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群人忽然把气氛搞得很紧张,陆清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李治,李治仰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身为一个昭武校尉,是没有资格随便的拉扯亲王的,不过李治也知道好歹,知道他只是紧张自己而已。
陆清为官的时日尚短,一直就跟在李泰的身边,他根本对君臣的界线都不清晰,他只是凭一颗本心,努力的做到恭敬和礼貌,没人和他讲任何的禁忌。
李泰对那些虚套的繁文缛节很是不在意,他便也没有刻意的让陆清去学什么规矩,他拿陆清就当朋友一样,并没有想过去束缚他。
这时打水的奴仆回来了,李治洗了手,陆清帮他把外套穿好。
“不许出去。”
端着水盆的两个奴仆被拦在了门口,他们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于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我们是齐王府的人,你管得着我们吗?”
虽然都很面生,彼此不认识,但还能看得出来他们不是齐王府的人,那不管他们是谁的手下,也没有限制别人自由的权力,再说一个厕所,你们围上干嘛呢?
“我们是东宫侍卫,在找一样贵重的东西,暂时这里许进不许出。”
两个奴仆对望一眼,东宫的人他们的确是得罪不起,于是把水盆放回到了盆架上面,只好老老实实的靠墙站着。
李治整了整衣襟,大步流星的朝门口走去,他原来没想走,他满心好奇想要留下来看看热闹,一看东宫的人拦着不让出门,他要是被迫留下来,是不是显得有点怂?
李治才迈开步子,向前走了不到三步,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里面的人就被了赶了出来,谁上厕所上一半被轰出来肯定心情都不太好,一个个骂骂咧咧的。
能到这个偏殿来的人至少也是头顶乌纱脚蹬朝靴的,从他们怒气不息的抱怨声中,可以知道他们被人家很“客气”的搜了身。
最后一个被赶出来的人,李治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不是刚被他照着脑袋给踹了一顿的刘寺丞吗?
刘寺丞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背字,昨天半夜收到太子爷的指令,让他早朝的时候玩命的去参李泰,有事举报,没事构陷。
他很听话的去参了,结果李承乾第一个跳出来,骂了他个狗血喷头。下朝回到大理寺,屁股都没挨着坐垫,就收到了五皇子的请贴说是要给三皇子饯行,请他赴宴他敢不来么?
半路上又遇到了太子的半副銮驾,他主动上前去帮着太子清路,结果一头撞到了李泰手里,被李治当街连打带骂的收拾了一顿。
好容易挨到了大开筵席,以为吃完饭就没事了,他出来上个厕所又被堵到里面搜了身,通上到下被扒个光洁溜溜,心里这火窝的都快要窝不住了,哪里料得到一出来又迎头碰上了李治。
他急忙上前施礼,衣服都没整理好,就往地上趴,惊慌失措的磕头:“臣刘明拜见晋王殿下。”
殿下?满屋子的人也就是刘明认识李治和陆清,别人都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身份,悄悄偷瞄一眼,殿下穿这么朴素干嘛?蟒龙袍留着生蛀虫吗?
一听说是殿下,全都慌忙跪倒,高呼:“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李治没有理会旁人,只是摆了摆手,让别人起来,他就满脸不屑的讥讽刘明:“看来你这狗官也只好欺负我罢了,怎么见了他们这些当差的,就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屁还是敢放的,刚才放了一大串。不过当着李治,话他就不敢说了,只是跪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哆嗦。
李治冷哼一声:“这官让你当的,可真够窝囊的。”
虽然寺丞官不大,但好歹也是正六品。再说就算是平民百姓,也不能被人随便堵在厕所里搜身吧?
李治嘲笑刘明没有拒绝的勇气,堂堂正正的大理寺寺丞居然向东宫的小小差役低头。
刘明当然不是惧怕差役,只不过这些差役是东宫的人,他才不敢拒绝,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哪敢得罪他们?
差役他不敢得罪,晋王殿下他就更不敢得罪了,李治见他不吭声,欺负他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转过身问道:“东宫丢了什么紧要的物什,这般的兴师动众。”
“回殿下的话”一个小头目躬身回话:“我们在找一枚碧绿的翡翠扳指。”
“好贵重的扳指!”李治人小威不小,他脸一绷,刚站起来的人唰啦啦全都再次跪下了,他就点指着他们开骂:“为了区区一枚扳指,你们就敢胆如此的侮辱朝臣!在这里你们尚且如此的作威作福,面对百姓你们岂不是更加的如狼似虎?”
“皇兄让你们找扳指,皇兄让你们把偏殿的门给封上了吗?皇兄让你们挨个人的搜身了吗?”
“你们这帮胆大的贱人,皇兄的名声都是被你们给败坏了。”
李治今天过足了骂人的瘾,陆清就站他的身边发呆,他回想起刚才李治进去之后,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还在他面前喝了一盏茶,那人的手上就戴着一枚特别绿的扳指。
“殿下”陆清弯下腰,悄悄的在李治耳边说道:“我刚才看到有个人手上戴着翡翠扳指走了出去,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那人去了哪里。”
“你们这帮混蛋。”李治指着他们破口大骂:“找扳指也不知道问问人,干这些没用的事,白耽误工夫。你们过来之前,陆校尉就看到有人戴着扳指出去了,你们简直就是猪脑袋。”
“当真的吗?”那个小头目抬起头,定定的盯着陆清,陆清就假装没看见他,根本就不搭理他。
李治白了那个小头目一眼:“那你以为本宫是跟你玩闹呢吗?”
说罢,李治一甩袖子就朝门口走了过去,陆清自然是紧紧的跟上,没人理会身后的那群人是怎样的反应。
反正丢的又不是李治的扳指,他又不在乎能不能找得到。他怎么也想不到,让那些人震惊的不是扳指已经被别人戴走了,而是李治竟然说出了扳指的去向。
他们在意的也不是能不能找到扳指,而是能不能到跟扳指有关的线索,而这关系到一个赌局,显然这个赌局的胜负已经出来了。
李治走出偏殿,感觉外面的阳光都带着欢乐的温度,他合不拢笑口的走回到李泰的身边,迫不及待扯着李泰的胳膊,把他的耳朵拉到自己嘴的前方:“二哥,我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