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掰着掰着核桃,喝着喝着茶,后面慢慢就发展成故事会了,关于大师兄的。
师父先开的腔:“说起来,十多年前这娃子还是个头发遮了一只眼的中二病。”
然后师父就把二师兄拉过来坐到他旁边,也递了块剥好的核桃仁过去:“零食少吃点,多吃点饭不行么?”
但这说教和他递核桃仁的举动完全相悖……
再然后,我们就像是大师兄的迷弟聚会一样,开始了围绕大师兄为中心的“想当年”。
“第一眼看到那崽子时,他还不过刚到我这儿。”师父比划了一下,意思就是大师兄当年还没到他腰那么高,“蓬头垢面的,在我来之前还殴打了好几个官差,可不得了,那么一个小不点儿,单方面殴打好几个大官差,可把他能的!一个个都给打趴下来了,那崽子整个人就是一副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几块金砖的模样,自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谁靠近谁倒霉的样子。”
“那师父是怎么接近他的?”我好奇道。
“为师机智啊!看他的样子,肯定没吃饱,就过去跟他说请他吃一顿~搞定了~”
“啊?这就搞定了?”我目瞪口呆。
师父:“对啊~”
我:“就、就这?”
师父:“不然呢?”
我:“……”
原来我们苑里那么多吃货也不是不无道理的,还是大师兄带的头……不对,这已经是师父他老人家带的头了!
“不然你以为你那么多师兄师姐是怎么拐来的?”师父挑眉道。
“……”还好我不是被食物拐来的,有点丢人……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来着?
“你不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师父看向我,“你不就是被那崽子抱来的嘛!”
“所以说,都是师父你和大师兄拐来的。”我笑道。
而后我想了想,好奇地看向了二师兄:“师兄你也是被他们拐来的?”
“嗯。”二师兄点了点头。
“……吃的?”
“是的。”
“……没想到。”我以为这座冰山会特别点?
“那必须得是吃的啊。”师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啊,打完仗后的地方是怎么样的一片狼藉。”
说着,他还怕触及到什么让人难过的事,给二师兄倒上了一杯热茶,“不高兴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咱也别多说什么。”
“嗯。”二师兄接过茶,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就是被为师几只烧饼拐来的。”师父说着,也给我递了块核桃仁,“说到这个啊,就想吃烧饼了,明天早餐就煎两盘来如何?”
“好啊!”我点头赞成。
“那么,刚刚我们说到哪了来着……哦对,那大兔崽子。”师父喝了口茶,悠悠地,“你们觉得那崽子怎么样?”
“唔,挺好的啊~”我笑道,“一直都挺好的……”
“你这跟发好人卡有什么区别?”师父笑道。
“事实嘛!”我笑道,但还是试着去回想一下,“大概就像亲哥一样?很会照顾人,小时候和他出去逛的时候看到有什么好吃的,他也会买点,我想去看星星的时候也会陪着我去看……就是有时候教我们武功时,学了几遍都不会的话,他可能会揍人。不过还好的是他打我的次数也不多,肯定是因为我比较聪明的缘故吧!”
“他居然还舍得打你们啊?”师父闻言后很是惊奇,眼睛都瞪大了:“我看他可是要把你们宠坏了都。”
“不打人的时候是挺宠的。”我说,“还有不说我蠢的时候。”
这一点师父倒是挺赞同,捋了捋白白的胡子,略有所思地:“是啊,他总是说为师脑子里关了只机关猪,久而久之,连小洞洞都干脆喊我机关猪了……”
“那倒是实话。”我笑道,随即就被师父瞪了一眼。
而后,我们便把目光投向了二师兄——
“难得开了个想当年的故事会~”师父道。
“给点面子嘛~”我接上道。
“……”二师兄想了想,道:“师兄他挺好的。”——继而发出了第二张好人卡。
“……就是太高了。”而后他补充道。
所以你到底是有多执念啊!?
“以前他把我拉去外边逛的时候,他认识的人总是问他:‘你从哪拐来的小妹妹?’”
