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华诞庆典
紫棠山庄。
庄内张灯结彩,繁花万紫千红。
人人皆是精神抖擞,喜气洋洋,打点张罗。
许多人搬着巨大的箱子进入山庄。
问了人,才知道马上就是老庄主也就是司徒世寻父亲的六十华诞庆典。
老庄主司徒棠是紫棠山庄的创始人。
闻言他要庆祝大寿,届时只要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会登门拜访。
我走回自己屋子,看到了睡在我床上的林轩凤。
深蓝色的床帐,隔离窗外的阳光。
凤翎剑静静躺在床头。
林轩凤靠在软软的被窝里。
头发碎散披落在衾褥中,遮盖住了半边脸。
美人痣娇艳欲滴。
凝于眉心,如同绛红宝石。
曾听别人说,喜欢抱着枕头睡的人,缺乏安全感。
此时的林轩凤正将枕头紧抱在怀中,脸颊贴在柔软的布料上,柳眉轻颦。
没有更衣,没有盖被子。
蜷缩着身体,就像一个生怕受到别人伤害的小刺猬。
他又等我了。
不禁感到几分自责,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心虚。
我走过去,坐在床沿。
轻手轻脚地拉了被子,替他盖在身上。
被子铺落下来,鼓起一道微风,扬起了他两鬓的碎发。
忽然想起了我们刚离开乱葬村时的情景。
越来越难受。
摇摇头,把被子捻好。
林轩凤的眼睑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柔和妩媚的桃花眼此时竟像是失去了光彩一般,雾气蒙蒙,迷离模糊。
“宇凰,你可回来了。”
嗓子带着些病态的喑哑。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更不乐意了:“你睡觉不知道盖被子么?”
林轩凤答非所问:“下次不要再一夜不归了,我会担心。”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垂下头。
眉心的美人痣黯淡无光。
若换作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他肯定又要被我好好打击一通。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没有一丝抱怨,没有一丝责备。
只有疲倦和气馁。
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说道:“轩凤哥,总觉得你最近变了很多。”
林轩凤抬起头,双眼无神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垂了下去:“你去找他了,对么。”
我知道他指的是谁,却不知如何回答,只道:“你说谁?”
林轩凤沉默了许久才说道:“算了。”
他将头靠在床栏上,一脸倦容,慢慢闭上了眼。
总不能一直这么相处下去。
我低声道:“我是去见韩公子了。”
林轩凤眼睛都没睁开,手抱双膝,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
看他回答得这么从容,我反倒有些手忙脚乱了。
林轩凤缓缓道:“那些是你的事,没必要告诉我。”
我自己很明白,总有一天要回去。
不能欠别人,自己也不可以吃亏,早日找到那两个宝物,早日离开。
我不是林宇凰,不能做不负责的事。
忘掉那些希奇古怪的遭遇。
忘掉这里的一切。
“你可以完全把我当成透明的。”林轩凤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有些发红,“反正我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对么。”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每一个字却沉重到让人难以负荷。
平时和他嬉皮笑脸惯了,一下提起这么严肃的话题,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轩凤突然笑了。
笑颜如雪般纯净,如流水般缱绻。
“如果你不曾告诉我你不是他,那有多好……”
“如果我一直瞒着你,是骗了你,骗了我自己,更是负了他。”
难得认真了一次,结果说一说地又跑调了:“不过呢,你放心啦,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你的凰弟找回来。你呢,也就别太担心了,小轩凤。”
拍拍他的肩膀,一下倒在他旁边。
“哎,我这是困死了,原本以为重火宫的人想害韩公子,没想到他们竟认识。没意思,真没意思。”
打了个呵欠。
林轩凤默默不语。
我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拍了拍他的手:“你也别老说我无视你,我要无视你的话干嘛替你挡刀,你说是不?咱俩是铁哥们。”
林轩凤道:“你还是……要回去?”
