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怎么抓?
花魁身为整个花楼最万众瞩目的存在,不管去哪都有无数仆从跟随,想抓她,太难了。
除非能找到让她独处的办法。
玉藻前轻笑一声,专注望着皱眉苦思的千代。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专门找办法让她独处。”他这般道。
听了这话,千代疑惑的歪了歪头。
“你想啊,这妖怪屡屡偷袭藤川家是为了什么?”
千代不假思索:“为了人皮。”
“对,为了人皮,”玉藻前意味深长:“这说明什么?说明被剥夺的人皮有使用期限,每到某个时间点,她就需要更替新的人皮,我们只需要等着便可。”
早晚妖怪会自投罗网。
千代自然明白,可依旧有些犹豫不决,“可是,我们接受委托时瑶姬在场,这会不会打草惊蛇。”
玉藻前摇了摇头,玩味道:“千代,你还不明白,女人对容貌的执着,远比地狱阎魔还要可怕。”
千代默然,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
确实,花街的女人哪个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只有长得好才能成为人上人,这是花街的铁律,女人也好,女妖也罢,为了容貌可以做尽一切,哪怕是堕落成鬼。
这对于没有品尝过权势滋味的底层游女而言,容颜逝去便逝去,总之只要攒够赎身的钱,安稳度过下半辈子就够了。
可对于瑶姬这种体会过无上荣耀的人而言,美貌就是她的命。
就像一反木棉所说的前任花魁一样,为了恢复容貌,她不惜与妖怪做下交易,现在却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知她是否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况且,在花街这种地方,不仅需要美貌,还需要与之匹敌的心计,瑶姬能担任三年的花魁,想来心计与手段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的千代,便深刻的体会到了来自花魁的针对。
早在玉藻前提出守株待兔时,三人便自觉分散开,一反木绵继续潜藏,以期望找到更详尽的线索,玉藻前则去找离去的蜃君,仿佛自有打算。
只余下千代无所事事,无聊的闲逛着热闹又奢靡的花楼。
期间倒是遇见了在顶楼弹曲的几位艺伎,只可惜她们面色不好,一见到他就紧锁眉头,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嫌恶的东西,让围绕着她们的男人和随从,顿时对他露出了不耐烦的呵斥。
“看什么看!一脸穷酸样,怕是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世面,最顶级的花楼怎么会放这种人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说道。
“就是就是,简直拉低了我们的档次,赶紧的,把他赶出去!”另一个穿金戴银的年轻男人附和道,一边说一边朝艺伎身旁的男仆使眼色。
“哎呀,两位老爷别这么说,”其中一位艺伎拦下男仆,欲语还休说:“这位是蜃君的贵客,我们可惹不起,要是被蜃君知道了,我们几个小艺伎会倒大霉的。”
她们顾忌着蜃君,不敢把事情闹大,只嘴上过过瘾即可,要是真的引来了蜃君,到时候一不小心露出破绽,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可惜,天不遂人愿。
只见大腹便便的胖男人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色眯眯道:“没关系,我来给你们出气,蜃君问起就说是我干的,不就一个穷酸鬼嘛,杀了都没人敢找我麻烦。”
“我也愿意为几位美人出头,漂亮的人有特权嘛,只要伺候好我,哪怕是天皇我也能想办法宰了他!”年轻男人刷一下打开装饰用的折扇,昂着头大言不惭道。
艺伎们为难笑,连维持对千代的厌恶都做不到,一个劲劝解他们打消这个念头,到最后是男仆们看不下去自作主张,准备教训教训这个让艺伎厌恶的家伙。
千代:“…………”
他这是,无妄之灾?
虽然身上的服饰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也确实是从乡下小城来的,可也不必刚见面就要群殴他吧,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看着狞笑接近他的壮汉,千代珉唇,一言不发的掏了掏袖口,抓出一把褐绿色的种子。
“赶紧打一顿丢出去,真是惹人心烦!”胖男人一声冷哼,接着猥琐的对怀里的艺伎动手动脚。
“老爷,要不算了吧,我们真的惹不起……”趴在男人怀里的艺伎强颜欢笑。
“不!我是在为你们出气。”胖男人义正言辞的拒绝。
问题是,他也没招惹我们啊,只因为一个讨厌的眼神就喊打喊杀,是嫌我们死的不够快吗,突然就很想一巴掌拍死这只死肥猪!
