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起见,早苗没有选择和那摊诡异的液体正面硬刚。她带着太宰治在火焰的掩护下慢慢撤离了高尔夫球场,并重新封锁现场。
或许是因为忌惮着火焰,那摊黑色液体并没有追击两人,但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离开。
在早苗和太宰治消失之后,黑色的液体在地上化成了更薄的一滩——几乎要与倒在塑胶地上的水一样扁平,然后才一点一点地挪进了水池里,又重新化作潜藏在池壁上的浓郁阴影。
那辆被早苗和太宰治遗弃的代步车还静静地停在水池边,似乎是在等待着下一个乘坐它的人。
*
“这下可难办了。”回到运动俱乐部的大厅,早苗愁眉苦脸地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着人名,“这我该找谁来?里面那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总不能贸贸然的再进去吧?”
“你能弄到目击者的名单吗?”
早苗停下了翻通讯录的动作看向提问的少年:“可以是可以……你有想法了吗?”
“稍微有一点。”
“那我让人调资料过来。”
在资料发过来之前,首先要处理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在球场里沾了一身的草末。因为预计会在东京久呆,所以早苗在来之前就已经订好了酒店。
早苗的权限很高,调用资料的速度自然也不会慢。在她还没洗漱完的时候,手机就传来了收到邮件的铃声。等她慢吞吞地裹着浴袍出去的时候,太宰治早已经叫好了两人份的客房服务。
“先吃点东西再看吧。”少年不疾不徐。
早苗应了一声,又联系了人送两套衣服过来。原来的那身衣服虽然没有直接地接触到黑色液体。但她的心理上过不去这一关,还是嫌弃着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扔掉了。
“我们看用户资料是要去拜访那些目击者吗?”
太宰治摇了摇头:“不止目击者,从第一个目击者开始一直到球场封闭前的最后一个客人,我们都要去拜访一次。”
“这么麻烦的吗……”早苗泄愤似的啊呜一口咬在了松软的面包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少年握着叉子手心向上,任由手掌向叉子的那一端坠着,手腕处的白皙遥遥晃晃,格外地吸引早苗的目光。看着太宰治这一身毫无装饰的朴素浴袍,早苗的思绪突然不受控制地想到——眼前的这副画面,算不算是美人出浴图?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早苗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小爱好。她来横滨之后就没见几位美人,上一次想用幻术好像还是订婚宴上见到中原先生的时候。不过当时被太宰先生打断了。
餐厅里突然就弥漫起了潮湿的水汽,少年柔软的黑发显得愈发湿软。
“小姐?”
早苗回了神,发现太宰治笑得促狭。她略微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假正经起来:“说到哪儿了?调查的目的?啊……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收集情报是吧?”
“不对哦。”太宰治无情地做出宣判,“小姐根本就没有在听。”
早苗:QWQ
“是为了找到那个迷之生物的出现条件。”
一下子没能理解其中意思,早苗向右歪着脑袋表达自己的疑惑:“出现的条件?”
“我们之前检查洞口的时候,虽然没有离开彼此的视线范围,但也有不小的间距。如果那个时候动手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早苗后知后觉。明明有目击者是在洞口处受到的袭击,但她和太宰治把整个球场的球洞查了个遍也没见到黑色液体的一点动静,偏偏在他们要回去的时候才下手。
她突然有了一个猜测:“是因为代步车?”
太宰治将刀叉放下,并没有宣布对错:“这就要问过那些目击者了之后才能揭晓答案了。”
“那我们的第一站是……?”
手机屏幕因为电量的不充足而自动降低了明度,为了能看清楚屏幕上的内容,早苗不得不身体前倾。屏幕上是她刚刚发给太宰治的客户资料,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一位客户的联系方式以及来访时间。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客户名字是一个可以点进去的链接,里面跟详细的录有客户的近照和基本家庭情况。
而太宰治的手机屏幕则正好停在了这一个页面。
照片上的红发少年看上去温和有礼,但眉眼间透露出了疏离感。
在照片的右侧是少年的名字——赤司征十郎。
*
“赤司财阀的少爷居然还每天上演这种不想暴露优越身份的戏码吗?”早苗看着红发少年的背影啧啧称奇。
赤司征十郎还只是个中学生,想要找他,早苗和太宰治一致认为学校是最容易堵到他的地方。他们特地起了个大早准备来帝光中学找人,没想到正好撞见了赤司征十郎从他家低调的豪车上下来独自走进学校。
太宰治倒是见怪不怪:“学生都是很单纯的。”
“太宰先生是在说我不够单纯吗?”
