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我喜欢你。

说完了这句话后,霍染因定定地看着纪询,目光一瞬不瞬。一直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话被逼出来了,现在,他在等待纪询的答案。

等待的漫长令霍染因的身体油然升起一股战栗。

恐惧抓捕了他。一切外在的都静止了。

时间,声音,纪询的动作。

可是内在的重又沸腾起来。

他的血液,脏器,全都像被放在铁板上炙烤,每一分秒都无比难捱。

直到纪询吻了上来,吻上他的眼睫。

很轻很轻,很绵长很绵长的一个吻。

这个吻像是透过了表层的身体,吻到了他的内在,吻到他沸腾的血液,吻到他烧炙的脏器,吻到他狂跳的心脏……将一切不安与焦躁都慢慢的,缓缓的,安抚下去。

“那是因为你这个嫌疑人狡猾的把真心包裹在谎言里。你的诡计太过高明,我被你勾去理智变成糊涂侦探。”纪询自嘲,“糊涂到分不清真心和假意,直到现在才找到真相。”

他抱起霍染因,将人放到床上,又回身来到窗户前,将酒红色丝绒窗帘刷啦拉起,密密遮上窗户,使窗外如水的夜和在水中闪烁浮动的霓虹灯影尽皆消散。

也使世界消失在他们之外,他们消失在世界之中。

纪询又回身,回到霍染因身旁。

霍染因沉默许久,在这时候忽然勾起嘴角。

“嗯,这回说的比之前好点,至少不像颁奖台上的颁奖词。”他恶趣味的笑笑,念了刚才纪询说的称呼,“……糊涂侦探。”

“糊涂侦探现在很清醒。”纪询揶揄,“不好骗了。”

“哦——”霍染因拖长声音似在嘲笑,他扯扯衣领,先看着纪询,又看向桌子,上边有他刚刚买的东西,“那来吗?反正东西都准备好了,气氛这么好不做,很亏哦。”

霍染因的脸上依然一派风流随意,然而纪询在霍染因满不在乎的表情的同时,也看见霍染因撑着床垫的手掌。那只手掌微微屈指,关节泛白。

霍染因在紧张。

两人其实已经足够亲密了,早已拥有彼此。

但霍染因依然紧张。

这种紧张暗藏在对方游刃有余的外表,忍耐不言的内心之下。

今天确实应该紧张的。

纪询也有些紧张,因为今天和过去不一样,过去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所以他的态度也和过去不尽相同。

他忽然提起一件事情:“晚上你到我房间里和我说话的时候,是不是悄悄地贴了我?”

“……”霍染因。

“当时你是怎么贴来着,脸颊碰脸颊……?”

纪询说,他的脸颊贴向霍染因的脸颊,感觉对方的脸颊微微僵硬,是咬住了牙根的样子。

“还是额头对着额头?”

纪询又问,他稍稍挪了位置,将额头贴着霍染因的额,将一个恶劣的牙印,落在霍染因高挺的鼻尖上。

“……你。”霍染因几乎忍耐不住地出声。

然而还没完呢。

纪询调笑:“其实相较刚才两个,霍染因,我更想和你身体紧贴着身体,贴到一丝缝隙也不留,这也算是贴贴吧?”

“你玩够了没有?要开始就开始,为什么这么多废话?真不行吗?”霍染因讥嘲。

纪询没有被霍染因挑动。

“都说我不好骗了,你还习惯性的装模作样,明明只是害怕再被我说下去你会失控,偏偏不愿意承认。”纪询慢条斯理说。

“……”霍染因,“那是你……”

“我什么?”

“你……”霍染因的嗓子紧绷着,他内心已然认输,嘴上却绝不肯服输,“不够努力。”

“那今天晚上就让你看看我的努力。”纪询忍笑回答。

他嘴上说着这样的话,身体却没有俯下去,反而支起来,留出空隙。

他看似笑着,实则认真。

他认真望着霍染因。

“霍染因……”纪询这样叫着,声音不像是自喉舌中发出来,而像是自肺腑中发出来,自心脏中发出来,因而低沉,深徊,“我还是要明确地告诉你。我想拥抱你,占有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

“我喜欢你。”

