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师兄离开灯会,回到客栈里。出乎意料的,二师兄已经在房里等我们了。
我第一眼就看到房里多了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人,他额上肿了一大块,双眼合着像是晕过去了。
“他发现我追过来,就走得更急了,结果一头撞到了树上。”二师兄的声音很清冷,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淡定,全然无视我一脸吃惊的模样。
“纵横江湖的大盗撞树……”我看着躺尸在地板上的胡渣大叔,感觉原先在脑子里想象的威武霸气大盗形象瞬间轰塌。
重点是,居然还撞晕了。
“哦,那时候他还没晕过去的,我见他撞得七荤八素的,就帮了他一把。”二师兄说。
我看了看胡渣大叔发黑的额头,感觉这大树撞的还没二师兄“帮”的严重。
“啧,下手够狠啊!”大师兄凑过去扶起那大叔,按了按对方的太阳穴,边按边说:“说起来,方凌风也算我们的老朋友了。”
方凌风?好熟悉的名字……
我仔细地观察胡渣大叔的模样,却想不起些什么。
“谁啊?”我问
“一个被满城通缉却从未落网的盗贼。”二师兄说,“平时脑子还能用。”
“……为什么要加这样的补充?”
未等二师兄回应,那胡渣大叔忽然一下子睁开双眼,醒了过来,但更快的还是大师兄,我都看不清他拔剑的动作,有刚剑一下子就横在胡渣大叔的脖子上!
“绿苑?”胡渣大叔面对有刚剑,脸色有点苍白,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你想怎么样?”
“十年前在这一带发生的大火,想必你是知道的。”大师兄故意抖了一下剑,“我希望你能配合一点。”
胡渣大叔“嘿嘿”一笑,“你不会杀我。”
“要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大师兄似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不爽,“反正你这次倒霉落在我们手里,你也别想玩什么花样。”
这一下子,我似乎懂得大师兄口中的“老朋友”是什么意思了,但还是想不起来这大叔是谁。
“呵,我是亲眼看到这场大火的没错,可要是我不告诉你们实情,你又奈我何?”
看来,这人仗着某种身份,丝毫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方凌风、方凌风……
我忽然灵光一闪,方凌风这个名字我从师父口中听过!可能是因为我只听过几次,也没见过他本人,记忆不深。
“我们是不能杀了你,但除此之外,我们怎样都可以。”二师兄说罢,到桌柜里拿了一瓶盐,在胡渣大叔面前晃了晃。
嗯……看样子两位师兄都很不待见这位胡渣大叔啊……
随即,大师兄会意地迅速挥了几剑,再重新把剑架回胡渣大叔的脖子上。
我依旧没看清大师兄的动作,转眼间,只见胡渣大叔身穿的布衣绽开了几个口,吐着血沫,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的,下一刻,二师兄就把装盐的瓶子上的封盖开了,毫不客气地把整瓶盐泼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捂上耳朵,可还是被威力强大的杀猪声震住了。
“哇呜啊啊啊啊啊——”
听着就很渗人啊……
就这样,胡渣大叔给我们讲了这大火的故事。
根据初步估计,他说的应该是实话,因为我可以看见他望到二师兄到桌子上拿来一瓶辣椒油后,额上直冒冷汗。
十年前的绛湖有一富贵人家,家主是个哑巴,但因为有财有势,没什么人敢抓这个话柄。
这户人家已有多年历史了,由最初的贫寒到后来的越来越富贵,当家的也换了好几代。
但是,渐渐地,人们对这家人的评价也变了,从以前的敦厚人家,变成了奸商。
最初贫寒时期的当家为人敦厚老实,脚踏实地,后来渐渐富贵起来了,当家的心眼越来越小,一代不如一代。
不过,到了哑巴当家这一代,情况就有所好转了。
可能是哑巴当家自知身有缺陷,也了解到别人的痛苦,所以经常行善,也算是为以往当家们的过错赔过。
但始终是做了些错事是无可挽回的,这不,上一代所结的冤家,这一代,冤家的后代来报复了。可毕竟哑巴当家是有财有势的人,心眼总会有的,显然,他们不可能像最初的先人那般淳朴了。
哑巴当家是不会吃哑巴亏的。
随后,绛湖流传着哑巴当家的家宅中有珍贵玉佩的消息。
方凌风凭着多年江湖经验,可推算出这消息是那家人放出来的。
不得不服哑巴当家的是,他居然把一切都算得很好,算准了冤家会开杀戒,算准了自己会丧命,算准了来的人不止一两个,算准了方凌风会来偷玉佩……
那场火是他命人放的,目的是把来的仇家一同烧死。
不知道他是漏算了一步还是故意的,这场大火竟蔓延到附近房屋,最后害了上百人命。
而至于在玉佩上挖龙嘴的时候,估计他是临走前拼命的举动,目的是让盗贼带出去,等摄迷香吸引人来重新关注这件事,告诉别人他是被人所杀而不是被烧死的,好处法凶手,为他报仇。
他居然连凶手不会被烧死都能算出来!?
那么,这凶手一定也不是一般人。
师父忽然注意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为了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报仇,大有可能的是这原是绛湖的凶手,正准备对绿苑下手!
一来,我们不晓得哑巴当家的冤家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组织,可能是江湖上某种势力也说不定;二来,敢瞅上绿苑的,都不会是等闲之辈,这次我们或许会有麻烦。
而师父让我们去调查这件事,应该是为了翻出这帮人的老底,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历,好作迎战准备。
或许人家早就瞅上绿苑也说不定,这十年都在养兵蓄锐呢!
那么,一个富贵人家的毁灭,也不过是寻常罢了,只是可惜了哑巴当家这个人才。现在,整件事就剩凶手是什么人这个重点未解决了。
“哑巴当家的冤家是什么来历?”我问胡渣大叔。
“他们的家事我怎么知道。”这大叔贱兮兮地笑了笑,明显欺软怕硬,刚对我这个态度,下一刻,看到二师兄面无表情地把辣椒油瓶的瓶盖打开了,立马来个大转变:“三位,我是真的不知道哇!”
“而且……玉佩也不在我这,被一个女的抢了去。”大叔补上一句。
“我想的没错,那老板娘不是普通人。”大师兄说,“或许,那老板娘是哑巴的冤家?”
“等等,这样的话……”我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她会不会早就知道摄迷香?她之前贴我们那么近,只是在观察我们也没有中这个东西,好下手——唔,我的钱就被拿了。”
“……你的关注点为什么会在钱上面?”大师兄无奈地,“反正跟着我,饿不死你就对了。”
“……说得饿了还能把你吃了充饥一样。”
“绛湖边上的门派……”这时,二师兄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可他顿了顿,抬手又“帮”方凌风的头磕了下墙,“咚!”地一下,弄晕了再看向我们道:“旋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