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手,何需那么多废话。”对方说罢,抬手拨起琵琶来,明明已经是断了弦的琵琶,我也听不到声音,却只觉一阵强大的内力向我涌来——而我并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又或者说,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碍于她强大的内力,我和林商一时之间都无法逼近她。
随后,我仔细地想了想,既然她的内劲是由音色产生的,那么,我理应可以扰乱她——想着,我拿起竹笛放至唇边,吹奏了起来……
不是《摄魂笛曲》,不是《望乡》,也不是任何一支曲子,没有任何章法,不对任何一个调,第一个音节就是大声地走音的瞎吹。
一瞬间,我感觉到魔音行者的内力屏障被扰乱了不少!我心感有效,便开始往竹笛倾注内力,越吹越大声,也越吹越……走音。
只持续了一会儿,我就晓得这“瞎吹一通”到底是有多大威力了,我身边的林商顿时就绷不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还向我哆嗦着嘴唇抗议:“你别吹了成么?别人表演要钱,你却是要命啊!简直侮辱了我的耳朵!”
我没理他,继续吹着笛子——再过了一会儿,就连冷冷淡淡的魔音行者都错愕了:“你……黄台的传人,吹的什么垃圾玩意?”
……我能保证,这是我学笛子以来受到的最大的否定!但是,我还得坚持下去,我这可是忍辱负重啊,我不禁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
过不了一会儿,我感觉到阻挡在我面前的气流已经散乱了,我就马上给还在捂着耳朵神情痛苦的林商打了个眼色,意思是他别光顾着忍受我的笛声了,赶紧上啊!
随即,林商意会地提起剑迎了过去——魔音行者躲了几剑后,把更多的内力倾注在琵琶上就往林商一甩!林商只用剑挡了一下,结果就被击退了好几尺,我见状不得不在竹笛上注入更多内力以稳住局面。
可惜那毕竟是江湖上一代的噩梦,魔音行者,我跟她较量起来,不到一会儿,便觉得内力要耗尽了。
可是现下这个情况,我也只能拼了,咬了咬牙,拼尽最后一丝内力——就在这时,我忽然就感觉到了另一股不属于我的内力在流动!顿时,我只感觉到浑身忽冷忽热地难受,但这种不属于我的力量,竟是可以为我所用的,就这么让我倾注在了竹笛之上!
不一会儿,我一用功,竟把魔音行者的气流全数冲散!我见状紧接着就一挥竹笛,下一刻,她就被一道强劲的气劲所伤,顷刻间,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
我竹笛上的内力似乎在引导着我,趁着魔音行者被打伤之际,又紧接着挥出一道气劲——速度之快,她仅能抬手去挡,却没能挡住,那股气劲似能穿透一般直朝着她胸腔打了过去,顿时,她衣服上出现了淡淡的血红色。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她没有什么反击的动作,而是淡淡一笑,“吹个摄魂笛曲来听听?黄台的传人。”
“为什么?”我奇怪地。
“没什么,只是想听。”她淡然地,“这传说中的曲子,我还没听过呢。”
“……好。”我忽地就有些心软,答应了她,而后奏起了《摄魂笛曲》。
《摄魂笛曲》其实也就只有开头几个调,后面的不过是看我心情所奏而已,因此,起初在我吹起它的时候,魔音行者和林商都屏息凝神而听——但当我吹完那几个特定的调子后,他们脸色就一变:
“黄台的传人,吹的什么垃圾玩意?”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槽是要吐的,架也是要打的,我在有了这股不属于我的内力相助后,似乎魔音行者的招数对我都如同无物——后来我才回忆起来,当我发现这股内力时,浑身忽冷忽热的那种感觉就如同当初黄台老者把《摄魂笛曲》传予我时一样,所以我想,他应该把他的内力也一并传予我了,只是平时藏得太深,直至今日我内力耗尽,它才涌现了出来。
我似乎三两下便重伤了魔音行者,但在我要给予最后一击时,我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我看向了林商,“你去报仇吧。”便转过了身,闭上了眼。
很快,身后随着一阵剑鸣,便传来了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我便知道,结束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商走在我身旁,轻轻地说了句:“其实,你刚才是不忍心下手,对吗?”
“嗯。”我如实地。
“像她这种女魔头,手下都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何必纠结?”林商叹了口气,“不过,我想我明白了你为何不结仇家的原因了。”
“你觉得这样好吗?”我看向他。
“我没这样觉得,行走江湖,我遇过的心慈手软的人,通常都活不了多久。”林商摇了摇头。
“你这是在诅咒我。”我笑了笑。
“你可别对号入座,我只是想到了我的一个朋友。”林商道,“他叫赵参,也是个容易心软的家伙。”
当我走回去那座满目苍夷的城市里时,我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就算杀了魔音行者,她之前所造成的伤害也弥补不回来。
我迈着沉闷的脚步走向那座尚算完整的房屋,我们的落脚地——就在踏入门口的那一刻,我竟猝不及防地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去哪了?”紧随而至的是耳畔传来的熟悉的温柔声线,虽是带了些质问,却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心跳都急促了起来!
——我、我该想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
“哦,没什么,我们去干掉那个女魔头了。”来自卖队友的林商。
“啊啊啊啊不是等等!大师兄你听我说……”我顿时就慌了,可大师兄却松开了我,摇了摇头,只是轻轻一句“没事就好。”便作罢,我安定下来后才发现窗外阳光透了进来,竟照得他脸色格外苍白。
“装,还装!”随后,师姐毫不客气地拆了他的台,颇为不屑地扬了扬眉:“刚才他还没回来时,你都急得挠墙了。”
我闻言后好奇地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处墙壁之上还真被划了好几条痕迹,我见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笑!小崽子有没有点良心!”大师兄马上转头就往我脑门上敲了一下,“我醒来后他们说你一声不吱就出去了,我多担心你!”
“好啦,我以后不这样了。”我冲他笑道。
“……你当哄小孩呢?”大师兄无奈地,“小阳都不吃你这一套。”
“就是!”小阳便自豪地应了一声,可随后看到我盯着他的“和善”目光后,就吞了吞唾沫,起身去给我拿了一杯水来:“顾哥哥喝水呀~”
“怂!你怎么就那么怂呢!”师姐颇为恨铁不成钢地,一手就夺过他手里的水杯,“我的我的,小青砚你想喝自己拿去!”而后拍了拍小阳的肩膀,“别怂,以后姐罩你!”
“诶!?好啊!师姐最好了!”小阳高兴地扑了过去抱住了她的手臂。
“不,叫我老大~”师姐扬了扬眉头。
“老大!”小阳欣然道。
“嗯嗯~小弟乖~”师姐颇为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啧。”目睹全程的大师兄面无表情地靠坐在椅子上。
“你、你这是当着老大的面子下收小弟啊?”这时,看起来也是刚苏醒不久的卜渊开口了,他眨了眨眼睛,揉了揉自己一头炸起来的头发,有点发懵。
“啊?是哦,那小弟,叫我大佬吧!”师姐笑道。
“……哥,你赢了。”卜渊目瞪口呆。
“哥什么哥,叫姐!”师姐瞪了他一眼。
“……所以应该叫啥呀?”小阳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师姐皱起眉思索了一阵子后刚想开口,可同时一道剑光飞快在我们面前掠过,惊得我们一时间都噤了声——那是有刚剑的剑光,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这把剑就横在了门口,挡下了一个不请自来的红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