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客栈如今已?被查抄封禁,生意是不用在做了,能托的门路都求了个遍,却仍没救出陆棠一,众人也只能干坐在家愁眉不展。
“掌柜的,吃点东西吧。”
王琦端着碗菜肉粥来,洪喜儿眼皮也没抬,拿过勺子搅合两下喝了半口又放那了。
“三娘,多少再?吃点,老这样下去身?体熬坏了,棠一回来岂不更?加担心。”
洪喜儿再?次拿起勺子,粥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只觉胃里?一阵酸腾险些呕了出来,压下恶心难受的感觉,洪喜儿摆摆手:“我真的吃不下,你们别?管我了,过会儿饿了我自会去吃。”
她这几日?急火攻心加上秋老虎的影响,脾胃受病吃不下什么,杨氏不知缘由,一旁瞧着暗暗皱起眉。
“掌柜的!”俞寒时从后院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阮小姐来了!”这几日?他每天起床就去街口转悠,总算将人等来了。
“舒月小姐!”洪喜儿赶忙起身?迎上去,阮舒月神?色并?不太好,眉间隐隐似有忧愁,见着人先是扶住她的胳膊。
“三娘。”
洪喜儿一看她这样心里?就是一咯噔,“棠一她,有消息了吗?”
“家父已?经修书给知州大人,我也托了相熟的朋友打听,这案子……”阮舒月来时路上本?已?理好了措辞,只是看洪喜儿这般憔悴她又于心不忍。
“这案子怎么了?”
“你们可认识一个叫薛木匠的?”
王琦接道:“知道,来给我们装修过客栈。”
“薛木匠据说在欢喜客栈吃了腐坏发霉的食物回去毒发身?亡,他徒弟马贯将你们告上知州府衙,因此才会越过县府将棠哥儿带走。”
“薛木匠过世了?”洪喜儿震惊不已?,“前些日?子见着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呢?”
“他前些日?子确实来店里?吃饭了?”
“是,我接待的他,还?送了他一壶酒。”
阮舒月皱起眉:“这就是了,现在他那徒弟一口咬定是在店里?吃坏的,加上仵作的证词,这案子怕是,怕是要定了。”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众人全?都惊骇不已?,洪喜儿晃了晃退后一步,俞菱初和杨氏赶紧将人扶住。
“三娘,你没事吧?”
“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定是陷害啊,薛师傅好端端的怎么就……”说着,她一把握住阮舒月的胳膊:“不可能!薛师傅绝对?不会是因为吃了店里?的东西,大小姐能让我看看他的尸体吗?或者?让我见见阿棠,她有没有,有没有挨打受刑?”洪喜儿说到最后声音都颤抖起来,阮舒月扶住人安慰道:“没有没有,我问?过了棠一,没有挨打,只是她现在被关在驻兵署的大牢,想要见她还?有些困难。”
洪明昭拧眉沉声:“怎会关在驻兵署大牢?就算一开始是房家从中作梗现在过了堂也该被发回州城府监狱啊。”
“想来应是周家在中间做了手脚。”阮舒月也是听闻过洪家的事,自然知晓这位洪大哥的来历,便又解释了几句:“知州曾大人任期即满,要告老还?乡了,因此他现在也不愿多和驻兵署那面闹不愉快。”
“岂有此理!”洪明昭一拍桌子,“庸官坏将当道,还?谈什么海晏河清,怕是要万民坑骨海浑河浊罢了!”杨氏觑一眼阮舒月,在旁紧拽了他两下:“少发些牢骚话,想想该怎么办吧。”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拍门声:“请问?,里?面有人吗?”
几人互望一眼,俞寒时从后院出去查看,不多时带进来一人。那人约莫三十出头,留着山羊胡子,见着他们笑着拱拱手:“不知哪位是欢喜客栈的洪掌柜啊?”这一张口公鸭嗓音,正是黄标无误。
洪明昭见他形容猥琐怕是不像好人,便走上前同他说话,“你有什么事吗?”
