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面对突发情况时最倒霉的还是桌椅茶杯

“我们先回客栈吧?”花花师姐好像留意到我的失神,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就那些小狗腿,完全对大师兄构成不了威胁!”

“好。”我勉强地回她一个笑。

回到客栈,大师兄那房间不出意料地仍是空无一人。

他确实瞒着我们很多。

但,尽管大师兄多番隐瞒,我还是觉得自己是相信他的,这种信任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形成了。想着,不由地笑了笑,找小二喊了一叠荷花酥,随后又是一阵失笑。大师兄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我喊这个做什么?

他说荷花酥好吃,我也试着拿了个尝尝。

不是说甜甜的吗?我怎么吃出了苦味?大概是我味觉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楼下传来一阵动静,接着就是花花师姐的惊呼:“顾姑娘!?你怎么样?青砚快下来看看你姐姐!”

我闻言几乎是弹起来的,立刻就冲到楼下,只见花花师姐正扶着浑身是血的蓝衣姑娘——我的姐姐,后面跟着一个褐衣老者,他走进了客栈后,对我说:“老夫是这里的大夫,先扶这位姑娘到楼上吧。”

我过去帮忙扶起姐姐,也没问什么,就先把人扛回房间,放到床上。转眼间那个大夫也端着一盆温水跟了进来,再翻出药箱为她处理伤口。

我平静地看着大夫处理好了后,才开口问:“怎么样?”

“皆是利器所致的皮外伤,因失血过多才会昏迷,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大夫平静地回答,随后取纸写了个药方,对我们道:“老夫因为来得急,家中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就先告辞了,记得去抓药。”

“来得急?”我好奇地。

“是啊,刚才有个年轻人匆匆忙忙地跑来找我,说有个姑娘受了很重的伤,人命关天,我便放下手中事务走来了。”大夫说,“不过怎么没见着那年轻人呢?”但他也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打算问清楚,收拾了一下起身就走了。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想来他要处理的事情也是很重要的,我不由地心里生出了对他的敬意,这就是医者仁心吧。

我看着姐姐额上冒着汗水,就拿起桌上的盆子下楼打算去打盆干净的温水来。因为处理过伤口的缘故,本来的那一盆温水已经被染成了粉红色了。

打来了水,我洗了块毛巾替她细细地擦去额上的汗。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额上是绵绵不断的汗,我只能专心地为她擦汗。

我现在的疑惑太多了,也没有去探索的动力,甚至想着就这样顺其自然好了。

“青砚,”花花师姐进来对我道,“没事吧?”

“没事的。”

“你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师姐知道发生什么了吗?”我看向她。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见你似乎太过淡定了。”

我闻言只无奈地朝她笑了笑。

“我是不知道,不过,大师兄回来了。”她说,“你可以问他。”

“什么时候的事!”我惊道。

“刚才。”这是大师兄的声音!我转身一看,只见大师兄从门外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我自觉这个问题不错,包括了大师兄之前去了哪,去做了什么,顺便还包括了那封信。

“只是些小麻烦。”大师兄说,“也不知道怎的,在比武大会的那会儿,有人冲我亮了刀,那时候你们注意力在擂台上,没发现。”

之后的事情其实也不复杂,大师兄低声跟二师兄交代了他先回客栈,有人盯上他了,然后就离开了大会,可是那个向他亮刀的人也跟着追上了,过了几招后发现打不过就开溜了。

大师兄就追上去,追着到了客栈。那时候大师兄已经感到奇怪了,继续跟上才发现这是设计好的圈套——那人只留下了一封信,踪影却没了。

那个人应该就是当地的人,也熟悉客栈的构造,不然不会只进了客栈后就没了踪影。

“客栈有暗道?”花花师姐问。

“没那么复杂。”大师兄放轻了声音:“我想这人应该是这里打工的。”

不过这些事情大师兄也没太在意,他在意的是那封信。

“那封信我没撕,你们看到了吧?”

我和师姐点点头。

而后,大师兄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你都知道了?”

我苦笑:“知道啊,城南树林四个字。”

下一刻,我看大师兄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感觉,但随即又皱了皱眉,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去城南树林了,那段时间我什么人也没遇到。”停顿了片刻,又:“我也不想遇到任何人,你们找过我了吧?是我有意不让你们找到的。那时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至于为什么,”大师兄看向我,我看到了他的眼睛神采都黯了,“你真的不知道?”

