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昼夜神殿 幻境秘宝

幻境轰然破碎,甯邪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不时有点点光亮。他向四周摸索着前行,左眸红光一闪,毁灭之眸,开。

在毁灭之眸下,整片空间的原貌才渐渐展现在甯邪面前。这是一片很美的星空,广阔浩瀚,星云缭绕,但星星并不像神话中的那么永恒,这片星空中,星辰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甯邪目光所及,看见星云之中发出一团强光,产生巨量温度,凝聚、变化、一颗恒星就此诞生。转过头来,另一方一颗比以往更闪耀的星,突然散发出庞大的能量,可几息之后,悄然黯淡。

甯邪被眼前的景象一惊,这就是大道的衍生吗?

消逝,诞生,转眼之间塑造了一条生命的永恒。

诞生,消逝,数数万载亦似白驹过隙。

大道衍生万物,最终湮灭万物。

这样时间自然流转发生的景象在这片空间之中有无数道,甯邪看在眼里,似乎懂得了什么,但却又无从说起。

甯邪回过神来,四处观望着,寻找希儿。半晌,在一处星云附近,看到了正在四处寻找他的希儿。甯邪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希儿。希儿一怔,发觉竟是甯邪,便不作挣脱,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没想到,我们那么久之前就见过,怪不得那日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真是缘分所在。”甯邪回想起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不禁感慨到。“嗯,命中注定,真是妙不可言……”希儿回应着。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突然都向一个方向飞移,希儿的头发被带起的风浪吹散,飘扬在半空,她闭起眼睛,双手紧抓甯邪的肩膀,甯邪一只手臂环抱护住希儿,抬起另一只手将希儿飘散的长发抚在脑后,希儿感受到身后一片来自甯邪的温暖,不禁莞尔一笑。

“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客气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七年前,你救下我之后,我是想去寻找你的。但当时我实在支撑不住了,头脑很混乱,只依稀记得有一道身影当在我的面前,就昏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山谷附近的居民带出山养伤了。”希儿说着,眼眶有些微红,这些年每当回想起当初的那个救她的孩子,心中就会有所缺失,一直想要报答,却始终找不到方式,来到学院,那个孩子就在她面前,她却很久没认出来他。

“希儿……其实……”甯邪想要打断希儿的话,他知道希儿愧疚于当初她被甯邪所救,却没有照顾他的伤势。但甯邪倒没有纠结这件事,他明白希儿一定是有苦衷的,更何况,他既然选择就她,就一定准备好不求回报。

希儿摇了摇头,示意让她说完。

“之后的几年我一直在寻找你,可是我对你的印象实在是太模糊了,一直无从寻找。于是我就只好潜心修炼通灵魂,既是为了传承日月神一脉,也是为了有崇高的地位方便打听你的消息。再后来,我有了来到昼凰学院学习的机会,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你当初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的恩情……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我会把我的全部都给你。”希儿一口气说完,泪珠滚落玉面,沾湿了甯邪的衣襟。

甯邪听完,帮希儿擦去了眼泪,手指刮了刮希儿的鼻尖,双手捧起她的脸,正视着她说:“你不属于我,更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听话,希儿,你不用给我任何东西,如果你真的想要报答我,那就做好你自己。你好好的生活下去,就是对我最好报答,也是我最愿意看到的报答。”

希儿微微颤抖,贝齿轻咬嘴唇,注视着甯邪,脸颊泛起微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头埋进甯邪肩上。

不久,周围星空的流动放缓,好像是到了尽头。甯邪四周观望一圈,他和希儿现在正身处一座昏暗的大殿之中。殿内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简约空荡,寂静古朴,颇生威严之感。他贴着希儿耳畔低语,“我们应该到了这手环世界的核心地点了。”希儿抬起头,朝四周环视了一周,这里使她倍感亲切。突然,希儿感受到一股股温暖熟悉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很快,连之前在幻境中消耗的精神力都回复充盈。甯邪却感受不到与平常有何异处。

