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死了,可我的家人们还不知道。
雯一如往常向我道日安,将素培根和稀粥摆上桌子充当早餐,凯则缠着我死死不放,渴望延续我们昨晚未能分出结果的棋局,也许他不知道我早就把他给将死了好几次,当然,他更不知道的是,我就要死了。
医生告诉我一切时我的两耳尽是茫然,耳鸣声像若近若离的蝉鸣,盖过医生抽动嘴唇吐出的每一个字,直到他轻呼我的名字时才梦醒如初,他问我的家族病史,问我是否有钱能离开这片废墟之城去大国治病,问我是否需要隐瞒家属,而我却只在间歇的耳鸣中麻木点头,目光游离。
“好像要刮沙尘暴了,把你晾在外面的衣服收回来吧。”最后,我指着窗户外面医生晾着的白大褂说道。
我告诉他们我要去出差,我撒了谎,早在一年前我就失去了我的工作,在这片废墟之上没有工作的我平日里只靠给人打水或者清理房屋上面的灰尘来赚钱,如今我无路可去,年过四十的我存款不过几枚沙尔币,我根本不可能有钱去大国治疗我的疾病。
病魔将我逼上了这条单程路,我非去不可,没有留下字条,没有打包行李,什么都没留下。我两手空空骑马而去,此后再不复返。
马蹄踩在沙漠上发出的嘎吱声,沙尘被风吹起来的吵嚷声,不时从天空上掠过的怪鸟发出的嘶鸣声,所有的这些最后都归于宁静,被漆黑的树林,陡峭的悬崖所吞噬。
在这群山刚刚开始的地方,光线小到足以看清星空。
我怀念和你躺在山岗上看星星的日子,你问我说人死后是不是会变成星星,那时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个美好且无心的提问,现在我会怎么说?我会告诉你,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成为无尽星空中的一个亮点。
我找到一片能够容纳死亡的地方,那是一个高耸的悬崖,站在
最后时刻来临了,我转过身背对着悬崖,随后放空大脑,朝着悬崖仰了过去。
时间似乎放慢了许多,人生的走马灯也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的城市,是一片废墟以及沙漠组成的城市,这里没有任何值得让人留恋的地方,有的只是无时无刻往你眼睛鼻子耳朵里跑的沙子和已经变异了的怪鸟怪狗。
废墟之城的平民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却做不到,没人能够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前提下走出这片废墟沙漠,大家只能任由沙风将自己的皮肤摩擦成树皮那样,感受着生命逐渐在这被神明遗弃的地方流逝。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我知道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我只能这么做。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没有疼痛,有的只是一阵无尽的孤独和空虚。
.........
“!”
男人睁开了眼睛,身上强烈的痛感让男人连坐起身子都无比费力。
但比起身体的痛苦,内心的疑惑让男人更为痛苦。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着额头上不断留下的血液,男人感觉嘴唇有些发抖。
“我明明,只是一边看着书在等列车才对.........”
一股记忆涌上心头,自己低头看着刚从书店买来的某本书,面前的则是黄色的警戒线以及即将到来的列车。
列车入站的时候,身体好像被一股力道推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自己跌入了铁轨之中。
列车无情的碾过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是一块菜板压在了豆腐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