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放我出来)
她原来在浣衣局的时候,偶尔看见宫女从宫外偷偷带来的话本。宫女们也只敢偷偷摸摸地看,要是让姑姑瞧见这些“不正经”的腤臜东西,可少不了一顿骂。
这话就是话本上学来的,那时候看着觉得羞,怎么会想到自己也有用上这种话的时候。
李沐轻勾嘴角,带上一丝笑意,他见过唐棠许多种样子,羞涩的,紧张的,难过的,但唯独没见过这样故作妩媚的。
哪怕生涩,也是那样勾人。
“那好啊,你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李沐伸手钳住唐棠的下巴,让人无法挣脱。
唐棠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眼中似有点点泪光,更显得娇弱动人,让人生出无限怜爱之心。
她一句话也未说,踮脚吻上李沐的唇。
唇齿相接的一瞬间,过往的记忆都出现在脑海里。哪怕是再恨,身体对这样的亲密也是熟悉的。
“我会一直恨你。”唐棠在心里默默说,眼角不自觉地滑落一滴泪,落在李沐的衣裳上,很快就干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对李沐来说,这个吻是盼了许久的。
只是和他期待的不同,这个吻并不算缱绻,唐棠发狠地咬着他的下唇,直到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李沐搂住她的腰,一点点退到榻边,将她轻轻放倒在榻上,解开她腰间的玉带,伸手向上摸着,停在唐棠腰肢前,但吻并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激烈。
侍月和采颦在屋外站着,听不见屋里的声音,心急如焚又不敢进去打扰。
虽说是想好要献媚于李沐,但这般来势汹汹,唐棠到底是有些害怕。又有些说不出的恼怒,李沐从来未这样粗暴的对待自己,先是杀死自己的孩子,又要这样折辱自己。
是她的过错吗?是她让自己深陷到这般田地吗?
“你一定要这样吗?”唐棠感受到李沐的手覆盖上她身上的柔软,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让她的声音带上颤抖。
李沐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自顾自地俯下身,用力嗅着她脖颈间的芬芳,双腿夹紧唐棠因紧张而不自觉踢打的玉足。
这样的放肆,是他从未有过的。
平日里看着他瘦弱的模样,但到底比唐棠高出这么多,又好歹算半个男人,唐棠此时才觉得他力气大的惊人,被他钳住竟是半点动弹不得。
“我希望你能满意。”唐棠停下挣扎,在他耳边轻语道,一副释然的模样,反而让李沐没了兴致。
他从她身上起身,整了整衣袖,宛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再看看自己,钗横鬓乱,衣衫不整,实在是狼狈。唐棠有些懊恼,“凭什么你总是这样从容。”
“你说什么?”李沐听见唐棠小声低语,故意问道。
她实在不适合生气,怒意在她脸上更像是委屈,好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湿漉漉地发着脾气。
“我说李公公一定要完完整整地从战场上回来,不然怎么帮我出这冷宫。”唐棠起身平复气息说道,又好像想到什么一样,故作惊讶,“哟,瞧我这记性,李公公早就不是个完完整整的男人了。”
她故意戳他痛处,好像是赌气的小孩。
“多谢你挂念我,我一定平平安安回来,不让你白等。”李沐抚摸着唐棠的脸颊,一点也未被她激怒。
哪怕这话这样别扭,他还是愿意相信她是在担心自己。
待李沐走出冷宫,他才发觉不知从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晚秋更添一分寒意。
“小主,外头落雨了寒,还是去里屋坐着吧。”倚莲看玉常在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说道。这些日子跟着玉常在,知道她也是个病歪歪的主儿,锦华轩的药味就没散过,难得皇上喜欢她这幅病美人的模样。
玉常在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问她,“听说冷宫那位原来和愉贵人交好?”