二人身后的宫殿大门悄然关闭,两边墙壁上亮起盏盏金色的火炬,将整个大殿照亮。随着大殿的明亮,甯邪的目光向大殿内望去。只见殿中央矗立着一根流光溢彩的透明圆柱形,其中放着一个星月纹路的金色盒子,两道高大身影端坐在大殿两侧,左侧身影身穿星纹金袍,右侧身影身穿月纹银裙。

“果然如我所料,你二人这么快便破了幻境。”见甯邪二人进了殿中,那两道身影中身穿星纹金袍的那位缓缓开口,声音和甯邪、希儿刚进入幻境时在虚空中谈论的其中一道声音相同。眼前的两道身影,正是那时对话的两人。

甯邪和希儿相视一眼,一起向殿中的两人拱手行礼。“不知二位前辈是何人?这里又是什么所在?”

“这里是昼夜神殿,我二人是这里的殿灵,我名胧,他名曦,我们在此守护日月本源之力。”殿中另一侧一袭月纹银裙的身影回答到,声音婉转空灵。

原来这手环中封印的秘密就是“日月本源之力”么?但这力量到底是什么,又为何封印在他和希儿的手环之中呢?甯邪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前辈,这日月本源之力,究竟是何物?”“日月本源之力,就是日月神一脉的本源之力,日月之神唯一的传承神力,乃最纯正的日月神力。”曦回答道,提及日月之神时,流露出十分敬仰的神情。

甯邪一惊,和希儿面面相觑,曦所说的日月之神?岂不就是希儿通灵的日月神女?

“所以二位前辈就是在寻找日月之神的继承者?”甯邪讪讪地问到,如果这里真的存在着最纯正的日月神力的话,拥有日月神女作通灵魂的希儿无疑会受益匪浅,要是能成为日月神女的传承者,吸收通灵神本源的神力,那她定然会有所蜕变。

可胧的回答却出乎甯邪意料,“我们并没有选择传承者的权利。第一任日月之神陨落之前,将最纯正的日月神力,也就是本源神力保留,保存在昼夜神殿中,开辟出一片空间保护。日月神向来都是一脉单传,只有前一位日月之神陨落,才会出现下一位日月之神。每当成就新日月之神,必然会吸收、继承日月本源之力。所以先神陨落,留下日月本源之力给传承者,就成了规则。我二人就是在这传承的过程之间守护本源神力的守护者,肩负着为日月神女传承本源神力的责任。”

“上位日月神女陨落前,将进入这片空间的钥匙分为两份,交与她的传承者,算起来,是距今约一万年前的事了,只可惜,那位圣女也只是传承了本源神力,还没等成就新任日月神女就香消玉殒了。她将两把钥匙分散开,我们无法干涉、了解过多外界的事,所以也不知道她将钥匙怎样分散,直到今日你们开启昼夜神殿。”坐在另一侧的曦叙述到,解开了甯邪和希儿的疑惑。

甯邪明白,那“钥匙”就是他和希儿的手环。他们应该就是万年前那位神力继承者选择的下任传承者,只是,为何要将钥匙给他和希儿两个人呢?希儿拥有日月神女作为通灵魂,将日月本源之力传给她也是情理之中,而他应该和日月神毫无关联才对,这钥匙怎么会有他一半呢?甯邪询问了二位殿灵,他们也未曾听闻过将钥匙传给两个人的先例。

万年前就故去的先辈是如何将这钥匙传予甯邪和希儿的,又为何会分散开传给两个人……看来,这之中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解开……

甯邪放下了杂乱的思绪,既然上任神力继承者将开启昼夜神殿的钥匙交给他们,那就一定不会对他们无益。“二位前辈,如此说来,我和希儿来到这里,是上位传承神力的先辈之意愿。”甯邪向曦和胧说到。

两位殿灵互相点了点头,回应道:“不错,圣女将钥匙给予你们两个,就代表着她选择将日月本源之力传承给你们。而且方才你们破了幻境,也就通过了日月本源之力的最后考验。”

