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奥维德的《变身谱》卷七可知:阿提卡的英雄Cerambus,在丢卡利翁的大洪水时,得到宁芙仙女们赐予的翅膀,飞到空中脱离了危险。也就是说,他变身成了金龟子。Cerambus在希腊语里就是金龟子的意思。
希腊语Σκαραβα?ο?的意思同样也是金龟子,该词可以说是普遍使用的Scarab(圣甲虫)这一名称的来源。
真正的金龟子种类非常多,据说大约有一万七千种,需要注意的是花金龟、日罗花金龟、鹿角虫、粪金龟等也属于金龟子。总之,金龟子是个总称。其中古代埃及人视为神圣之物的Scarab,是分布在地中海沿岸一带的神圣粪金龟,即博物学家林奈命名的Scarabaeus Sacer。
如同种类的大部分金龟子一样,神圣粪金龟也会把动物和人的粪便团成球,用后足夹着粪球一边倒退一边推。粪球落入挖好的土坑里后,神圣粪金龟会在球的顶部产下卵,然后再用土盖上。如此一来,幼虫就可以避开所有危险,在土里的圆球内食粪成长,成为成虫后再来到地面上。
因为神圣粪金龟用后足倒退着推球,所以经常会在途中碰到障碍物,或者连球一起落入沟里。即便如此,它们也绝不气馁,会坚韧不拔地重新开始工作,就像永远把滚落的岩石往山顶上推的西西弗斯的苦差事一样。事实上,有一种金龟子就叫作西西弗斯,接近神圣粪金龟。
古代埃及人好像完全被圣甲虫的神秘迷惑了。对他们来说,圣甲虫制作球的本能很神秘,成虫从球里冒出来的样子也非常奇怪。埃及的僧侣发现圣甲虫的球和地球有相似之处,于是就把推球的圣甲虫比作让地球转动的神奥西里斯。然而据3世纪的希腊哲学家普菲力欧斯可知,圣甲虫被视作是太阳的象征。埃及的圣甲虫,翅鞘是美丽的金褐色,闪闪发光。
圣甲虫的幼虫在土里的球中孕育,完全成为成虫之后才来到地面上。埃及人还从这一点找到了独特的象征意义。总之,埃及人认为圣甲虫全都是雄性,可以在球中反复重生,因此成为灵魂再生的象征。粪球在土里正好停留二十八天,就像月球公转所需要的时间一样,在这期间圣甲虫生气勃勃。第二十九天是地球的诞生日。这一天一到,圣甲虫就冲破粪球,作为新生之物出现在地面上。
如此一来,圣甲虫图像被当作神圣之物开始大量出现在埃及石碑上面,不久还被做成刻有象形文字的小护身符。从埃及坟墓里发现的圣甲虫护身符,大小从一厘米到五厘米不等,材料有石头、缟玛瑙、红玉髓、紫水晶、青金石、碧玉等。护身符不仅会被做成指环套在死者手上,放在木乃伊的心脏上,据普林尼证实(《博物志》第三十卷三十章),僧侣们还会把它戴在热病患者的左腕上。
接下来讲一下金龟子一族中的鹿角虫。
鹿角虫,拉丁语里是Lucanus。与著名的罗马叙事诗人同名。罗马人把大象叫作“卢卡尼亚的牛”。据普林尼可知,因为鹿角虫的大颚像大象牙一样发达,所以就把它叫作卢卡尼亚的虫子,也就是Lucanus。由此可见,鹿角虫也许就是小型的大象。顺便说一下,卢卡尼亚是意大利南部的地名,公元前281年,伊庇鲁斯的皮洛士国王入侵卢卡尼亚时,罗马人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大象。
据说罗马人为了让孩子远离病痛,还把鹿角虫的角挂在孩子们的脖子上。这可能是一种守护吧。然而,他们却喜欢吃腐坏木干里发现的鹿角虫白胖的幼虫。罗马的贵族对美食非常讲究,但是说起用面粉包裹的蛀木虫料理,却会让美食家们垂涎欲滴。
既然谈到卢卡尼亚地区的话题,那就说说与意大利南部城市塔兰托(以前是Talentum)有关的虫子——毒蜘蛛Tarantula吧。
Tarantula的名字自然源于塔兰托。在以这个港口城市为中心的普利亚地区,这种毒蜘蛛尤其多。据说直到19世纪,人们一直认为Tarantula毒性猛烈,被它咬到会患热病、发狂或者死去。实际上没有那么严重,麻雀、鼹鼠等小动物可能会死,人类不会死。即便如此,人们从14世纪开始就相信一种叫作Tarantismo的舞蹈病的病因就是这种蜘蛛。
也就是说,被这种蜘蛛咬了的话,任何药都无效,只能跳一种旋律非常快速的、叫作Tarantella的舞蹈让汗流出才行。这样看来舞蹈好像是一种治疗方法。然而另有说法是:蜘蛛的毒素导致发狂式地跳舞。不知道哪个是原因,哪个是结果。据说中世纪还有一种魔术,熏点干燥的Tarantula的粉末,就会让人进入一种催眠状态。
蜘蛛不是昆虫。顺便说一下,除Tarantula以外,蜘蛛不会给人类带来任何伤害,然而却被认定是不吉利的动物。这种情况不多见吧。在这一点上,蜘蛛或许和螳螂是双璧,它们都是精神分析学的常客。前者与近亲相奸情节有关,后者让人产生有牙阴道的幻想。荣格已经阐述过蜘蛛;罗杰·凯卢瓦的《神话和人类》里则有关于螳螂的详细记述。
如果不吉利的虫子是蜘蛛,那么带来幸运的虫子就是瓢虫吧。
瓢虫的拉丁语是Coccinella,有两种词源说:来自Coccinus(深红色的),或者来自Kokkos(小颗粒)。源于哪一个词无关紧要,有趣的是几乎所有地方都把这种小甲虫叫作“神虫”或“圣母玛利亚虫”。
说到小虫子,还有一件有趣的事:在显微镜发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相信世界上最小的生物是螨虫。螨虫不是昆虫,总的来说接近蝎子和蜘蛛。
利特雷的小词典里写道:“是起司粉里成长的无翅昆虫,肉眼能看到的最小动物。被视为世界最小存在的象征。”以现在的科学观点来看,不得不说这种解释多么幽默。
17世纪的自由思想家西拉诺·德贝热拉克认为星星和人类的大小关系就如同人类和螨虫的关系。帕斯卡也说过同样的话,18世纪的伏尔泰为了说明宇宙的广大也援用过螨虫。
的确,在单细胞动物和细菌等微生物被发现之前,螨虫一直坚守着世界最小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