如今唐棠可算是宫里的忌讳,人人都嫌她晦气,玉常在倒是很感兴趣。
“也算不上交好,愉贵人性子冷清,和她只能说是无仇罢了,要说交好……”倚莲顿了顿,心里掂量着该不该说,“原来住在锦华轩的那位和她才是极好的,当初那人自戕时也连累了她。”
玉常在拢了拢披风,这些日子在新宠中萧贵人十分得意,但物极必反,水满则溢,她迟早会登高跌重。愉贵人虽不算绝色,但近来很得皇上宠爱,又没有家世,想必也需要一位盟友。
“去漱玉苑。”玉常在吩咐道,两宫挨着近,倚莲替她撑着伞没多会儿就到了。
“臣妾给愉姐姐请安。”玉常在娇娇柔柔地说着,此刻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愉贵人的模样,秀美不失英气,果然是与众不同,应该是个有主意的人。
愉贵人一向是不愿和人亲近,但既然现在要争宠报仇,那多一个朋友自然好过多一个敌人。何况玉常在叫的如此亲热,她正好顺水推舟。
“我本该早些去看妹妹,可近日一直不得空,这还下着雨,有事传个下人就好,妹妹何必亲自跑一趟?”她扶着玉常在坐下,又叫人泡来一杯热茶。
玉常在莞尔一笑,正欲开口,忽然听见外头的太监通报,“皇上驾到。”
“朕那神奇的丸药可有消息?”皇上人未进屋,声音先传到二人耳中。
“臣妾给皇上请安。”二人齐声说道。
待皇上看清屋内不止有愉贵人,脸上的笑意忽然收起。“玉常在也在啊。”
察言观色是宫里生存必备的本事,玉常在微微一福,“臣妾一个人在宫里无聊,和愉姐姐说说话消磨时光,既然皇上来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她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咳嗽几声,眉心微蹙,方帕捂着朱唇,悄悄瞧一眼皇上。
美人捧心的娇弱之态,连愉贵人看着都心生怜惜,皇上脸上的窘迫之色也变成内疚。
宫里没有嫔妃生病,熹贵妃的胎也有专人照料,胎像平稳,用不上什么特别的药。那皇上所言的丸药…
玉常在回宫的路上一直想着这事,思来想去,只能是皇上自己要用的丸药。
帝王追求长生不老,延年益寿实在常见,但往往劳民伤财,被人看作是昏庸之事,皇上看见自己在时的窘迫之态想必也是因为这个。
“既然愉贵人有这份心思,萧姐姐这么好强,必定不愿落人之后。”玉常在瞧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脸上却浮现出难以捉摸的微笑。
几日后,一向得宠的萧贵人突然被责罚禁足十日,都听说皇上那夜气冲冲地从长乐宫离开,萧贵人如何哭求也不回头。
“小主莫要动怒了。”抱香看着萧贵人在宫里不是砸花瓶,就是扔簪子,动静越来越大,如若传到皇上那儿,再治个不尊圣旨的罪名只怕是雪上加霜。
“玉常在好计谋。”萧贵人冷哼一声,“皇上若是动怒,自然是我的过错,若是皇上赏识,我还欠她一个人情。”
也怪自己过于轻信旁人,轻视了玉常在。
皇上此番动怒,不知有多少人看自己笑话。
“小主,容妃派人送来一柄玉如意说是给您安神所用。”抱香小心翼翼地通报,上次容妃奚落她们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若不是自己于她有用,她怎会假惺惺地送礼。
萧贵人惹怒皇上,林答应又是个唯唯诺诺的,一时间新贵中玉常在算得上是独占风头。
奉天殿里,皇上正看各位皇子的临帖,玉常在在一旁研磨伺候,低眉顺眼,极尽温婉。
平静地景象突然被低沉的男声打断。
“皇上,方才的刺客臣已抓获,此人畏罪自杀,已经交付刑部审查。”
地下跪着的人正是绣春,看着一副忠仆的模样,心里却时刻盘算着将龙椅之上的人千刀万剐。
“嗯。朕知道了。”皇上头也不抬地回答,刺客月月都有,他早就习以为常,有这样尽职的侍卫,他也无需担心。
嫔妃在一旁伺候,按理说外臣不得抬头,但不知是怎么回事,绣春忍不住抬头望向天子身边的女子。
这一眼,好似晴天霹雳,他本该起身告退,但僵硬的身体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想看一眼,再看一眼。
“玉儿?”绣春在心里轻语,又很快否认,“不,她不是玉儿。玉儿已经死了。”
可皇上身边的这位,容貌实在是太像玉儿,只是气质不像。他的玉儿是天真纯粹的,而玉常在更清冷。
深宫之中,像玉儿这样单纯的能有多少?是他奢望了。
当夜,绣春久久不能入眠,他又想起和玉儿曾经拥有过的点点滴滴,还有那个玉儿生前最放不下的好姐姐。她是有恩于玉儿的,而自己当年陷她于险境……
翌日,他眼下一片乌青地求见李沐。
“我有个能救唐棠姑娘出冷宫的法子,你愿不愿冒险?”
李沐闻言心中一动,能救她出冷宫自然是好,但她如今的心性怎适合在深宫生存,况且她现在的模样又怎能重得皇上恩宠?
更遑论大战在即,自己身负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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