我奇怪地指了指自己,“知道什么啊?你师弟我现在可谓是一头雾水。”然后,我想到那封信,又补充道:“对了,那信我们是看过了,不过只能看见城南树林四个字,其他的大概被二师兄涂掉了。”

“我就知道,哪来的这么平静……”大师兄嘀咕了一句,然后无奈地笑了笑,“小玉这人,对师兄也太狠了吧?”

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二师兄对你很好了,感觉都是在帮你隐瞒些什么,就像你的‘帮凶’似的。”

“也是,我静下来的时候就后悔没把这信撕了,”大师兄说,“也好,没有外力可以借助了。”他的眼神再次黯了下去。

“对了,她怎么样了?”大师兄看向躺在床上的姐姐。

“那个大夫是你请来的?”我问。

“嗯。”大师兄在我抛出第二个问题之前就先回答了:“我不是不直接扶她去找大夫,我也想,可她说什么自己有手有脚的不用我管,我为免出什么变故,只好跟在她后面,算是护送吧?看她往客栈走了,知道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才去找的大夫。”

“而且,”大师兄说,“我在林子里发现她的时候,她就是进客栈时那副浑身是血的样子了,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我都是看着我姐姐的,洗毛巾给她擦汗,水凉了就去换水,药效到了就给她换药。

这个房间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很安静,我想了很多事。

爹娘在十四年前就离开人世了,我是有师父、师兄的照顾,可我不知道姐姐究竟过得如何。不过,看她这一身的伤,我就感觉她过得不好。

看着如今昏迷着的姐姐,我想起从前时候,我总想着要是我有个姐姐就好了。那时候,我对“姐姐”的感觉就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会对我很好,也很会照顾人。不过,这种幻想已经随着我的成长而逐渐飘散了,只是我曾经有一段经历:

我遇到一个比我要大的人,在街上发酒疯,对着很有耐心劝他给他拿醒酒茶的亲姐姐一通打骂,他姐姐给他的醒酒茶都被扔到了地上,我一时没忍住就揪住他打了一顿。我觉得有一个好姐姐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不管怎样,那人都不该这么对他姐姐。

但现在呢?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浑身是伤的人就是我的姐姐,我又能做点什么?我能做的只是在床边看着她,她要办什么事情,她发生过什么事,我竟一无所知。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见姐姐的脸色缓和不少,出现了些许红润了,就下楼去打盆水洗个脸。

之后,花花师姐过来跟我说我姐姐醒了,我就端了杯温水上楼打算看看她。我到了房门前时,看见了大师兄也在房里。

“顾姑娘,还好吧?下次别找那些临时的杀手了,不能以权势压着他们,他们随时都能反水,很危险的。”这是大师兄说的。他看起来好像是知道姐姐是怎么受的伤的?那他为什么要跟我说不清楚?我不禁停在了门外。大师兄既然瞒了我,我现在进去惊动他了,或许我就没法知道其中更多详情了。

所幸房间里的人没有发现我。

这时,姐姐忽然冷笑一声,“猫哭耗子。”随后,又冷冷道:“也好,我自己来!”我从她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了杀气!

紧接着,我无比震惊地看着姐姐用剑直指大师兄!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冲到大师兄面前护着他,也不管被我端上来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此时,姐姐的剑只在我额前!

下一刻,她带着满目的不可置信收回了剑,惊诧地看着我:“阿弟,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他是我师兄,昨天还是他救的你。”我尝试冷静下来,可心跳还是跳得飞快,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姐姐是刚醒来,把大师兄当作是伤她的人吧?

“他救的?”姐姐的语气很是古怪,“你师兄?”跟着就是冷笑一声,“他配吗?”

接着,她就这么收剑入鞘,袖子一甩就起身要往外走,只丢下一句:“你一定还不知道十四年前爹娘是怎么死的吧?嗤,我看他也没那勇气告诉你。”

我顿时就愣了,上前拉住姐姐:“爹娘是……”

姐姐转身冷冷地看了大师兄一眼,一下子抽回衣袖,望着我,说了一句话,字字似利箭一般戳了过来:“被连愈和他师父杀死的。”而后,甩袖离去,“你自己问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