“受人之托,有点事要找洪掌柜。”
“我就是洪掌柜,有什么事你同我讲吧。”
黄标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男子,“不对?啊,托我之人说洪掌柜是个女子,你一七尺男儿总不会是人家娘子吧。”
洪喜儿一听这话立时走来:“我是客栈洪掌柜,这位是我兄长,不知您是哪位?又是谁托的你?”
黄标瞧一眼她,笑着点点头,“这下差不多,我是驻兵署的牢头,受棠一兄弟所托来给你送信。”一听是驻兵署的又是棠一央的人,洪喜儿欣喜道:“真是有劳您了,不知信件何处?”
黄标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摇了摇,洪喜儿正要去接他却一把收起:“嘿嘿,我这一趟也是冒死?送信,棠一兄弟说了,若将这信交给你,你定有重谢。”
明白他的意思,洪喜儿赶紧走到柜台后,将平时装钱的夹子直接捧到黄标面前:“有劳您大老远跑一趟,这些就拿去喝点茶水吧。”
黄标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虽然铜钱不少却不见一张贯票,“这,我可是豁出命来的,要知道上头发过话了,可没人敢接近陆棠一,她在里?面怕是不好过啊。”
“那你等下,我回去给你取钱。”
阮舒月等人早在一旁看不下去,此时上前来拦住洪喜儿:“还?不知道你这信是真是假,欢喜客栈就在这,陆棠一又在你们驻兵署牢里?跑不了,不若让我们先看看信,若是真的定不会亏待你。”
黄标瞧了瞧她,看着气势打扮应该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想来也是,人在他们手里?怕什么?“行吧行吧,你们看吧。”
洪喜儿接过信展开,众人一齐围上,字迹确实是陆棠一的,信中交代让她们去如意坊找到花魁眉音娘,她应该会知道事情具体经过,希望能求得她帮助,又交待去找薛木匠的小徒弟,最后信的末尾写着勿念,皆安,珍重,落款阿棠。
“这是棠一的字,陈词方?式也是她的习惯。”
众人看完信,黄标笑道:“怎么样,这下可以证明我是真的了吧。”
洪喜儿没说什么,回身?去内堂中,不多时拿着一个包袱出来,“多谢牢头大哥前来送信,这里?有些衣物用品,还?请帮我带给她吧。”说着,洪喜儿塞过去两张贯票,黄标本?还?在犹豫,一看两张贯票顿时眼睛一亮,“你知道我们那管的严格,这些东西怕是。”
“我夫君身?子骨弱,还?请帮帮忙。”说着,洪喜儿又从袖中取出一张贯票递过。
黄标赶紧点头接过,笑的一时合不拢嘴:“放心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上次挨打都是我给送的药。”
洪喜儿一听,声音陡然提高:“她挨打了?”
黄标这才反应过来说漏嘴,旁边阮舒月也问?道:“我打听过了,堂上并?未用刑。”
“哎呀,这个,你们自己得罪了谁自己心里?清楚啊,肯定不会那么好过的。”见洪喜儿神?情不对?,他又赶紧补了句:“不过最近没再?挨打了,棠一人老实不惹事,还?好还?好的。”
洪喜儿哪里?还?听得进去,只觉心口锥疼的要命,王琦上来送人:“牢头大哥,还?请以后多照看下我兄弟,若有什么事请一定要来通知我们,我们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好说好说,我明白。”
送走了黄标,洪喜儿握着陆棠一写的纸条,她脸色惨白额上还?冒起了细汗:“我现在就去如意坊。”说着颤颤巍巍的就要往外走,洪明昭赶紧拦住她,“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是明天再?去吧,况且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进去。”
说着他又对?王琦道:“琦哥儿你回去收拾一下,今晚早些睡,明日?一早我和你一同去。”
“哎好。”
洪喜儿却摇摇头,“大哥,如意坊是青楼,你白天去怎么见得到人?况且这事是人命官司,拖一刻就多一分变数,我必须现在就去。”
阮舒月从旁拦住她,“你说的是有理,只是看你现在这状态怕是撑不到安州城人就倒了,还?是歇一天吧,薛木匠的徒弟我也会请人帮忙寻找。”
洪喜儿望着她,突然流出泪来,她握住阮舒月的手,摇了摇头:“舒月小姐,实不相瞒,阿棠她……”阮舒月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不由追问?:“她怎么了?”