不过……虽然上位传承者将钥匙给了甯邪和希儿两人,但本源神力只能有一个人继承。曦把此事告诉了甯邪和希儿,让他们抉择出一位传承本源神力的人。

甯邪闻之,毫不犹豫地说:“将日月本源之力给希儿吧,她身负日月神女的通灵魂,无疑会非常契合。”希儿连连摆手,“我既然已有日月神力,何需再要日月神力呢?倒是你更合适,你的混沌之力很平和,不会产生排斥多一分日月神力,就可以汲取日月星辰的力量,会让你的修炼速度大幅提升。”曦和胧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甯邪和希儿都天资聪颖,熟继承神力都是好事,所以情绪本来并无无波动,但当听到希儿说甯邪身负混沌之力时,他们的身躯明显一颤,似是有所震惊。

见希儿一直推托,甯邪只好借那时希儿的想法到“你不是要把一切都给我吗?那就乖乖听话,继承这本源神力,它对你的作用只会更大,毕竟,这是属于真正的日月神女的神力。”希儿督着甯邪,微微一笑,轻轻地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甯邪告诉了曦和胧他们交流的结果,胧听他们让希儿传承神力,看看希儿、看看甯邪不禁发出噗嗤一笑。

两殿灵起身,走下座来,面对着那纹有星月纹路的金色盒子恭敬地行了礼。口中念念有词,随着话语声落下,整个大殿浮现起片片星光,殿中生起一个金色线条勾勒的大阵,其中刻画着星月图案。殿中透明圆柱缓缓打开,金色盒子从中飞向法阵中央,飘浮在半空中。

“请希儿前进几步。”

希儿有些局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大殿的中央。回过头看向甯邪,甯邪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她不禁一笑,长出一口气,向法阵中间走去。

“圣女大人,继承这日月本源之力,要洗尽原本日月神力中的铅华、彻底净化升格灵魂,痛苦万分,你可以忍受吗?”胧面色凝重地说。

希儿没有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为了父亲的嘱托,发扬通灵日月神一脉,这真正属于日月神女的神力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即使再痛苦,她都不会畏缩半分。

曦抬起手,一股炽热闪耀的光芒生起在希儿四周,他郑重地问到:“日月本源之力是日月一脉唯一的传承,得此力量,就是新一代日月神女,肩负着守护昼夜星辰,以日月泽普天下众生的重任,你可担得此大任吗?”

“希儿定尽毕生所能眷佑万物生灵,制约昼夜之恒。定不辱日月神女之威。”希儿坚定地答到。

曦和胧欣慰地笑了笑,两人各自双手结印,一颗明亮的五芒星印记从曦手心放出,一轮幽幽的盈月印记从胧的手中结出,环罩在法阵上方。一股股飘荡着光点的金芒从法阵生起,金色盒子缓缓打开,从中升起一团氤氲流转的金光,落定在希儿头顶,这便是日月本源之力的本体。金芒交映,在法阵外侧繁星拢月之形,镇中形成圣杯与圣剑,随着金光的愈发强烈,内外图案融合成一个光团将希儿和日月本源之力包裹在其间,光团升起,飘浮到半空中。

光团之中,希儿觉得身体愈来发热,有股股日月神力从体内散发,整个人都被金色笼罩着。从胸口开始,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全身,每一处肌肤都如同被灼烧一样,寸寸欲裂。希儿身上的衣服都被迸发的神力所冲烬,却丝毫不能缓解她灼热的感觉。希儿体内的日月神力逐渐散尽,日月本源之力越发强盛。一点点吞噬着迸发的日月神力,遍布整个光团,将希儿淹没其中。力量逐渐凝聚,在她周围凝结分化,形成一个日月阵法,不息流转,在希儿背后印下一个流星转月的印记,隐在身体中,时而浮现,发出熠熠辉光。