压下蠢蠢欲动的手掌,艺伎们不断将讯息传送给屋内休眠的花魁,只希望花魁能及时赶到,好不让事件波及扩大,把蜃君和玉藻前引出来。
并不介意被骂穷酸,毕竟他不酸却真的穷,只是不想挨一顿白打的千代,快速甩出种子,蕴含灵力的小可爱们噼里啪啦打了男仆一身。
有的掉进了衣兜里,有的掉在了头发上,更多的却是掉落在地面上。
千代揣手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被灵力激发,瞬间破壳而出凶残甩着倒刺挟持住在场所有人的藤蔓,庆幸花楼的等级制度,这里除了高级艺伎和花魁外,鲜少有人会过来,除非是花了大价钱,像千代这般不受束缚的还算少数,毕竟不是谁都有随意出入顶楼和重要场所的资格。
藤蔓冷酷的锁紧猎物的脖颈,掐的他们直翻白眼,还有几根特立独行的小家伙,快活的甩着小皮鞭,“啪啪啪”不断击打在他们的肉·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暧昧’的红痕。
□□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封闭的房间内,正进行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多人运动。
千代双手环胸,秉承着不赚白不赚,见不差钱的俩男人都被掐晕过去后,连忙指挥着藤蔓扒干净他们的衣服,将值钱的全都搜搂干净,连女人都没放过,何况这几个艺伎还在怀疑名单中,千代就更不可能放过了。
“真是赚啊!”
数着手里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千代眉开眼笑,恨不得这样的机会再多来几次。
匆匆赶来的瑶姬用力推开门,注视着屋内荒诞的场景一时无言。
只见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地,各个还衣衫不整,尤其是艺伎和两位客人,被扒得只剩下里衣,裸露的皮肤上到处是刺眼的鲜红,瞧见的人都能明白屋内的活动到底有多激烈。
瑶姬艰难的扯嘴笑,转眼便将这件事归功在千代身上,毕竟在场只有他还安安稳稳的站立着。
“这位姬君,”她故作为难道:“您这样做未免有失身份,地上的两位可是花楼的贵客,您将他们打成这样,我可不太好交代,如果不是看在蜃君的面子上,您早在动手时就被赶出去了。”
千代挑眉,暗哼瑶姬做作,面上却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花魁恐怕是误会了。”
他矢口否认道:“你看他们身上的痕迹,只怕是被鞭子打伤,你看看我,像是会随身带武器的样子吗?”
早在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时,他便麻利的收回了种子,加上他身穿简陋,一眼就能瞧出不可能携带危险的东西,何况是鞭子。
瑶姬哽住,如果不是听到艺伎传来的呼救声,她恐怕就真的信了。
千代伤心的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委屈道:“花魁姐姐,我只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正直青壮的男人呢,再说了,几位艺伎姐姐加起来我都打不过,何况她们身边还跟着这么多随从,您真的是误会我了。”
瑶姬表情难看的扫了眼千代腰间鼓囊囊的荷包,皮笑肉不笑,“姬君,之前见面时,您的荷包好像没有这么厚实吧?”
说完瞥了眼地上衣衫不整的客人和艺伎,恍然道:“您看,贵客和艺伎身上的贵重物品不见了,该不会是你——”
瑶姬装成一副不小心发现了什么的模样,欲言又止的看向千代的荷包。
“就算您很穷,也不该偷拿客人的钱财吧,趁现在没人过来,姬君赶紧将东西还回去。”
呵,进了我的口袋还想让我吐出来?不可能!
千代柔弱的扶上一旁的桌子,委屈又愤怒道:“花魁姐姐,你又误会了。”
再次听到熟悉的话,瑶姬眼角一抽,恨不得现在就撕烂他的嘴。
她咬牙切齿:“姬君,怎么可能误会呢,现场就只有你一个人在,也没人证明失踪的钱财和受伤的人不是你干的呀。”
千代惊讶的瞪大眼,“花魁姐姐,你这样说又有什么证据呢,而且这些钱,都是玉藻前给我的零花钱呢。”
说完故作娇羞的捂了捂脸颊。
我不信!!
瑶姬暗恨心呕,恨千代庇佑一反木棉,更恨千代抢走了玉藻前的视线,玉藻前本该是她的,如果不是千代的出现,她早就和玉藻前终成眷属了!
要是玉藻前知道瑶姬的想法,肯定会嘲讽她想太多,明明他的心上人只有千代,区区一个万人骑的花魁,是什么给了她勇气,认为他九尾妖狐会喜欢上一个低贱的人类?
就算喜欢上人类,也只喜欢千代这样的。
“姬君说笑了,”瑶姬勉强保持笑意,“据我对玉藻前大人的了解,他根本不屑于人类的金银财宝……“
“谁说的!我有钱!”焦急的清朗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瑶姬的未尽之言,两人回首望去,一眼便瞧见了满脸喜色的玉藻前,还有一脸讶异表情的蜃君。
瑶姬:“…………”
嘶——脸特么真疼。
玉藻前快步上前,越过表情扭曲的瑶姬,一把握住千代的小手,深情道:“这是我积攒了数十年的家当,专门用来迎娶媳妇儿的老婆本,现在已经全权交到了未来媳妇手中。”
千·未来媳妇·代满脸怒火,可他无法反驳玉藻前的话,只好矜持的对目瞪口呆的蜃君还有满脸嫉妒的瑶姬笑了笑。
呵呵,早晚有一天我会狠狠的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