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煎好大夫交代的药,端去卜渊所在的房间里,才发现他已经醒来了,正坐着,一头长发乱蓬蓬的像炸了一般,但他的脸色在夕照下显得挺红润的,就是眼神有点呆滞,没有平时的少年神采,许是在发呆。
“你醒了啊,该喝药啦!”我向他笑了笑,把盛了药的瓷碗递到他面前。就闻着这药的苦味,我就知晓这碗药该有多苦——然而卜渊好像没有感觉似的像干白酒一样把它一饮而尽,眉头都不皱一下,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喝个苦药眼都不眨一下”?
然而我好像看错他了——才不到一会儿,他就眨眼咧嘴地嚷了起来:“哇你这药!要命!”
“……是这药还有后劲了还是你味觉现在才恢复?”我笑着倒了杯水递给他。
“不是,我在想东西啦!”卜渊拿过水杯,也是一饮而尽。
“想什么呢?”
“我的玉佩不见了,估计是落在陈封府上了。”卜渊鼓了鼓腮帮子,“我在想该怎么把它拿回来。”
“那里也太危险了吧!”我说,“你再买一个不就行了么!反正你挺有钱的,也不差一个玉佩钱。”
“这不一样!”卜渊瞪大眼睛看着我,义正言辞般地:“那玉佩可是我家美人送我的!”
“……行吧,我叫他再送你一个不就得了。”我说。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卜渊凑了过来,声音沉了几分:“我家美人呢?”
我看他现在这样,老实回答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一冲动又去找陈封——所以我拒绝回答:“你养好伤我再回答你。”
卜渊便老实了,“哦”了一声,穿上了他的大红外袍,梳好马尾,整理了一番就和我去大厅。
卜渊问沐临拿了纸笔墨砚,然后坐下来静静地描绘着什么,笔画浑厚有力,就是画功逊色了点,不过还是能勉强看得出来——他画的是陈封府上、天工府内的构造!
搁笔后,卜渊自嘲似地,“看来我的这身伤也不是白挨了。”
沐临俯身去仔细看了看,“确实如此。”而后,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天工府内最近北墙,最深藏在建筑物群的包围里的一间房屋,“这个地方藏着黄龙袍,也就是陈封造反的证据。”
“那么,让临京府的人看到这证据,就能治他们了?”我问。
沐临点点头,“但那个地方布了机关,临京府还没有人有能力到那儿。”
“凛捕头也不行吗?”我惊讶地看着沐临摇了摇头,可那不是号称全临京城武功最好的人吗?他要是还没办法,这临京城里还有人能治得了天工府?
“他破解不了那里的机关,而且他的轻功也不足以闯过去。”沐临解释道。
可我记得凛捕头的轻功也不错的来着?
“怕是上乘的轻功也过不去。”沐临摇摇头。
“那怎么办?”我问。
沐临:“我已经在想怎么破解机关了,只是暂时只知道它们的运作规律,还没找到办法。”
“要是陈封筹备好了你也破解不了,怎么办?”沐雨泽说。
“无妨,我已经有一个备用的计划了,只是它有点残缺。”
沐雨泽随即就皱了皱眉,“怎么个残缺法?”
“……”沐临没有回答,我能感觉到这个残缺的计划一定要付出什么代价,而且代价很大。
“沐老爷。”卜渊开口道,“你所说的‘上乘’轻功也过不去,可包括堂前玉燕?”
“堂前玉燕?”沐临想了想,“可是素峨山玉将军所创的一门心法?”
“是。”
“这个我略有听闻,若是要过这机关的轻功,就算是堂前玉燕也得上八重。除了这心法的创始人,历来也无人上过八重堂前玉燕……除了当今还有的另一个人?”
“对。”卜渊说,“玉家祖师爷是十一重的堂前玉燕,可现金的那个人却是十八重的堂前玉燕。”
……他好像知道得很清楚嘛!?
“……你是说你那位朋友?”沐临问罢,见卜渊点头,就道:“可以过去,不过还可能会出现问题。我看人比较准,若你朋友看到了你落下的玉佩,觉得你出了什么状况,很可能拿了黄龙袍后去京城举告陈封。陈封不会轻易被打倒的,到时候会反咬一口。”沐临说罢,看了看卜渊手上缠着的纱布,“即使反咬不成功,出了京城,他会亲自动手解决。”
卜渊差点就整个人弹起来,我忙安慰他几句:“没事的没事的,打不过的话,我师兄绝对跑得过他!”
就是不能犯“倔”……我默默把这一句咽了回去。
沐临也“安慰”了一句:“希望我的估测是错的吧。”
话是这么说,但我真不相信他什么时候算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