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随着垃圾车缓缓行驶,段龙悬着那颗心总算放下。
他惯性的伸手抹擦一把面颊,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泪流满面。
突兀间,他又想起那条自己喂了好多天的杂色小狗,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它了。
他不知道那些小生命究竟做错了什么,它们总是躲在角落里,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偷偷跑出来刨点别人丢弃的食物果腹,活的已经卑微到极致,可还是有人容不下它们。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悲伤的情绪在段龙的周身蔓延,而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决堤。
此时的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是在心疼那些战战兢兢地流浪小生命,还是为自己所不值。
“呜..”
当垃圾车开上胶州湾大桥,也就意味着今晚虎啸公司和豆家对他的围追堵截彻底宣告失败,他这才敢哭出声来。
可随着第一嗓子泛起,后面干脆控制不住了。
“呜!呜呜!”
匍匐在一堆又脏又臭垃圾上的他嚎啕不止,双拳胡乱捶打发泄。
“年..年轻人,你怎么..”
猛不丁间,垃圾车靠边停下,只见司机打着手电筒凑上前,当看清是个人后,将近五十来岁的司机长舒一口气,好奇的询问。
“叔,我..我找不到家了,您能把到市南区么。”
段龙拿手背用力擦拭面颊,哽咽的询问。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等下刚好要路过市南区,快到车里坐吧。”
善良的司机伸手招呼。
“不了,我身上脏..”
“走你的吧,我天天跟垃圾打交道,脏不脏我还不知道嘛。”
不等段龙说完话,大叔已经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半推半就下,段龙还是坐进了车内。
“饿了吧,先垫吧一口。”
上车后,司机一边用毛巾帮着拍打段龙身上的污垢,一边递过去一个袋装的面包。
见后者满脸狐疑,司机立马笑呵呵的解释:“这可不是捡的,是我们公司发的宵夜,后面座还有两袋奶,你一块都吃了吧。”
“谢..谢谢您。”
一句话差点再次让段龙破防,陌生人的往往最致命。
...
与此同时,青市警局。
“龙哥,你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可这种事情肯定需要尸检,不然很难断定南川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再有就是..”
一间办公室内,姜一铭口干舌燥的不停劝解旁边的豆龙龙。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见过谁自杀会跑进冷库车里?这么明显的事儿,连我这样的外行都看得出来,他们会不知道?就是叽霸看我们豆家好欺负,故意找茬的!”
豆龙龙暴怒的一拳头砸在桌面上,棱起眼珠子咆哮:“你今天就算给我说出花来,我也绝对不可能答应让任何人再碰南川,人都已经没了,为啥还不能留个全尸,解什么刨,分什么析,老子不稀罕!”
“龙哥这是法律必须走的程序,毕竟南川不是正常死亡..”
姜一铭无可奈何的递上一根烟。
“别跟我扯规矩,真要是想聊也可以,你告诉巡捕们只要能把杀害南川的混蛋抓到,我就同意,他们不是说没法确定谁是凶手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是段龙,去啊!”
豆龙龙情绪失控的一巴掌扇飞对方送到脸前的烟卷,咬牙切齿的狞笑。
“哥,你这不是难为我么?如果换个旁人,爱咋滴咋地跟我挂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别说你组织豆家全族抵抗,就算再多人,巡捕也有办法强制执行。”
姜一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可问题是..”
“我不想跟你说没用的,巡捕让我来这儿接受配合,我二话没说过来了,现在要碰南川尸体指定是不好使,想怎么强制怎么强制吧,豆家上上下下三四百口人,有能耐就把我们全抓了。”
豆龙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袋朝旁边一歪,索性不再搭理对方。
“豆子,咱打个商量行不?”
就在这时,房门推开,伍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弹了进来。
“只要不谈南川的事儿,其他都没有问题。”
豆龙龙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
“行,那就不谈,咱哥俩就简单的聊聊心事,扯扯家常,用你们本地话好像叫拉拉呱是吧?”
伍北给姜一铭使了个眼神,接着坐到兄弟对面,长叹一口气道:“从哪开始说起呢,就先聊聊南川这个人吧,你只告诉过我们,他跟你的真实关系,还没说过他为人处事咋样,现在人不在了,咱共同缅怀一下,可以吗?”
“我..我不想说。”
豆龙龙磕巴一下晃了晃脑袋。
“那想不想喝?咱在这儿喝点,不违反警局的原则吧小铭?”
伍北像是提前就预料到一般,直接从风衣外兜里摸出几瓶巴掌大的白酒。
“没问题,有事儿我兜着,只不过龙哥没同意尸检南川之前,他暂时不能离开。”
姜一铭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