我笑:“肯定要啊,我在那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不然你怎么和你的宝贝凰弟见面?不过到时候我回去,你可别哭鼻子说舍不得我。”
林轩凤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推了他一把:“喂,你不会是当真了吧,和你开玩笑呢。”
他还是不说话。
叹气。这人怎么这么敏感呢。
林轩凤又是牛头不对马嘴地冒出一句:“你睡一会吧,我出去了。”
我莫名其妙看他走了出去,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也没理被子,随意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早就知道该散的总有一天会散,也早就对自己说过不该将自己的心留下。
只是时间一长,什么都忘了。
或许真到分开的那一天,会哭鼻子的人是我。
两日后,司徒棠的寿筵。
群雄纷沓而来,会聚一堂。
我和林轩凤也应邀参加老庄主的寿筵,一起来到山庄大堂,找了空位坐下。
司徒棠坐在大堂正东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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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颜白发,瘦骨嶙峋,腰间配了一把藏青色的宝剑。
司徒世寻站在他的身边,笑容可掬。
虽然紫棠山庄的现任庄主是司徒世寻,但是司徒棠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依旧是岿然不动。
人人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宁静得有些窘迫。
司徒棠清了清嗓子,站起身,笑容满面地朗声说道:“江湖上的兄弟朋友们,多谢你们来参加老朽的寿筵,先敬诸位一杯。”
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许多原本紧张的人都开始站起身纷纷祝寿,安静的殿堂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果真是紫棠山庄的中流砥柱,一句话就把大家鼓动起来了。
我端起桌上的酒,轻轻啜了一口。
美酒。
正待饮第二口,却见林轩凤看着一个地方的眼神十分怪异。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名锦衣公子正坐在我对面的宴席上。
绝世的容颜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他身旁的习武女子正手舞足蹈地他在说话。
是淡衣。
一看到我,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我轻咳了两声,往杯中倒了一些酒,对林轩凤道:“嗯,今天人真多。”
一边说一边品着杯中的佳酿,目光不经意扫过淡衣的脸。
他总是给人这种感觉。
无论周围多么喧哗多么嘈杂,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都会让人觉得宁静神似仙境。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的身上,眼睛弯得更好看了。
心一阵紧缩,干笑道:“我发现这里人真多。”
林轩凤平铺直叙道:“你这句话说了两次。”
我抓抓脑袋:“啊,有吗?哈哈,我喝醉了。”
林轩凤道:“你就喝了一口。”
这下真无语了。
群众互相道贺了片刻,一个家丁进来说:“老太爷,武当山的人来了。”
司徒棠放下手中的杯子,喜道:“真的?快快让他们进来。”
那家丁退了下去。
不过多时,一个瘦瘦高高的白须老者和一群弟子走了进来。
众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身边有人悄声道:“是须眉道长啊,掌门人都来了,司徒老太爷的面子果然大。”
原来这就是武当山的掌门。
他笑容满面地走到司徒棠身边:“司徒老庄主,好多年没见,您老还是一副矍铄的模样,真是可惜可贺啊。”
司徒棠道:“哪里哪里,我老啦,跑不动了,哪有您厉害。”
须眉道长叹道:“哎,武当里的事太多了,先不提这个,我替你准备了贺礼。”
说完叫身后的弟子打开了手中的木箱。
一双玄色的靴子。
颜色甚纯,上刺绣了凤纹图样。
须眉道长道:“这是老夫请韦一昴连夜加工做出来的,老庄主看得出来是什么靴子么。”
司徒棠道:“莫非……莫非这是飞凤靴?”
须眉道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而不语。
司徒棠喜道:“好、好!须眉道长的厚礼老朽收下了,多谢!”
须眉道长正待讲话,那家丁又进来了。
“老太爷,灵剑山庄庄主楼七指带着他的女儿一起来了!”
司徒棠道:“楼庄主也来了,快快叫他们进来。”
我看了看林轩凤,道:“楼颦珂。”
林轩凤愣了愣,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她很清白。”
这回轮到我愣了。
我笑:“大哥,我什么都没说啊。”
林轩凤吐了一口气,朝门口看了看,低下头去倒酒。
隔了会,那两父女来了。
楼七指长什么样没仔细看,光看楼颦珂去了。
头上两支月型银簪,草绿色的裙衫。
楼颦珂不愧是江湖三大美女之一,姿色与海棠相比竟不分上下。
只是海棠成熟妖娆,楼颦珂端庄高贵。
就连脸上带着的微笑都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经过我们桌前的时候,别有深意地看了林轩凤一眼。
林轩凤回避了她的目光。
林轩凤,楼颦珂……这两人肯定有鬼。
我眯着眼睛看林轩凤,小声道:“嘿,你背叛你的凰弟。”
林轩凤道:“没有!”
我说:“有有有,她看你的眼神好变态呀。”
林轩凤又急了:“我说了,没有!”
