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听到唐棠的话也有些失神,这些年皇上待自己是好,但添堵也不少。她心里通透得很,皇上九五之尊,能对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但女人谁不希望能得到丈夫完完全全的爱呢?
“你满口胡言,不知礼义,心肠恶毒,朕真是养虎为患。”皇上恼羞成怒,指着唐棠吼道,青筋暴起,众人看了皆在心中唏嘘不已。
“你也不配叫萧贵妃一声姐姐,即日起废为庶人,居冷宫,无旨不得离开,任何嫔妃不得探视。”
皇上盛怒之下,没人愿意替唐棠说话,即便是萧贵妃也不敢轻举妄动,火上浇油只会适得其反。
唐棠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这样也好,这样清净,与其整日提心吊胆担心皇上不知那日就会厌倦自己,不如索性在冷宫里待着。
“臣妾谢皇上隆恩。”
她冷冷看向站在眼前的人,不怒反笑,自己说完便离席了。
没了顺贵人,宴席还是继续进行,只是皇上和萧贵妃都不像之前那般有兴致,看完好戏的几位倒是心情大好。
待侍月找回遗失的耳环再想进入宴席,便被侍卫拦下。“姑娘留步,顺贵人因为谋害贵妃娘娘被贬为庶人,您还是去冷宫寻她吧,这儿是进不去了。”
“你混说些什么?”侍月只觉得可笑,这些个侍卫平日里就喜欢胡言乱语,但这样的玩笑可是万万开不得的。
那侍卫知道侍月是不信的,正正了神色,语重心长地又说道,“这事臣不敢胡说,皇上圣旨已经下了,姑娘还是想想如何宽慰顺贵人吧。”
近来唐棠得宠,被人算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只恨自己偏偏要这个时候去寻什么劳什子耳环,不能陪在唐棠身边,替她说上几句话。
只是纵然她在身边又有何用?皇上认定的事儿便是板上钉钉。
等侍月进了冷宫看见唐棠正坐在窗边发愣。
“小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盛夏,这冷宫却有一股刺骨的阴冷,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种着的树木零零落落,枯枝耷拉着,看着就觉得晦气,这冷宫一年四季都是这副模样,宫人都说是前朝的冤魂作祟,侍月知道唐棠是怕这个的。
唐棠瞧见侍月进来,苦笑一声,“左不过是遭人算计,技不如人,我觉得这里住着也好,只可怜你和采颦跟我受苦了。”
“好什么好,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侍月瞧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觉得难受。
冷宫里不过是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梳妆柜,铜镜是破碎的,陈设也落满了灰,薄薄的被子还不知道经不经用,到了夜里降温可是难熬的很。
“来都来了,抱怨还有什么用。”唐棠叹了口气,起身收拾着落灰的陈设,“咱们都是浣衣局出来的,再大的苦也受过。”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李公公,等李公公回来他一定有办法的。”侍月急了,又想起李沐来。
唐棠暗下去的眼睛里又放出光来,她算着日子,李沐该回宫了,可惜再相见要在这冷宫里,又要麻烦他替自己劳心伤神。
这些日子没见,她总觉得身子不爽,或许是太想念那个怀抱,或许是想念他身上的味道。
那晚上她睡得不甚安稳,不知是冷宫的床太硬,还是因为想李沐的心太乱。
那晚上李沐也未入眠,马车已经行至京城外,翌日下午便能抵达皇宫,或许是近乡情怯,他怎么也睡不着。
“萧妹,让你受惊了。”散宴后皇上陪着萧贵妃回到延禧宫,握着她的手深情说道,有些内疚,说到底是自己的疏忽,才让人有机可乘。
萧贵妃浅浅一笑,唐棠身处冷宫,她如何能心里好受,不论如何都该替她说几句话,“臣妾无事,只是皇上对顺贵人太过苛责了,臣妾觉得此事另有隐情,怎能就这样定论。”
皇上知道萧贵妃和唐棠姐妹情深,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需要提防,萧妹心机不深,若是被所谓的“姐妹”所害,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萧妹有着身孕不宜多思,此事已经尘埃落定,朕心里自有定数。”皇上小声安抚着,语气柔软,却无余地。
他看萧贵妃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不再聊此事,装出好奇的模样转头问道,“容妃给你的那柄如意好像很别致,不知道朕有没有福分一看?”
