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虽然喜出望外,不过这件东西太贵重了,顾知意没那么厚脸皮坦然接受。但他特别喜欢这个伞,于是打开伞在手里转了两圈儿,笑道:“谢谢。云栖,伞钱你先一并记在账上,等我日后回了我的府邸,一并还你。”

云栖懒洋洋瞥了顾知意一眼,脸上带了一丝若有深意的思索之色,却没理他。

梳洗完之后,两人就离开了客栈,从潭星城后门出发,很快就到了潭星谷。

潭星谷离城不远,由青山围绕,谷中一潭湖水倒映着蓝天碧树,分外清丽。湖边的山顶坐落着的就是叫潭星谷的小门派。虽然门派名不见经传,但胜在安逸舒适,由于离城不远,时有潭星城的居民来湖边踏青,或者牧牛人来这湖边放牧。

也偶尔有潭星城居民被不干净的东西骚扰,便入谷求购一些驱邪平安符或者符纸,潭星谷虽然小门小户,但也算是护得一方安宁。

只不过最近潭星湖里闹水祟,居民们不敢过来了。

云栖和顾知意上了山,便见大门牌匾上题了‘潭星谷’三字,左右两侧有诗: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顾知意来的赶巧,肖宁也刚到,正等守门弟子通禀谷主。

肖宁见他们过来,鼻子里不屑冷哼了一声,却没理他。

正站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匆忙带着一众弟子出门相迎,这人正是潭星谷谷主,杨老。

杨老匆匆赶出来迎接,却见门口泾渭分明的站了两拨人。一拨他认识,是文康真人的亲传弟子肖宁,另外两个年轻男子……杨老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正是‘云公子’。

杨老望着面前互不理睬,但显然有过过节的两拨人,心情稍微有些崩塌。

但他年长老道,脸上不露分毫,依旧面含微笑,昂首阔步走到门口,朝肖宁还有顾知意和云栖拱手做礼相迎。

“多谢肖公子和云公子愿意出手相助,我乃潭星谷谷主杨恩杨老。有失远迎!”

等他们回完了礼,杨老怕他们两拨人说点别的再起摩擦,不给他们闲聊的机会赶紧大手一挥:“谷里备好了酒菜,几位远道而来,请先入宴,再一并探讨除水祟的办法。”

一起除是不可能一起除的,就算顾知意没意见肖宁也不乐意合作。

“多谢杨老前辈的好意,但解决水祟之事,宜早不宜迟。不如我先去试一试,若行不通,再议也不迟。”

眼见肖宁想先去,杨老试图劝解:“肖公子有所不知,水祟极其警觉,略觉得危险便瞬间化成千万滴水散在湖里,每一滴水都能变成它的本体,无比难缠。或许合作一下更有效,如今它警惕非常,若让它察觉到危险受惊,它就会完全隐藏起来,到时候就只能抽干湖水灼烤湖床了……”

顾知意却说:“宴席就留在晚上当庆功宴吧,我跟云栖也一起下去。”

见顾知意解围,杨老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起去好,解决了水祟是大家的功劳,不会扫另一人的面子,就不会得罪人。要万一没有解决水祟,那就是水祟太难缠,也不会扫大家面子。

似乎察觉到了杨老之忧虑,一名娇小女子立刻站出来,声音脆生生的自荐:“父亲,我时常出谷玩,对外面比较熟悉,我来给几位公子引路吧。”

肖宁见自荐出来带路的娇俏少女,似乎也不愿意为难女人让女人难堪,就没有再推辞。

杨老赶紧点头:“也好,望舒你去吧,你们万事小心,若有意外随时发出信号,我带谷内弟子赶去接应。”

说罢又点了杨修和四个弟子:“你们几个随去帮忙,记得离远一些等吩咐,人太多水祟会被惊走。”

刚才应声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穿了一身松霜绿的衣裙,泉水般剔透的眸子浸染了甜甜笑意:“在下杨望舒。几位公子可还有需要带的东西?我立刻去准备。”

“直接下山吧。”肖宁应声。

几人不做停歇,立刻又往山下走。山路并不难走,潭星谷修了路,除了个别地方台阶陡峭之外,一路上苍翠葱郁的景色倒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杨望舒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跟几人介绍这边的景色和风土,连肖宁的臭脸也缓和下来,。

