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得了,我拿了块毛巾去给他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完,仿佛源源不绝般的,我只好摇醒和焕让她帮忙止血,随即飞奔去拽醒大夫,“大夫起床啦!病人说他很疼啊!”
之后,大夫就只裹了件外衫便出来为二麻子把脉,然后用手揉了揉二麻子的手、太阳穴,让我拿碗水来给二麻子喝。
二麻子先是喝了几口,然后“咳咳”地吐出一大滩血水,大夫继续给他喂了几次水,他又吐了几口血水,但吐出来的血水越来越清,直到最后他总算喝进了一碗水,脸色也就舒缓了许多。
大夫给他开了些药,但我见这药是……下火的吧?二麻子这副模样不是被红影打的内伤吗?难道……是气得内伤的不成!?
大夫的解释是二麻子是火气攻心,下下火就没事了。
等……等等,真的不是内伤么?
大夫反是奇怪地看着我,“没内伤,下火就没事了,怎么了?”
……可他刚刚吐血吐成那样?啊?
“是啊,火气攻心啊。”大夫说,“不信你到其他大夫那看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向和焕,她摇摇头表示她不清楚。
我便悄悄看了眼二麻子,却见他已坐起身来,眉头紧皱。
“感觉怎样?”我问。
二麻子摇了摇头,没说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大夫都说了并无大碍,二麻子只喝了碗水,向大夫道了谢便起身出门,和焕见状,脸色一沉,立刻跟出去:“你要去哪里?”
“……”二麻子看向和焕,张嘴想说什么,但对上和焕的目光后,顿时满脸通红,憋不出一个字。
……大兄弟,还是这德行啊。
二麻子满脸通红,只得转过身去,结巴着:“别、别看……看着我、我说、说不了话……”
和焕便也转了身,“好,你说。”
但下一刻,二麻子立即飞奔开去,我马上几个疾步追上抓住他的手臂:“去哪啊?”
二麻子甩手一挣,恰巧撞到我手上的红肿,我疼得手上力气一松,他便跑脱了。我往手上呵了口气搓搓,也追上去。
待我追了他好几条街后,他总算停下来——和焕已在他面前翩然落下,微笑着,把一个药包递到他面前,“大夫说你火气攻心,先吃了药下下火。”
接着便是二麻子愣了,整个人僵着,毫无反应。之后,和焕过去拉二麻子的手,问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熬药,也让二麻子休息一下。
我第一反应是回苑,但……我也不是信不过他们,师父一心想绿苑隐于江湖,我也不能太过分了。
“有一间客栈可以,我带你们去。”我翻查过我脑海里的记忆,有一间客栈是临近郊外的,环境良好舒适,也不太贵。我便带着他们往郊外方向走。
路上,和焕忽然问我:“对了,你是本地人?”
“哈?”
“没什么,我就好奇问问而已,不说没关系的。”
……这有什么所谓呢?我笑笑,“算是吧。”
“嗯呢。”和焕也回我个笑容,但她身旁的二麻子忽然眼睛要发光似的看着我,我被他这反应吓了下,“怎么?”
“你知不知道红影在哪?”二麻子问。
“……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二麻子神色一变,像是被触怒了似的。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感觉莫名其妙的。
“那你知不知道旋风寨!”二麻子两眼冒火,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由得愣了,他这是……做什么啊?大夫说的火气攻心还真是一点不假……
等下,他是什么人?旋风寨!?有什么关系吗?我看着二麻子,忽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里想着到底是装傻好呢还是充楞好呢……我说了我算是绛湖人,旋风寨在绛湖那么有名气,我说不知道不仅自己打自己脸,可能还会因此让他生疑。
说知道呢,他肯定又要问我一大堆东西……既然和旋风寨有关系,那我就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是绿苑的,省得麻烦。
那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答?我吼那么大声我说没听到的话,这傻装得也太过了。
于是,我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再观察二麻子的反应——他明显脸上写着“愤怒”两个字,我马上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敷衍他。
所幸,和焕帮我度过了这尴尬的境地——“诶?我们是不是到啦?”她拉了拉我,指向对面一家客栈,牌匾上书有:“有一间客栈”五个大字。
“对!”我笑道,打心里舒了口气,“我们进去吧!”
我们交了客房的钱后,和焕让二麻子先入房休息,为了不再看二麻子的表情,我自告奋勇地提着药包去煎药。
药的苦香味比二麻子浑身散发的火气好闻多了。他果真需要下火。
在扇火的时候,我腾出一些空间让自己思考。
旋风寨、红影、死去的兄弟、绛湖、报仇。它们之前有什么联系?
旋风寨,死去的兄弟,绛湖……绛湖旋风寨的人吧?我理了理许久前发生的事:
师父说旋风寨想打我们绿苑的主意,我们就先发制人,主动攻击旋风寨,但那一天旋风寨前满是毒障,而大师兄刚发现旋风寨主力迁移了,留下一些武力没那么高的兄弟作拖延牺牲。
但是,若二麻子死去的兄弟是旋风寨主力迁移时牺牲的话,二麻子既然是旋风寨的人,也应该知道是绿苑的忽然杀进来,而旋风寨主力迁移期间留下来的人多为绿苑所杀,那么,他报仇的对象该是绿苑或者大师兄才是,怎么就红影背了这口锅了?这当中还有什么事发生?