我笑得异常诡异。
其实我知道他没有,十有**就是那女人对他有意思了。
不过逗林轩凤真是件好玩的事,动不动就脸红。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事不好玩。
林轩凤的脸苍白得可怕,就连嘴唇都在发白了:“我说了没有,你怎么就不相信的。”
我愣了:“我什么都没说呀。”
林轩凤愤然看着我,拍案而起,竟然想就这么走出去。
这时,楼七指忽然喊道:“轩凤?”
嘿,小子,被捉了吧。
林轩凤转身,硬着头皮走到楼七指身边:“庄主。”
楼七指道:“你何故见了我和珂儿转身就走?是不高兴见着我们么?”
林轩凤道:“不是,我有些头晕,只是想出去休息一下。”
楼七指笑道:“哦,那你先去吧,记得回来。你和珂儿好久没见了,有很多话想说吧。”
楼颦珂的脸竟有些红了:“爹,别这样。”
林轩凤面有难色地点点头。
楼颦珂轻启红唇,小声道:“凤哥哥,你的头发长了不少……”[!--empirenews.page--]
林轩凤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长发,又点了点头。
“凤哥哥”——我的娘哎,我被肉麻到了。
那个楼颦珂看去这么典雅大方,一说话就像个没见过男人的小姑娘。
站在林轩凤面前,有些羞涩地扬头看着他。
这一下对比过了才发现林轩凤个子好高,楼颦珂身高适中竟只到他的胸口。
真是郎貌女貌。
可惜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竟是个断袖。
楼七指笑道:“珂儿,那些话在这里讲不好了,来日方长。”
此话一出,众人皆晓二人之关系。
大家心照不宣,只是脸上挂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林轩凤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转过头来悄悄看了我一眼。
我对他特宽容地露出了“韩淡衣式”笑容。
林轩凤狠狠瞪了我一眼,又不看我了。
这臭小子。
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林轩凤出去了片刻,金门岛岛主卫鸿连、峨嵋掌门离空师太、酿月山庄庄主段尘诗等江湖豪杰都接踵来拜访司徒棠。
司徒雪天和司徒琴畅站在司徒棠的身边,像两座雕像似的动都不动。
正无聊得要睡着的时候,来了一个神奇的人物。
刚走进大厅,所有的人都认出了这个人。
羽绒的衣衫如燃烧烈火。
眼角的蝴蝶如幽蓝冰雪。
腰间一把挂着玉蝶挂坠的绝世宝剑,绀阿。
他刚走进来,似乎就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最后有些失望地看着我身旁的空位。
司徒棠道:“花大侠,连你都来了!”
此话一处,无数声“花大侠”就跟着喊出来了。
看到他那副细皮嫩肉的样子,再想想这三个字我就觉得别扭。
花遗剑走到司徒棠面前,抱拳道:“司徒老庄主,花某恭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司徒棠笑道:“多谢多谢,请花大侠就座吧。”
这时,有人打趣道:“花遗剑大侠和林轩凤公子都到了,倘或天涯公子、酒惠圣人都到了,四大美男不就齐了?”
司徒雪天道:“倒是……桓大哥为何没来?”
司徒世寻脸色一黯。
须眉道长道:“桓雅文公子近日得罪了冥神教,原因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现在碧华宅已经人去楼空,哎。”
司徒棠惊道:“你说什么?!桓公子他……”
须眉道长叹道:“只怕是凶多吉少。”
司徒棠闭上眼睛,深深长喟:“冤孽,冤孽啊……想当年我也是看着雅文和弄玉一起长大的,这会儿竟骨肉相残,弄玉还堕入魔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离空师太道:“世事难料,梅影教主走上魔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司徒雪天道:“我觉得弄玉大哥不是坏人。”
司徒世寻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收了嘴。
须眉道长说:“冥神教和重火宫两大邪教残害苍生……哎,不得不除。”
我身边的人对他旁边的人低声说道:“说到重火宫,我就想起了那个被人们赞誉不绝的天下第一美人,呵呵。”
“人家何止是第一美人,还是第一强人呢。”
“这下重莲和弄玉可是并列第一了。”
“我听说弄玉又老又丑,如何跟重莲相提并论。”
“你在胡说什么,弄玉是谁你知道么,梅影公子啊,就是桓王爷的另一个儿子,我见过他,那时他才十六七岁,就已经美得震惊了全长安,怎么可能丑。”
“啊……难道梅影教主和梅影公子是同一个人?”