随着印记变的完整,围绕着希儿的日月法阵流转渐慢,在印记完全印成的那一刻,整个法阵戛然而止。

片刻,所有的日月本源之力全部往希儿体内钻进。希儿的皮肤裂出道道缝隙,其中冒出耀眼的白光。

“啊……”希儿不忍剧痛大喊一声,剧烈的痛感刺激着希儿的身体,也刺激着她的神识。恍惚间她已经没了知觉,任凭神力的进入也没有痛觉,仿佛在深渊中缓缓坠落。

外界,包裹着希儿的光团忽明忽暗,甯邪盯着它,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忽然听见了希儿的尖叫声。甯邪迅速地跑向光团前,却不知所措。曦和胧也在一旁暗暗担忧,“这本源神力对于希儿来说还是太强大了,她的身体根本禁受不住,这样下去恐怕会糟糕了。”

“二位前辈,你们守护这神力这么久,一定有帮助希儿的方法对不对?快告诉我!”甯邪急到,一边问曦和胧二人,一边回想着诛仙传授给他的有关神力的法术。“这样的情况倒是出现过,唯有用幻月之力将日月本源之力中和,使其不过于强烈。不过昼夜神殿中的收集的幻月之力早就已经耗尽了。”胧回答道,却面露难色,面对面临危险的传承者,她也无能为力。

“幻月之力……中和烈性……”

“我有办法了!”甯邪思索着胧的话,恍然有了办法。既然所谓幻月之力是为了中和日月本源之力的威能,那就可以用混沌之力代替。作为万物初始的力量,混沌之力拥有压制一切力量的能力。

不等通灵之力完全释放,瞬间通灵混沌之神。高大的混沌之神身影伸出双手握拢光团,股股白色神力迅速传入光团内。整个神殿日月神力的金色被混沌散发的白色覆盖,飘荡着古朴、平和的气息。

光团内,强盛的日月本源之力一遇进入的混沌之力威势瞬间减弱。处于剧痛之中的希儿感受到的疼痛渐小,神识也逐渐清醒。日月本源之力与混沌之力相融合,慢慢渲染着希儿全身。她身体的裂缝依然逐渐扩大,直至全身皮肤都碎裂开来,化作烟尘散去,日月本源之力进入体内。混沌之力萦绕着希儿的全身,如同白绸般在希儿身上收束了薄薄的一层。金光盛放,混沌之力也散发出皎洁的白光。顷刻,希儿手指部分的白芒渐退,上面的一层混沌之力也褪散开来,露出粉嫩的纤纤玉指。随后,整个身体的混沌之力都退散,那层混沌之下是吸收日月本源之力新生的躯体,冰肌玉肤,白皙如羊脂玉、细致如凝脂点漆、体型婷婷婉转。希儿深深地呼吸一下,感受到自己已然截然不同,全身上下,灵识神海,焕然升华。

洗尽铅华,破而后立。

方为极致本源。

日月本源神力已经融入希儿,代替了原有的日月神力。剩余几缕力量分散得缥缈起来,恍若薄薄的浣纱,在她身上幻化成一袭金色纱裙,又凝结成一个镶星嵌月的琉璃王冠,端戴在头上。右手手腕,依然戴着那只红纹手环。光团逐渐消散,希儿缓缓睁开淡紫色眼眸,清澈而深邃,仿佛能够望穿尽星辰大海。她抬起玉足,神殿周围的星光凝聚在她所踏之处形成星光流转的阶梯,一步一步,从神殿半空走下。举止之间,好似真是浩瀚星辰、日月天体的女王。

走到法阵上,希儿双手合拢在胸前做祈祷状。璀璨的星光之色从她脚下亮起,延满整个法阵,整个神殿变得透明好似卧在无数星辰之中,氤氲星云,满目繁星。一颗颗彗星拖瞭目光火,从神殿穹顶划过,在漆黑中留下道道星痕,甚是好一场美景。希儿放下手,冲甯邪嘻嘻一笑,跑到他身边自豪道:“看!这幕美丽的星空,是我送给你的。”甯邪同希儿一起抬头望着星雨,摸了下希儿的脸,心中一暖。暗道,这片星空对他来说,是胜过一切本源神力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