……对了,为什么会主力迁移。当时旋风寨不是和宓罗门联手了么!不过,据说旋风寨受制于宓罗门,是宓罗门令旋风寨主力迁移过去组织暗杀行动的,这样一来,旋风寨主力倒是保全了性命,但后来出了意外,宓罗门基地被白玉石一把火烧得连渣都不剩。
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二麻子的时候是……在宓罗门基地!
这么说,二麻子是旋风寨主力之一吧!但若要为旋风寨主力报仇的话,不该去找白玉石么?只是现在白玉石已不在人世。
那么,又与红影有何关系?
该不会,这红影就是个背锅体质吧?白玉石不在了,就把锅推给下一位……想到这里,我不禁被这个想法逗笑了。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是个锅王……不对不对,锅王是个什么啊哈哈哈!
我不否认煎药煎着煎着忽然笑出声着实挺奇怪的——“……那小子是什么情况?”“估计傻了吧?”“还是疯了的啊?要不要报官?”……嗯,旁人有这些意见也不奇怪的。
不过,这位仁兄是什么情况——“瞧那小子笑的,可能在煎春.药呢!”
别把你这龌龊的思想加我身上好吗?话说起来春.药这种东西需要煎的吗……
“我看也是,啧啧,还是别搅了人家好事了。”
“哎,小子加把劲啊哈哈!”……
你们……看见有人在做这种龌龊事不应该去报官吗怎么支持起来了!?不对,什么鬼,我又没做这种事,而且我长得就很像那种龌龊的人吗!?我明明一副良家少年的模样吧!
药煎好了,黑褐色的一碗,但好像不是很苦。我把药端进二麻子房里,说了声“药好了。”就走出去。
“你很怕我?”房里就二麻子一个人,他也就无所顾忌地叫住我。
“你刚才是说旋风寨?你是旋风寨的?”我转身去看他,心里快速地想出一堆套路。
“对,我是。”二麻子很豪迈地,“怎了?”
“我爹娘是在绛湖的商人,知道旋风寨的名气,让我以后见着了旋风寨的人得敬畏些。”我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样啊。”二麻子看是相信了,憨厚地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怕啊,我又不会吃人。”
难得,二麻子居然对我友好了?还对我笑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不是啊,现在午时,烈日当空的。
唔,烈日当空的,二麻子还是先下下火吧。
我拿起药碗递到他面前,“先喝药吧,放凉了对身体不好。”
二麻子一愣,没接,我便补充了一句:“放心,没毒。”接着,我自己喝了一口证明……咳咳!很苦啊!我刚刚哪来的它不是很苦的错觉,我怎么还相信会有不苦的药汁呢!?
二麻子被我这反应逗乐了,一手拿过药碗一饮而尽,“大男人这么怕苦啊?”
……我怕的是味觉上的苦。我马上就给自己灌了两杯水,总算缓和过来。
总算,二麻子对我的评价是:“你不是坏人。”
我听到后一愣,那么大一个人,怎么看着那么单纯呢……
“你会不会有点太容易信人了啊?”我……我好像就喝了口药证明没下毒而已,看他这反应,我忍不住说了句。
“那、你是坏人?”
“……”我有点哭笑不得,他自己都说了“大男人”了,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呢?“我只是提个醒啦!”
“噢!”二麻子点点头,“我们旋风寨里的兄弟都恩怨分明,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
“噢。”我点头表示我在听。
“旋风寨里的兄弟就是好人,欺负我们兄弟的就是坏人。”
“噢。”我又点了下头,“现在旋风寨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二麻子疑惑地。
“最近都没听闻过有什么动静,也没见有旋风寨的人过来这里。”我解释道。
二麻子点点头,“对了,你现在是个商人?”
我摇摇头,免得他问我些什么商业知识啊生财之路啊之类的,我答不上来可就打脸了。
“那你现在是?”
“自由人。”
“噢。”二麻子点点头,但似在想什么,“你师兄不跟你一起?”
“嗯,没在一起。”我隐约觉得有点麻烦了,二麻子这是审问我啊!
“你师出何门?”果然,是审问。
“我们师门没什么名气,不屑一提啦!”我笑笑。
“你师兄……好像有点眼熟。”二麻子一脸认真,“是不是叫、叫连、连什么?”
“莲子!”我忙抢在他要想到“连愈”两个字前说道,“没错,我师兄就叫莲子,小莲子的那个莲子!”
“莲子啊?好像又不是那个了……嗯,不认识。”二麻子挠挠头,“那你还有个师兄叫什么?”
“莲叶!”我脱口而出。
“……那敢请教你的师父名字?”
“莲花。”我淡定地开始接受这个神奇的设定了。
“……那你师姐呢?”貌似二麻子也来了兴趣。
“莲藕。”我继续淡定地胡说八道。
二麻子乐了,“那你们师门叫什么?”
“莲花教。”我淡定地说着,内心默默地:师父、师兄、师姐,我错了,你们要怪就怪大师兄吧……
二麻子“哈哈哈”地笑了一阵,而后却有点黯然,“和魇华教差了一个字,但可爱很多啊!”
之后,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红、影!
……背锅体质哪家强,魇华红影帮你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