“是的,我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你看看楼二小姐,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跟他一比,就变残花败柳了。我估计什么重莲什么四大美男的,都是吹的,说真的,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比他好看的人。”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特的新闻。
不都说梅影教主长得很狰狞么,怎么一下就变旷古大美人了?
我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问道:“我想问问,梅影教主武功如何?”
那人睁大了眼,愣了半天才大笑起来:“小弟,你和我开玩笑呢,冥神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天下两大邪教之一,你认为会是谁的功劳?”
对,我要的就是这个!
那个宝贝一定在梅影教主身上。
我恶毒地笑了笑,对那人说:“你说得没错,那梅影教主长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重莲的确是个丑八怪,奇丑无比。”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轻轻抬起头。
我与他的视线瞬间于蔓延着酒香的空气中碰撞在一起。
果然,一说这话,那两个人都把我当怪物看了。
我也没管他们怎么想。
反正我武功没重莲高,长得没他帅,我打不过他,报不了仇,只有骂他泄愤了。
一中年男子道:“今天既然这么多少年英雄都在此处,我就来替大家讲一个故事。”
司徒棠道:“阁下好雅兴,司徒某人悉听尊便。”
那人眯着眼笑笑,道:“有没有人听说过般思思这个女子的名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开始纷纷议论。
般思思,许多年前的长安第一名妓。连我都知道了,其他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据说……她和重莲有过一段往事。
我偷偷瞄了一眼韩淡衣。
他没有一丝反应。
闭上眼,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倒了一樽清酒,轻啜一口。
那人说了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
老一辈江湖人士都曾听说过的两位绝代佳丽的名字。
银湘琴师上官雅玉,长安名妓般思思。
这两名女子都是年方二十有余便香消玉碎,让人们都不得不感慨红颜命薄。[!--empirenews.page--]
尤其是般思思,一生情路坎坷,命途多舛。
般思思年方十六便因跳了失传已久的鞞舞而红遍大江南北。
兰芳楼在一夜之间成为了长安第一青楼。
许多江湖豪杰,多情才子都纷纷前往长安,只为目睹这名舞女的绝世容颜。
般思思天生性情柔和,却不似其余青楼女子那般放荡不拘。
虽柔,却带着一丝让人觉得不可亵渎的傲气。
所以她在二十二岁以前一直都是清白之身。
许多鬻容女子都曾模仿她的清高气质,也只能算作东施效颦。
般思思曾与一名富家公子私奔,却因为那位公子的父母的反对又被抛弃。
又一次回到兰芳楼,她发誓不再相信爱情。
学会了逢迎讨好,阿谀奉承。
原本身上带着的独有韵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此,般思思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美人了。
直到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二个男子。
天下第一邪教重火宫直属大弟子。重火宫的五大长老之首宇文中嵩的独生子。
宇文玉磬。
宇文公子只比般思思大一岁,却是武功卓绝,风度翩翩。
那一年,他带着自己的七师弟一起前往长安游玩,也与所有年轻公子一样,对般思思充满了好奇。
就想人们所料想的一样,宇文玉磬爱上了般思思,般思思对他亦是没有回避。
因为重火宫在江湖的地位,宇文玉磬成功地将般思思带走。
两人待在一起,就连婚期都定好了。
成亲那一日,新娘失踪。
宇文玉磬四处寻找般思思,无蛛丝马迹。
两日后,般思思出现。
似乎没有发生岔子,却是一脸疲倦。
无论宇文玉磬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出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于是两个人表面沉寂的生活过了一年。
一年后的英雄大会。
年仅十五岁的重火宫少宫主练成了重火宫的绝世秘籍《莲神九式》。