我:“那他怎么说?”
“他说:‘我妹妹,亲的。’”二师兄面无表情地,“他们还真信了。”
“噗!”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虽然是有点同情的,但是——“我觉得这也不能全怪大师兄。”
“是啊,你也长得太有欺骗性了,当初为师还以为收了个软萌软萌的小妹妹当徒弟,没想到啊,简直就是欺骗了为师的感情!”师父颇为悲愤地。
“说起来,我记得当初大师兄让我喊你‘大师姐’来着。”我笑道,“不过我到底也没这么喊,我还怪机智的。”
“……是吧。”二师兄颇无奈地。
之后,我们又聊起了大师兄小时候的趣事:
“以前还有不少客人上门拜访的时候,他都躲得远远的。”师父回忆道,“那会儿我还以为我养了这么久的崽子,又要中二病发作,可把我愁的,但慢慢地发现并不是这样……哦,倒也不是因为怕生。”
“那是为什么?”我问。
“呵!因为生我气呢!”师父好气又好笑地,“好几次都这样,我一问才知道,他就是因为我跟那些客人们聊了那么久,所以看他们不顺眼。”
“哈!独占欲作祟嘛!?”我不禁笑道。
“是吧,可能因为不熟吧~后来啊,我就少请客人来的,会来苑里的都是些旧识、熟人了,他也就不生为师的气了,不过对待老熟人,也不亲近就是了。”
“诶?为什么呢?”我好奇地。
“他的理由是‘我这么可爱,被他们拐走了,师父会伤心的。’”师父笑道,“嗨,可把他给能的!”
“不过后来啊,还真的有不少老朋友来做客时开玩笑说要带这娃子回家,说什么他家吃的住的都比我这儿的好。”师父说着,神秘一笑,“你们猜他是什么反应?”
“他跟人走了的话,师父会哭的?”我道。
“不是。”师父说着,叹了口气,“他说:‘虽然师父做的饭难吃,脑子里也被机关猪住进去了,但您念在他老来得子不容易的份上,就别拐走我了啊~’”
“噗”我又一次没忍住笑出了声,“老来得子!”
“对啊,也不知道哪学来的!”师父道,“那时候为师年轻着呢!”
“师父现在也不老啊~”我笑道。
“还是小青砚乖~”
“那是~”
“……”
忽地,这时候门外渗进来了一阵冰凉的夜风,我这时才惊觉房门已经被打开了,一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缓缓从黑暗里走进来,带着一束明亮月光,照得肩上披着的浅蓝斗篷上星星点点的。
直到他走进来后关上了门,我看清了他的面容——是大师兄。
“……你什么时候来的?”师父有点惊讶地。
“来了一会儿,见你们这么好兴致,没忍心打扰。”大师兄笑道,径自就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刚靠在门上,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暗恋我啊?”
“你不是在睡觉吗?”我问他。
“是啊,睡着睡着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谁三更半夜的还惦记着我。”大师兄说着,在师父身旁坐了下来,笑道:“对吧,师父?”
“切,谁管你?”师父微微勾了勾唇角,“说吧,找为师有什么事?”
“睡不着。”大师兄真诚地。
“……”师父随即脸色一沉,差点就一掌呼过去了——还好看在我们人多(虽然也就多了两个)的份上,忍住了这冲动,“你是来找为师给你讲睡前故事的?你师弟师妹还在的你好意思吗?”
“……哪有师妹?”我说。
“我啊我啊!”顿时,窗外响来清脆一声,只见花花师姐直接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嘿嘿!刚刚听你们讲故事,听入神了!师父师父,你还要讲故事吗?我也要听!”
“……好。”师父叹了口气,“你们真是……长不大!”
之后,师父还真给我们讲了一夜的故事。
直到早上,天微微亮着的时候,因为一夜未睡,我们都有点困了,感觉有点迷糊,但就在这个时候,大师兄背上了一个包裹,跟我说了句:“我出去几天,拜拜。”便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