肖宁虽然脾气不好,但这么些年在文康真人座下也算见多识广,到了湖边就没再轻举妄动,只是站在湖边先听杨望舒介绍。

“潭星湖湖水清澈清亮,每逢天气晴好的夜晚,天上的星子像是掉进了湖中,因而得名潭星谷。”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纤纤玉指指着面前的湖水向三人介绍,脸上却带上了一丝沉重悲伤:“靠近湖边的水只有这么浅,但已经淹死了八个城中出来游玩的居民,据说其中几个人还精通水性。”

几人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眼前的湖水只勉强到了成年男子的大腿,而且清澈见底,平静无波。

肖宁点了点头:“若真是水祟拉人,就是一头壮牛也挣不脱。”

顾知意低声提醒了一下:“只当做出来游玩,不要再谈论,免得惊走了它。”

肖宁傲慢冲他翻了个白眼儿:“还用你说?”

顾知意不想理他,悠闲的在湖边溜达了几下,转身就在一旁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收了伞席地而坐。杨望舒也坐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知意闲聊。

肖宁有心想要胜顾知意一筹率先拿下水祟,在顾知意安逸在湖边看风景的时候,他带着杨修等人开始了徒步围绕潭星谷巡查线索。

云栖站在湖边望着远方淡然而立,衣裳在湖水粼粼光芒中如明月光华,仿佛比这万千波光还要潋滟温柔。

正是中午,太阳灿烂热烈,湖水被微风吹起丝丝的涟漪,阳光被揉碎的一样,荡漾成千万片璀璨光华,云栖正站在这片光华里。

杨望舒和顾知意的闲谈也不知什么时候便停了,齐齐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云栖在湖水斑驳的光影前转过身,朝着顾知意眨眨眼递了一个眼神:“顾知意,吃鱼吗?”

顾知意似有所感,低声悄咪咪跟杨望舒笑说:“等着看,云栖吊上鱼来了。”一边说着,活动了活动手腕,起身朝着云栖那边走过去帮忙。

却说肖宁想捷足先登一步,率先拿下水祟打脸顾知意。这会儿正巧转悠回来,就见岸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条肥硕的大鱼。大鱼正巧离云栖不远。那条鱼在水里一动不动,因为湖水清澈,日光明亮,就连大鱼身上的鱼鳞都清晰可见,似乎只要一弯腰就能捞起来。

正是云栖引过来的那条‘鱼’,在引诱人下水。

眼看顾知意也走了过来,肖宁立刻生了紧迫之感,先顾知意一步走进了水里,一步一步朝着大鱼走过去。

肖宁嘴里悄悄噙了法诀,弯腰伸手朝那鱼儿抓去,可摸到了手里,大鱼却变成了一块儿黑石头。水中似乎瞬间卷起了一个小旋涡,一下子卷住了肖宁伸进水里的双臂。肖宁早有准备,没被拖下去,睁眼去看抓住的地方却什么也看不到。

那股拖拽的力气极大,将近三个成年男子的力气。肖宁拉扯了一会儿,干脆顺着这股力气‘噗通’倒进去,整个人溺在了水中。

杨望舒和远处观望的杨修几人惊得轻声‘啊’了一下,

肖宁进了水中毫不怠慢,另一只手裹了灵气,迅速朝着被困的手臂抓去,竟然抓了个正着,岸边观望的云栖和顾知意却眼神一顿。

不太对劲。

水祟是没有固定形体的,因为它是水,没办法凝成实体,根本不能被抓在手里。

水里的肖宁刚摸到那个东西,还没来得细想,手中的实体却如水一般从指缝中流出去,抓空了。

这东西在湖边变幻各种幻影,诱惑湖边的人下水。而且看不到它,也网不到,握不住,随时可以化成水流走。

肖宁也反应过来诡异之处,脸色一惊,为了稳妥起见,立刻便要出水。

但那东西先前已经溺死过好几个人,似乎并不甘心这次失手,在肖宁刚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抓住了他泡在水中的下盘,爆发出一股巨力。饶是肖宁基本功颇为稳当,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拽得身体失重,‘噗通’一下整个人重新跌进了水中。

糟糕的是,这次一进水里肖宁便完全失去了主动权,任凭他有一身修为,可落在了水里又处处受敌,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已不足半成。

首先是窒息,其次是失重。

水似乎被那东西操控了,像有了生命一般化为了柔软的囚笼,趁着他使不上力气死死拖着他不让他站起来。

这般变故,让在一旁观望的杨望舒和杨修等人心惊肉跳,齐齐冲过来就要下水救人。

“别下去!这不是水祟!”顾知意一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