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啊!”采颦看着唐棠的模样,心里害怕极了,咬咬牙跑出门,“我去求侍卫。”
谁知她刚刚跑到门前就看见张太医提着药箱进来。
“求大人救救我们小主。”采颦也顾不上男女大防,拉着张太医的袖子哭喊着。
她也来不及去想张太医怎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冷宫,眼下只要能救唐棠就好。
张太医快步走进屋内,看见榻上的唐棠身下的血迹,心里却是长舒一口气。自从得了容妃的指示,他每日都战战兢兢,等着李沐事成后就马上进冷宫诊治,拖了这些日子,总算是动手了。
药性不烈,他也不是头次处理嫔妃小产,应付唐棠的情况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侍月不懂医术,看着张太医为唐棠搭脉心中着急,“张大人,我们小主这是怎么了?”
“姑娘是服药小产,但好在月份尚小,只要好好调养便可无碍。”张太医为唐棠开了止血和小产调养的方子,“早晚服药,臣下月会再来。”
张太医收起药箱,不敢在此处多留。
“可是我们小主身在冷宫怎么会有身孕呢?”侍月刚刚问出口,便明白该是在冷宫前有的身子。
如果皇上知道唐棠有了身孕,哪怕是看在皇嗣的份上,也一定会复了她的位分,怎会受这样的委屈。可如今却好端端的没有了孩子。
侍月悲愤交加,含泪问道,“那小主为何小产?”
“姑娘是服了滑胎的药才会如此。”
“小主之前并未吃过什么特别的,只饮过一杯……”
采颦见侍月就要说出李沐的名字,忙向她使了个眼色。李沐和唐棠私下相见的事怎可让旁人知道?
张太医明白其中秘密,也不再多说。
待送走了张太医,侍月采颦二人替唐棠沐浴更衣,又熬好汤药,焦心地等着唐棠醒来。
“李公公怎会对小主这样?”侍月看着唐棠躺在病榻上苍白的模样,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对小主那样温柔体贴,何事都为小主想着的那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采颦也想不明白,但或许李公公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咱们怎么能明白,只是千万不能让小主知道这一切,小主失了孩子,本就痛心,要让她知道是李公公所为,还不知会如何想不开。”
等到了晚上,唐棠才醒过来。
“我的孩子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这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虽没有什么力气,却很是执着。
唐棠昏迷前听见张太医说自己小产,心中犹如平地起惊雷,挣扎着想好好问清,却一下子急火攻心加上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采颦和侍月互相看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主先把药喝了吧。”采颦轻轻扶起唐棠,舀起一勺药,却没想到唐棠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那药是极苦的,她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这药虽苦,唐棠却尝不出味。
她从来没想过为皇上生个孩子,可这孩子却是突然来了,又突然没声没息地走了。
“你们说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唐棠喝完药,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那里面空空如也,而不久前还有一个孩子。
侍月看着唐棠呆愣的样子觉得难受,又想起自己老家曾有妇人失了孩子发疯失智一事,实在担心,出言宽慰,“这孩子没福气来到世上,天意难违,小主不要多想了,养好身子要紧啊。”
“你们何必瞒我。”唐棠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是他做的。”
自己当时就觉得李沐今日言行举止有些奇怪,如今想来全都明白了。
“他也有他的难为之处吧。”采颦见唐棠已经知晓,也无可奈何。
“我知道。”唐棠看也没看她一眼,语气还是那样冷冰冰,好像多说一句话都吝啬。
能有什么难处,不过是容妃授意,让自己无法东山再起。
可他何至于隐瞒自己,让自己连一天的母亲都做不成。自己对他从来都是无所不言,但他却听信于容妃。