除了他,只有一个人练成了《莲神九式》,那便是这个武功的创始者,也是重火宫的第一个宫主。
少宫主以无往不胜的身手取得了“武霸天下”的称号。
可是震惊人们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相貌。
在大家都被他的倾国容颜震慑得说不出话时,一个女子出现了。
般思思。
人们自然让出一条道,看她走到了铺陈着喜庆火红的擂台上。
她只对她说了一句话:“少宫主,如果你执意要走,请勿要忘了曾在贱妾身上结下的桃花债。”
得知过般思思与宇文公子二人关系的人顿时恍然大悟。
一年前,般思思的确动了心。
但是她爱上的人不是宇文玉磬。
与宇文玉磬一起前往京师长安的七师弟,姓重,名莲。
练成《莲神九式》是当时的宫主重甄一生最大的愿望。
他自知能力不足,将此心愿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重莲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重莲没有辜负自己父亲,在那一年将《莲神九式》修炼到了第四重。
只是当时的重莲无心理睬般思思,还把自己的亲爹重甄丢在了英雄大会会场,一个人连夜赶回了重火境。
又隔了几个月。
般思思病逝于长安飞虹桥旁的一间竹屋里。
宇文玉磬回到了重火宫,却再没出来。
重火宫老宫主重甄猝死于境内,原因未知。
重火境一夜之间舆图换稿,少宫主重莲登上了重甄的位置。
从此以后,重火境一片宁静无声,偶尔有一些使者会出来办些事,不足挂齿。
重莲未再踏出重火境一步,或许他根本不在境内。
的名字则成为了人们心中的神话,无论其是正是邪。
有人说,般思思是患相思病死的。
因为她死的时候,手中捧着一朵刚摘采下来的莲花。
红莲殷红欲滴,就像一把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燃尽了一个女人孤苦的一生。
自古英雄多垂天,争为成人,命埋荒。未觑闺中朱颜泪,历经一世,两鬓霜。人老天难老。
往来世事难两全,月残人缺,孰相约?赍志而没终不悔,红颜暗老,泪纵横。残生独消魂。
我怔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口酒。苦涩辣喉。
清了清喉咙,打算学小轩凤一样出去透透风。
腿还没收起来,一个挑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们宫主的事,是你们这些人能够随便开口提起的么?”
所有人的都浑身紧缩,朝门外看去。
久久无人进来。
敛声屏气。
轰——
纸窗忽然被冲破!
四道身影冲了进来。
两男两女。
朱砂,海棠,砗磲,琉璃。
重火境的四大护法。
海棠朝前走了几步。
海天一般碧蓝的衣裳,同色的耳坠子轻轻摇晃。
腰间的银色软鞭闪闪发亮。
她的脸上擦了些胭脂,足显容光焕发,绝代妖娆。
“司徒老庄主,重火宫来给您道喜了。”
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司徒棠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太阳穴处的青筋高高凸起:“真对不起,重火护法大人,在下的寿筵不欢迎你们。”
海棠并未生气,只恬淡一笑,拍了拍手。
随着清脆响亮的击掌声,两名白衣女子中间夹着一个锦绣银箱,从门外施展轻功并肩飞了进来。[!--empirenews.page--]
两人直滑落在司徒棠的面前,站在了箱子的两旁。
等她们站稳了,才发现这两人竟生得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一点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左边的女子匕首别在右腰,右边的匕首别在左腰。
只是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若不是她们胸前还在微微起伏,我会以为是两具石雕。
海棠道:“荆玉,把箱子打开。”
左边的女子拿出一把红钥匙,打开了银箱。
海棠又道:“随珠,送上第一份贺礼。”
随珠拿出一个大木盒,走到了司徒棠面前。
她打开盒子,金光闪闪。
里面竟躺了数百支又长又大的金条。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有的人已站起身,忍不住靠前来看。
朱砂走到海棠身边笑道:“司徒老庄主,这是我们宫主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您在新的一年中能结交上金兰之友。”
司徒棠额上已冒出冷汗:“告诉重莲,司徒某人不稀罕他的礼物。”
海棠根本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荆玉,第二份贺礼。”
荆玉从箱中拿出一个比那大箱子小一些的铁盒子,走上前来打开。
开箱的瞬间,一道银光闪过!