被少女直白的埋怨,太宰治直摇头:“单纯也有好坏之分,低调一些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人凭借着早苗的幻术混进学校。
赤司并没有往教学楼去,而是径直地走向了另外的建筑。
“篮球馆?真是热血挥洒的青春。”从来就和青春活力这类词语无关的太宰治发出了行将就木的老人般的感叹。
“我们现在去吗?”
“去吧,早苗兽。”
原本跃跃欲试上去搭讪的少女瞬间僵住,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耳朵,双手捏着耳垂来回地揉捏,一副少女姿态:“太宰先生刚刚叫我什么?”
太宰治含笑重复:“早苗兽?”
这是什么毛茸茸的可爱叫法!早苗默默捂脸。这还是她和太宰治认识以来第一次被对方喊名字。
“再不去的话赤司君就要开始训练了哦?”
“我马上去!”
望着樱见早苗落荒而逃的背影,太宰治收起了笑脸:“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和她打声招呼?”
树影婆娑地摇曳着清晨略带冰凉的日光,如果不是太宰治对视线的敏感度超乎常人的高,他也不回发现树上还藏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站着,用一种居高临下地姿态注视着他和少女。
被人揭穿了,树上的人也不恼。他干脆的落地,像猫科动物般轻盈。青年有着一头烟灰色的短发,左手还掐着一支没点着的烟,脸上的表情除了冷峻就是不耐。
这是彭格列家族的第十代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
面对太宰治的质问,狱寺把没点着的烟咬在嘴里,口齿含糊地回应:“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这个笨蛋在搞些什么。既然她还活蹦乱跳的,那我就走了。”
“这是在担心她被我蒙骗诱拐吗?”太宰治明知故问。如果说有什么是他擅长的之最,或许讨打可以排的上号。
“如果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彭格列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是以整个家族的名义在威胁他吗。太宰治微笑以对。
*
离开了帝光中学,狱寺总算是点燃了那支烟。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下属开车接上了他:“我们现在回意大利吗?”
“不。”狱寺吐了一个烟圈,“去并盛。”
并盛虽然小,但这个小镇里生活着太多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了,整个小镇就是彭格列现今掌权者的软肋。因此安插在并盛的各项人员不是小数。
这些事早苗一直都是不知道的。人事调度是大空部门负责的工作,早苗又向来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哪知道小小的一个并盛几乎布满了自家人的眼线。
即使她带着织田作之助一行七人进并盛的时候用了幻术替他们的外表做了遮掩,小镇一下子进来了那么多新鲜面孔还是会引起人的注意。
狱寺隼人盯着车窗外的后视镜发呆,片刻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
这边的狱寺隼人是坐着车去揪早苗的小辫子了,那头的早苗本人却还一无所知地向赤司征十郎询问着了解一些情况:“赤司同学那天有使用过代步车吗?”
“没有。”少年站着也站得清贵,完全配得上他那张脱俗的脸。要不是地方不合适,早苗多少要启动一下她的幻术滤镜。
“当天是和你的父亲一起出席的?”
“一个商业聚会,我只是陪衬。”
早苗若有所思:“在俱乐部登记声称见过妖怪的川田先生近来还好吗?他也是同行人员之一吧?”
“据我所知,不太好。”
“嗯?”这个消息让早苗有些意外,这么多天过去了,没有一任目击者上门来闹过事,她一直以为只是目击而已,“方便提供一下川田先生的联系方式吗?我想去拜访一下。”
赤司征十郎明显迟疑了一瞬,他的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质疑:“可以是可以,不过樱见小姐不是俱乐部请来的咒术师吗?”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很陌生的名词。
早苗气息微弱着问:“我只听说过幻术师,没听说过咒术师。”
和早苗完全反过来的赤司眼底也逐渐浮现了一丝茫然:“不是你们说已经联系了咒术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