若是平时,她怎么会不体谅他的苦衷,可现在他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就算有天大的苦衷她也不愿去听。
“容妃一向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可算是得意了。”唐棠支走侍月采颦二人,自言自语道。
她冷笑一声,只觉得周身寒冷,“他倒是忠心耿耿地当差。”
眼下降了温,她又骤然小产,心里悲痛,白日多思,夜里也睡不安稳,不是噩梦便是多醒。侍月和采颦每每半夜被唐棠的喊声叫醒,虽然心里着急,但宽慰的话说了一箩筐也不见有用。
小产刚刚调养后又染上风寒,汤药一碗碗喝下去也不见好。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李公公怎么还不来。”侍月看着灶上的药,小声说道,怕惊扰了唐棠午睡,却不知唐棠早就醒了,站在自己身后听得一清二楚。
“他果真不敢来见我啊,有本事便躲着我一辈子。”唐棠靠在门边,看着高墙外的红墙绿瓦,从前觉得稀松平常的自由,她现在是这样难得了。
采颦从侧屋出来瞧见唐棠独自起身,急忙将她扶回榻上。“小主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这病可见不得风,快歇着吧,奴婢这就把药给您端来。”
唐棠躺回到榻上,实在觉得无趣,“我不喝了,喝了也不见好又有什么病。”
谁料她居然这么执拗,那日之后就再也不肯喝药,身子一天天地差下去。
李沐确实是不敢来,他怕唐棠哀怨地看着他,怕她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帮着容妃,怕她要自己向未出生的孩子赎罪,怕她恨自己怨自己。
他也问过张太医,知道唐棠小产后已经调养好便放下心来,又知道唐棠染上风寒,心中说不尽的担心焦虑,又不敢去看她。
“眼不见心不烦。”他想着,唐棠也不愿看见自己吧。
只要忙起来,便没空想这些了。
近来他也确实忙。五皇子的乳母失职,使得五皇子染上天花,宫里人心惶惶,乱做一片。他先是撤换了五皇子的乳母,又是从民间寻来医术高明的大夫和太医一道诊治五皇子,忙得不可开交。
皇上看重皇子,这些日子往咸福宫去的次数也多起来,看见襄嫔为五皇子的病瘦得不成人样,日日以泪洗面,深感自己对他们母子的愧疚,晋她为襄妃。
宫中久未封妃,但如今因为五皇子病着,也未曾大肆操办。襄妃主动提出不办册封礼,将本该用以册封的银两用来施舍穷困百姓为五皇子祈福。
“琼儿见过姑母。”萧贵人一早便去延禧宫拜见萧贵妃。
萧贵妃对她此行并不意外,皇上为了五皇子,近日甚少踏足后宫,萧贵人定然是耐不住性子,来求自己帮扶。
她看见萧琼便觉得不好,到底是和自己有血缘的亲侄女,如今却成为自己深爱之人的贵人,怎么能以平常心相待?
“在宫里还是要懂些规矩,莫要落人口舌。”萧贵妃不冷不热地答道。
萧贵人也算是聪明之人,如何不懂其中意思。“臣妾谢贵妃娘娘,娘娘教导一定谨记于心。”萧贵妃既然有心和自己撇清关系,也只能顺从。
“皇上已经数日不曾来过长乐宫了,臣妾实在是思念皇上,想请贵妃娘娘代以传达。”萧贵人言辞恳切,娇美动人,萧贵妃看着更觉得不悦。
“如今皇上新封了襄妃,臣妾是为娘娘担忧。臣妾早听闻襄妃为人跋扈,若她要和娘娘相争……”
“放肆。她位分在你之上,怎可妄言。”萧贵妃不等她说完,便出言制止。
萧贵妃虽然不喜襄妃,但她从来不屑和旁人争风吃醋,位分于她并不重要,她在乎的只有皇上的爱,萧贵人三言两语又怎能让她心动。
萧贵人在延禧宫讨不到好,说了几句便回宫了。
“小主,贵妃也太无情了些,好歹是同姓之人,她帮你得宠,日后互相照应有何不好?”抱香为小主愤愤不平,即便是不该说的话也说了。
萧贵人轻轻笑了笑,并未将方才的窘况放在心上。
“她心里只有皇上,半点不为萧家的前程着想,所以老爷才会送我入宫。动了情的人在后宫必定会输。”萧贵人不急不慢地说着,只要有萧家相助,人老珠黄的妇人有何可惧。
容家费尽心机想扶持四皇子成为太子,可萧贵妃却不肯让三皇子与四皇子相争。“多半也是个毫无心气的。”萧贵人暗自想着,如若以后自己有了皇子,他做了太子,便是最好的。
咸福宫里,宫人进进出出,五皇子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皇儿莫要吓母妃。”襄妃带着面纱,守在榻边,看着五皇子小脸长满天花,这比伤自己还要难受上万分。
“求列祖列宗保佑,若皇儿能康复,臣妾愿意一生茹素。”
她远道而来,无依无靠,皇上虽这些日子对她比之前好上许多,可皇恩反复无常,只有自己的孩子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寒假第一天居然下午四点才起床,我有错呜呜呜
明天双更赎罪!!!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