司徒棠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朱砂道:“虽然您老已不是庄主,可依旧是紫棠山庄的中流砥柱。宫主说希望山庄能够一直震惊百里,不丧匕鬯。所以,送上这把‘断魂刃’。”
传说中战神使用的匕首,虽不足一尺,却是锋利坚韧,削铁如泥。
据说只要用这把匕首杀人,速度惊觉,人命未断,魂已碎散。
故名,断魂。
司徒棠张开口,霎时哑然。
海棠满意地笑道:“随珠,最后一份贺礼。”
随珠走过去拿出一个金盒。
盒子尚未打开,琉璃就往前走了一步。
他轻轻挥了挥手,几支暗器疾速飞出。
整个屋子里的蜡烛瞬间被熄灭。
众人都慌了,还道是重火宫的人要大开杀戒,纷纷站起身想要逃出门去。
可在下一刻,人们都停了下来。
随珠打开了宝盒,顿时光芒四射,如流动的灼目银光包在荒谷的熔岩中。
以随珠为中心,周围一片都被照得通亮,几乎与白昼无甚差别。
人们久久都不敢直视光源。
隔了一会,那光芒暗了一些,我揉了揉眼睛,朝那盒子看去。
夜明珠。
此时它已不再刺眼,幽蓝色的光芒盈盈散出,奇异之极。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阴冷。
一直以为这种东西都只是传说的,没想到竟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不由自主往对面看去。
韩淡衣正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节奏地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夜明珠淡淡的幽蓝光芒倒映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面如冠玉,倾倒众生。
只是他的目光似乎未曾从我身上离开过。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身子往前靠了靠,就像是想把我看得更仔细些。
一脸轻柔笑意,双眸深邃如渊。
心又一次开始小鹿乱撞,连忙回避了他的视线。
朱砂道:“夜明珠价值连城,在场的诸位英雄豪杰应该都已有所耳闻。只是重火宫的夜明珠与那些廉价品都不一样。司徒老庄主,您随便挑一个弟子在这珠子旁边练武,会发现此人的功力进步速度是以往的两倍。”
司徒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海棠道:“这几个宝贝若献给皇上都可以换个爵爷位置来坐了,您老还犹豫什么呢。”
司徒棠阴森森地说:“你们想要什么。”
海棠道:“两件不值钱的东西。”
司徒棠道:“我若是不肯呢。”
海棠道:“不肯,呵,老庄主,您会答应的。不妨听我先说。”
司徒棠愤然道:“你说。”
海棠笑道:“第一件就是六美图。”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由哄堂大笑。
一直没有说话的司徒世寻大笑道:“海棠姑娘,你们宫主怎么会这么多宝贝来换到处都可以找到的六美图?”
司徒雪天看了一眼海棠,微微后退了一步。
琉璃脸上却是全无笑意:“宫主要的是真正的六美图。”
司徒棠道:“对不起,紫棠山庄没有那种邪魔歪道绘制的东西。”
琉璃冷冷说道:“司徒棠,擅自篡改六美图的人和你一个姓。难道要我们说出真相你才甘心?”
司徒棠的脸色徒然变色:“你……你们怎么知道的?”
琉璃冷笑道:“江湖上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我们宫主?”
司徒棠颤声道:“若我不给呢?”
琉璃不再说话,只用手对着脖子抹了一下。
司徒棠的脸全然苍白。
琉璃道:“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肯交出来,我就先杀了你的大孙子。”
站在一旁的司徒琴畅睁大了眼,有些慌乱地握紧了腰间的剑。
“一。”
司徒棠看了看司徒雪天,又看了看司徒琴畅,手忙脚乱。
打得过琉璃的人大有人在,可没人敢出声。
琉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支撑他来到此地撒野的重火宫,以及武功天下第一的莲宫主。
“二。”
琉璃拿出几支暗器,举了起来。
没有人会去帮司徒棠,没有人会因为同情而得罪重莲,丢了自己的性命。
这一刻,所有的英雄都变成了懦夫。
“三——”
话音未落,一直没有说话的司徒雪天忽然冲了出来![!--empirenews.page--]
他匆匆忙忙地拿出一张牛皮纸,递在了琉璃的手中:“不要杀我哥,我给你就是了,不要杀他……”
他的脸上挂满了细细的汗珠,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顺着脸庞滴落下来。
琉璃打开那张牛皮纸,粗略的扫了一遍,收起来,装入怀中。
所有人余惊未定,海棠便又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得向老庄主要第二件东西了。”
司徒棠又气又惧地说:“你……你说……”
琉璃道:“我们宫主听说司徒山庄上住了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想收他当自己的男宠。”
此话一出,人人都睁大了眼,却依旧无人敢说话。
司徒棠慌忙护在了司徒雪天的面前:“不行,不行!我就这么两个宝贝孙子,怎么可以让他成为重莲的禁脔!”
海棠笑道:“老庄主,你想多了,我们要的人不是您的孙子。”
她的目光沿着一个个座位扫过。
紧迫的气氛迅速在周围的空气中扩散开来。
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我整个人都怔住了,瞬间心跳几乎停止。
连忙朝对面看去,这时韩淡衣竟不在了。
想站起身逃窜出去,但身子像是被石化了般僵硬。
海棠朝我的方向指来,轻声道:“就是那位公子,林宇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