深深呼吸,洪喜儿握住阮舒月的手指都跟着轻颤起来,半晌她重新抬起头,“她是七娘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们其?实是!是血脉至亲……”
阮舒月乍闻这一消息自是惊愕不已?,脑海中想起几个她们二人相处的片段,她就说感觉七娘和棠一关系似乎不太寻常,却原来是这样,可是又为何要装作不识呢?
“若阿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怎么活啊,我答应过七娘要照顾好阿棠的,我该怎么同七娘交代……”此时的洪喜儿一双眼睛哭的通红,整个人仿佛河堤边的细杨柳,瘦的随风倒,这才短短几天啊……
“三娘你先别?急。”阮舒月和俞菱初将人扶到座位上,王琦赶忙端来茶水,杨氏在旁轻拍她后背。
阮舒月沉吟片刻,对?洪喜儿道:“这样,我去走一趟如意坊。”
她刚起个话头,秋兰在旁急道:“小姐这怎么行!”
阮舒月摆手打断她的话,继续道:“琦哥儿,你和洪大哥现在就去薛木匠家找来他那小徒弟。”
“好,我们现在就去。”二人应下自去出门。
洪喜儿却不放心,“舒月小姐,怎好让你涉足烟花之地,还?是我去吧。”
“你现在这样,还?是好好休息吧。”既然陆棠一是七娘的亲人,那她说什么都要把人保下来。
“我没关系,还?是我同你去吧,那花魁娘子我见过,到时候也方?便寻人。”阮舒月看了看她,知道劝不住,只能叹道:“好吧。”
洪喜儿:“不过我们两个女人去那种地方?终究不便,不如将寒时也一同带上吧。”
俞寒时赶紧出声:“我自然要去的,就是给你们驾车赶马也可以,我得保护你们。”
阮舒月笑笑,抚上洪喜儿肩膀安慰地拍了拍:“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洪喜儿抹下眼角拭干眼泪,再?次深呼吸:“我们走吧。”
“先不急。”阮舒月止住人,转而对?俞菱初说:“俞姑娘,麻烦你准备些好克化的食物我们路上吃。”说完又对?洪喜儿道:“三娘,你这里?有男装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刚开始就有留言为啥穿成郡主,写了一半还有小伙伴问,还是给大家说明一下吧。仔细看文应该知道不管是第一卷的姑小姐第二卷的孙萍娘还是现在的案子,都反应了一些古代社会问题,比如男尊女卑,家/暴,人权不平等等,当然这些事放在现在要想妥善公正的处理都不容易别说过去。如果主角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些的时候除了愤慨之外就是帮一下小忙,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但是郡主身份不一样,虽然她一开始无心复仇可能也搞不定权力争夺(从小没感受过家的温暖对安定和温暖的渴望在棠一的心里格外重要)但是她有元怿,忘了的小伙伴可以看看第二卷她和元怿说过的话(第二卷第21章还有她们一起在店里喝酒那章)。
黎朝是个虚构出来的朝代,但里面也有我希望这个朝代变成的模样,基本都在陆棠一说的话里了。棠一过去只是个学生,穿越过来她也需要成长,那句话怎么说的,巴掌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我觉得一下就让她受到启发改变初心,争夺权力再走上人生巅峰虽然很爽但和人物性格不符也有点不现实,我没设特牛的金手指更没带随身系统,以棠一一个农学生的能力想要登顶也太难了。但是元怿不一样,她是受皇子教育长大的,知道该怎么在权力的争夺中保存实力蓄势待发运筹帷幄(我没详细写有打算出个元怿的番外,根据情况待定吧。)棠一和元怿是互相影响,一同成长的,也将会是互相成就的亲人朋友,将陶依的势力给到元怿,用棠一的思想影响元怿,在我看来元怿是更适合去争夺权力战胜权力的那一个,棠一可能会更愿意做一个陶朱翁。
好了,这文写到一半该铺垫的基本都写了,后面会继续讲她们的故事,大家可以耐心看看,我想会让你觉得小郡主的身份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