萧贵妃也只好作罢,叫银环取来如意递给皇上,嘴里无奈地说着,“皇上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什么都要拿来玩玩。”
皇上方才在宴席上远远看着就觉得熟悉,现在拿在手上细细端详就更觉得眼熟。
陕西行省总督上月进贡过一块墨玉,折子上说十分珍奇,只得两块,这块成色最好故而进贡给皇上。皇上素爱玉石,便多看了几眼,现在看萧贵妃手上的这柄玉如意分明和陕西行省总督献给自己的那块出于同处。
要看成色和品质,容妃得的这块和自己的可以算得上是平分秋色,可见陕西行省总督所说的并非实话。
只得两块,一块给自己,另一块却被秘密送去容府。
“是容禄有几分笼络人心的本事,还是朕太过抬举他,让天下官员觉得讨好他这般重要?”皇上看着手中墨玉,心中一股无名火窜起。“咳……”
萧贵妃看皇上一言不发还咳了起来,忙递上茶水,替皇上顺着气。
皇上饮了口茶,渐渐冷静下来,唐棠的事和容禄的功高盖主让他失态,近来一动气就觉得身子难受,或许是上了年岁的缘故,不能像年少时那样由着自己熬了。
“皇上可看够了?给臣妾收起来吧,今日累了,早些歇息吧。”萧贵妃看着皇上,眼里担忧之色浓的化不开,起身将皇上扶至榻边坐下。
吹灭红烛,拉上帷帐。
因着萧贵妃有身孕,皇上和她说上几句体己话就睡下了。
萧贵妃替他掩好被角,侧过身子,静静地看着身旁男子的睡颜,从初识到现在,一看就看了十数年。
看到他长出道道皱纹,看到他生出丝丝白发。
“也不知道顺贵人在冷宫如何,到底是本宫连累了她。”萧贵妃又想起唐棠,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很小,不至于吵醒皇上。
“人各有命,就算是本宫,也不能预见未来之事。”
她这样想着,伸手握住被子下皇上的手,紧紧握着,又拉到自己小腹之上,那里孕育着自己和皇上的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必须要出生,平平安安地出生。
翌日晨光撒向皇宫,这太阳是最公平的,对冷宫也不吝啬。
“今日阳光真好。”采颦抖抖被子,冲屋里的唐棠和侍月说,她不像侍月一般心思沉,在冷宫里也还能笑得出来。
唐棠刚醒没多久,冷宫里的早膳很简单,不过是几个馒头和一碗白粥。
过了一夜,侍月还是埋怨,“这算什么粥,几粒米数都数的清,小主天天吃这个可要瘦得不成人形了。”
“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嫌我吃的多吗?现在吃的少了,身段可不是要更好。”唐棠知道她是替自己担心,挤出一丝笑容,拉过侍月的手和她开玩笑。
侍月撇撇嘴,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样子,也跟着她调侃,“身段好还得有人看才行,不然岂不是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唐棠现在身在冷宫,被贬为庶人,皇上正在气头上,日后能不能想起她还是两说,面都见不上一面,就是貌若西施,身轻如燕,也无济于事。
不过说到要看的人……
“奴婢听齐裕说,就是和奴婢相好的那个小侍卫,”侍月脸红起来,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李公公今日下午就能回宫了,他一定会想法子来冷宫看咱们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唐棠握着侍月的手紧了紧,才用过早膳,她就要开始盼着夜幕降临了。
她一心一意地守在冷宫里,冷宫外却热闹得很。
桐常在和愉贵人这些日子朝夕相对,知道她是个脾气古怪的,昨日宴席上的大戏她也不愿多说一句,实在觉得无趣便只身往淑仪宫去了。
“臣妾请容妃娘娘安。”
“起来吧,这么早来请安可有什么事?”容妃照着镜子,不紧不慢地给她赐座。
桐常在笑的谄媚,“无事,只是想娘娘了,昨儿晚上清棠轩那位可真是自食恶果啊,还是容妃娘娘雍容华贵,善良温柔。”
容妃冷哼一声,这讨好的话听多了,也觉得耳朵起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桐常在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背弃旧主的人也用不长久。
果不其然,桐常在正是为了她那位旧主而来。
“臣妾昨夜看襄嫔好生安分守己,和她之前得嚣张跋扈大不一样了。”她放低声音,试探着靠近容妃,暗地里拿眼神打量着。
想玩一出借刀杀人,可算是会做黄粱大梦。
“放肆!她是嫔位,你是常在,一个安分守己,一个嚣张跋扈,可是你配用的词,但凭这个,本宫就能治你个大不敬。”
作者有话要说:进冷宫辽!!!为什么我这么激动的样子(?
因为冷宫里除了侍月采颦小天使就只有沐哥糖糖两个人(……嘿嘿嘿
下章沐哥就回来啦
让他下线这么久还有点不好意思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