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果然和娴娴说得一样热闹,即便到了深夜,也不停有宫人进进出出。
长渊很是淡定。
心疼归心疼,可父皇向来不糊涂,自己作为皇子无论如何也不该管父皇的后宫事。
长衍没那么好脾气,一巴掌拍在腰间的刀把上:“母后若不喜欢,咱们把这些人赶出去不就行了?”
“你想得简单,母后好容易操持这么久,咱们去搅合一通母后岂不要气死了”,景珠有意见。
“那就不管”,长衍环抱双臂:“既然母后走这一步,必定想好了的,难道还能被人欺负了去?”
“就算父皇答应,这不还有我们呢?”
七岁的男孩子虎头虎脑,酷似帝王的眉眼已经有了些凌厉,健壮的身板已经明显看出来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他微微眯着眼很不当回事,确实,堂堂嫡皇子没必要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那也不行,我知道母后心里憋着一口气,今晚父皇去了长宁宫,母后心里什么滋味呢?”,景珠眉头拧成疙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长衍摊开手:“总不能让我去打那些女人一顿吧?她们也禁不住啊,出人命了怎么办?”
被弟弟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景珠狠狠咬了咬唇将两个弟弟推出院外:“走走走,我不跟你说了,我自己想办法”
“打他们一顿还用你动手?算了,这事儿你们别管了,走吧!”
长渊和长衍不由分说被推了出来,门‘嘭’一声关上,两人面面相觑摸了摸鼻子。
“走吧,随她们折腾去”,长渊慢悠悠。
“二姐的脾气又见长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她还急上了!”,长衍扶了扶腰间精致的嵌宝刀柄,心情总算好了些。
兄弟二人回到自己的院子。
……
长宁宫里灯火通明。
嫣红的绸缎被满屋的红烛映得熠熠生辉,重重叠叠的鸾帐绣着精致的八尾金凤。
一身嫣红的阚贵妃紧张坐在龙凤床榻上,不安等着帝王到来。
嬷嬷和宫女太监都在一旁伺候着,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舒适的软枕,也有泡得喷香的家乡玫瑰茶。
她一样都不敢享用,甚至动都不敢乱动。
“娘娘,皇上估计还要好一会儿,您还是先用点饭菜吧”
“不用,我不饿,你们不必管我”
大景朝规矩大,她花了数年才完完整整学会,入宫第一天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人。
宫女太监们不再劝,室内只有红烛静静燃烧着,安静得能听见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所有人以为皇上不会来,要劝着贵妃歇息时,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皇上驾到!”
一道通报声如刺破乌云的阳光,室内气氛瞬间活了过来。
“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阚贵妃跪地行大礼。
赵元汲一身酒气进门,怔怔望着眼前年轻貌美一身嫣红的高昌国公主。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娶了这个女人,这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女子。
“平身吧”
颓然坐在窗下的软塌上,赵元汲抄起茶盏一口闷。
溢着玫瑰香味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进肚中,他酒气微微清醒。
“皇上,您醉了,臣妾服侍您漱口净面”
阚氏小心翼翼立在跟前,想上手又不敢上手的模样。
赵元汲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后勾起唇角。
“你很怕我?”
“皇上英明早已震慑内外,臣妾如雷贯耳”,阚氏小声答。
“说说你都听说了什么?”,赵元汲突然有了些兴趣。
“能听说的都听说了,我的兄长极为仰慕皇上,给我讲了许多关于您的故事”
阚氏顿了顿,果然将赵元汲从小到大众为人知的事,事无巨细讲述一遍。
末了她眼眸亮晶晶地望着自己夫君:“我们高昌国的公主一听要嫁的人是您,挤破头想要和亲”
“我能有幸被选上,也是因为哥哥的偏爱”
“能嫁给皇上这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属实是臣妾的幸运”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
面对一个美人真心实意的夸赞仰慕,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抵挡得住,赵元汲也不例外。
他朗声大笑,亲自扶起阚氏坐在自己身边。
“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见识,好!不错”
阚氏面红耳赤:“多谢皇上夸赞,还是让臣妾服侍您更衣吧”
“不着急”
不着痕迹推开阚氏的手,赵元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今天朕太累了,明日一早还有要事,就不陪你歇息了”
“时候不早,让他们伺候你早些入睡”
赵元汲起身要离开。
阚氏满脸惊恐跪下来:“皇上是看不上臣妾吗?”
“如果臣妾没记错,大景朝有洞房花烛的习俗,第一晚……很重要”
“胡说!”
赵元汲皱眉否认。
“你已经是贵妃,早晚都是朕的人,又何须急于一时”
“朕对你很满意,不然也不会为你举行盛大的封妃仪式,你说呢?”
他时而严肃时而温柔,漆黑的眸子如幽潭般深沉,任何人都无法窥测。
阚氏小心翼翼抬眼,又连忙垂下头去。
“是,臣妾明白,恭送皇上”
……
赵元汲离开后,阚氏恍然坐在龙凤床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双肩。
这是他刚刚触碰到的地方,那样火热,那样温厚。
“来人!”
她缓缓起身叫自己的心腹婢女尔伽过来替自己卸妆更衣。
“娘娘?皇帝怎么又走了?”,尔伽的中原话不很流利。
“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我做为贵妃要体谅”
阚氏说着话,还不忘把所有大景朝的宫人都遣出去,很快内殿里只剩下主仆二人。
“可是娘娘,这是您们第一晚,最重要的夜晚,这是不是对您有不尊重?”
“不碍事”,阚氏红着脸摇头。
“他说他对我很满意,我早晚都是他的女人,不急于一时”
“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相信他”
怀春的少女最擅长给自己心上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阚氏也一样,至少目前,帝王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即便尔伽觉出不对劲,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
……
从长宁宫离开后,赵元汲百无聊赖在宫里逛着。
不知不觉,他果真来到储秀宫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