出来。”

姜浅刷一下从冷水里站了起来。

心里慌张的不像话。

她万万没想到陆清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也万万没想到他会来敲她的门。

她第一反应就是,陆清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冷水澡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连齐嫂都是不知道的,陆清时更不可能知道。

姜浅安慰自己不要慌,也许陆清时只是有事找她,装作镇定的问,“哥哥,我在泡澡,你有什么事吗?”

“五分钟之内穿好衣服出来,”陆清时声音比方才更冷,完全没有要跟她废话的意思。

姜浅心底拔凉。

但她聪明,很快就想到了补救的措施。

她按了浴缸的放水键,一边放掉冷水,一边打开热水龙头,企图掩盖住犯罪现场。

可等她放了许久的热水,水龙头出来的水还是冰冷的时候,她不敢置信,然后就悲催的意识到了什么。

一颗心急剧坠落至谷底。

齐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着陆清时那冷如寒霜的脸色,和丫头在浴室里死活磨蹭着不肯出来,正要问,陆清时面无表情开腔,“齐嫂,烦请您进去,帮她穿好衣服带出来。”

齐嫂一怔,可陆清时脸色实在太差,她只好“哦”了一声,就要去打开浴室门,浴室门却自己开了。

丫头穿着睡裙,泪流满面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

齐嫂吓了一跳,小丫头面色惨白,浑身不知道为什么冷冰冰的,见她鞋子都没穿,她立马就要去拿,陆清时微一侧首,视线扫过去,声音沉了厉色,“别管她。”

齐嫂登时吓得不敢动。

饶是她不明前因后果,这一刻空气中窒闷压抑的气氛,也让她意识到可能要出大事。

陆清时冷眸犀利如刃,阴沉的视线瞬也不瞬落在姜浅脸上,“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姜浅沉默的站在那里,浑身都在发抖。

她给不了解释。

她只是哭。

陆清时看着她哭。

幽沉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俊颜冷冽到了极致。

骤然伸手,将她身后半开的浴室门全部推开。

“咚”的一声巨响,门板重重撞上墙壁。

浴室里没有一丝热气冒出来。

周遭的温度冰到了极点。

浴缸里正放着冷水,水管里的水声像极了风雨欲来的闷雷声,砸在她摇摇欲坠惶恐不已的心尖。

他只扫了一眼,冷峻的视线就落回她脸上。

“你把你自己的身体当什么?”

他声音勉强还算是冷静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是压抑着怎样的怒气。

“给我解释!”他厉声重复一遍。

清俊的眉目沉着蚀骨的冷意。

兄长从未有过这样震怒的时刻,小丫头吓得脸色苍白至极,涟涟的泪水不断,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她扛不住兄长沉冷灼人的视线,来自四面八方的威压和窒迫感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陆清时脚边。

“我错了,我错了,”她哭着抱住陆清时的大腿,哭的泣不成声,“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事实在眼前,她没有办法辩驳,她只能认错,如果她强行狡辩,她很清楚后果会比现在更严重。

对不起对不起,她真的知道错了。

她只求陆清时不要生气,不要不要她。

陆清时被她气的胸腔一阵猛烈的刺痛。

喉咙口瞬间翻涌起血腥。

大约是,养了她这么多年,也见证过她无数出格的错误,却从没有哪一次,能被她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痛,更多的是失望。

彻骨的失望。

他重重拂开她的手,头一次觉得连站都快站不稳,几乎是颤抖着身体往门口走。

“不要,不要走!”

姜浅哭的心碎,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去拉他的衣角,不顾一切抱住他的腿,死死缠着他,撕心裂肺的哭,“不要,求求你......”

她好害怕。

她真的好害怕。

她知道她错了,知道她闯了大祸。

哪怕她过去常常犯错,对他做出了不少荒唐事,哪怕她不知廉耻的强吻过他,扑倒过他,或者是在桌子底下勾过他的腿,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生这么大的气。

姜浅有预感,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失去他了。

彻彻底底的失去他。

因为他向来把她看的比他自己要重要。

他可以允许她伤害他,给他困扰,甚至让他不得安生,可他绝不允许她伤害自己。

“放手。”陆清时声音不稳,向来沉静的眼底有如飓风海啸。

看见她用冷水泡自己,不停的折磨自己用发烧来挽留他,他的心就像四分五裂一般被狠狠撕扯着,他不知道她这样已经泡了多少次,但一想到齐嫂说她这阵子天天泡澡他还有什么想不到的,那种失望和愤怒几乎铺天盖地而来将他吞没,让他窒息。

他恨她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事,恨她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的健康当儿戏,恨她根本就不曾明白他的苦心,更恨她不懂就算他搬走,他也会一辈子关心她保护她爱护她,她是他的宝贝,哪里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下的。.

他也恨自己为什么明知她对自己的心思,他却没有好好的替她疏导,总是一昧的拒绝否定,才把她逼到了这般偏执疯狂的地步,又恨自己一次又一次让她绝望和伤心。

“哥哥,我错了,”小丫头声嘶力竭,眼泪浸了满脸,猩红的泪眼乞求的望着他,“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发誓我下次真的......”

“你怎么样与我无关,”他声音平静的过分,掰不开她的手,陆清时青筋凸起的手掌用了力,强行将她的手从他腿上扯下来,下颌线条紧紧绷着。

他呼吸异常的沉重,盯着她,深邃漆黑的眼底染了红意,“姜浅,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