轰——

好像有个小型死火山,在霍染因的脑海里猝然喷发了,将他的所有理智,都化成一片废墟瓦砾。

没有了理智,人体自然只能由本能控制。

霍染因回过神之前,他已经缠住了纪询,正和对方吻得难解难分,他们唇齿相碰,舌头纠缠,唾液交换……几乎想要将对方吞吃入腹那样贪婪地亲吻彼此。

接着,在两人要因为氧气耗尽而同归于尽之前,纪询率先结束这个吻。

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低头看霍染因。

霍染因脸颊绯红,神思恍惚。

他将一片细羽似的吻,落在霍染因沁出水光的眼上,接着,他开始脱霍染因的衣服,外套,裤子,毛衣,衬衫,一件件阻隔彼此的衣服落到床沿地面。

衣服下的身躯坦露出来。

纪询看见了一具苍白而美丽,经由雕刻家耗费全副精力塑造而成就的身躯。

这像是一件艺术品。

不是必须隔着玻璃泛泛而观的艺术品,而是一具可以握在手上,可以抱在怀里,可以肆意拥吻的艺术品。

当这点意识清晰的闪过脑海的时候,纪询险些把持不住。

但是很快,欲望之外,另一种对霍染因身躯的欣赏的意志占据了他的心灵。

他希望点缀装饰这具美丽的身躯,让其越发艳丽迷人。

他拿来桌上的花瓣。

短暂的离开的过程里,他注意到霍染因的眼睫动了动,涣散的眼神似乎聚拢了一些神智,而这时候,纪询已经将玫瑰花瓣洒在霍染因的身上。

大大小小的花瓣是一场深深浅浅的红雨。

红雨落在苍玉一样的身躯上,氤出一场深红色的梦。

他的手指隔着玫瑰花瓣抚摸这具身体,他感觉到霍染因身躯上的颤动,带着热意的轻颤,一种生命即将盛放的感觉。

他的喟叹响起来。赞扬如此轻易地出口:

“真美。”

“……”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画了。”纪询又微微笑着说,“我的画工不怎么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果汁在你心口画玫瑰。”

“操……”霍染因低骂了这么一声,但话音未落,便被纪询用手指封住。

纪询的手上沾着紫红色的液体。

是火龙果的汁液。

他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实则早已将东西准备,刚才短时间的离开中,他不止拿了玫瑰花,还取了火龙果。

他将汁液涂抹霍染因的嘴唇,那点本就红艳的唇,像再上了层诱人的釉。

野果汁与红花瓣,简直将霍染因这具本就勾人的身躯,妆点成一份饕餮盛宴。

他手沾汁液,轻轻吹起,将覆盖在霍染因胸膛上的玫瑰花瓣吹去几片,接着用手指在这里轻巧勾勒,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霎时出现在霍染因的胸口。

“还行。”

纪询对自己的手艺微感满意,但他很快苦恼:

“但是现在没有镜子,你也看不见我的作品……要不然这样,我将这朵玫瑰花再吻去,你感受着这朵花在你身上出生又消失的样子?”

纪询玩笑着,俯下身,用唇做手,去仔细触碰这具美妙的身体。

苍白的皮肤在花瓣和野果汁水的沾染下染上艳红,坚硬的肌肉因为情动变得柔韧而富有弹性,他吻过霍染因胸口的突起,像是在花与水的浇灌下终于成熟的果实,又吻过男人两腿间的欲望,这欲望已挺得受不了,尖端都分泌出了透明的黏液。

它除了代表男人无遮无拦的身体,也代表着男人无遮无拦的内心。

“够……够了。”霍染因口舌干燥,已经快要无法在床上平躺了。

“还差一点,没有完全吻掉。”纪询指出。

“你分明是故意……!”霍染因恼羞成怒,“你就不能快点进入主题……!”

“为什么要这么急?我们说好了,有整整一个晚上,能做到明天我去工作。”

“因为……”霍染因的喉咙堵住,很快,他又“操”了一声,直视纪询,挑衅道:

“因为我想让你进来,贯穿我,占有我!”

霍染因话说出来的那一刻,纪询已经伸手去扶对方修长的双腿。

霍染因修长紧实的双腿在这时候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或者本来也没有想要反抗,他顺从纪询的手,向左右分开,露出平素被严密遮挡的羞涩之处。

藏在紧实的后臀处的蜜穴,因为之前的进入,如今似乎已经有所熟稔,正如花苞一样在纪询目光的注视下隐隐颤动,而后紧张的、娇羞似的,蠕动着吐出一点点湿漉的液体。

纪询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挤入这个柔软之所,徐徐扩展。

“唔……”细碎的轻哼不受主人意志的控制,从霍染因的唇齿间泄露出来。

但当纪询抬头看去的时候,霍染因又已经抬起胳膊,遮住面孔。

盛满了花瓣的手臂一动,那些花与汁水就纷纷而下,在白皙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痕迹,好像霍染因已被狠狠欺凌过似的。

纪询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些,接着,他抽出按软了内壁的手指,将早已挺立的欲望抵着微张的入口。

“没有安全套。”纪询低声说,“可以吗?”

酒店怎么会没有安全套?就算霍染因的神智已经被热潮腐蚀得只剩一星半点了,就算身体已经因为抵着入口的巨大欲望激起阵阵应激的收缩,这种谎言也有些看低他的智商。但在他开口之前,又听纪询说:

“不想用套子……想切切实实的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霍染因不想回答。

然而依然有声音,不太像他声音的声音,从齿缝中溜出来。

“……嗯。”

他被自己弱气的声音吓了一跳,觉得这简直不是自己,立刻强撑着补了一句:

“纪询,你太婆妈……哈!”

主人首肯以后,纪询直接闯了进去。

蠕动的肠壁因为异物的入侵,立时层层叠叠缠绕上来,滚烫的感觉覆盖了他,他好像闷头闯入了花心的最深处。

他倒吸了一口气,掐着霍染因腰肢的手不觉用力,在霍染因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

他注意到霍染因的身体也是紧绷的。

虽然做过,但做得太少了,这具身体还不完全习惯他……

他慢慢动作,最初的紧密之后,霍染因的身躯缓缓柔软下来,两人交合的地方泌出了更多的液体,液体成了润滑的助力,他在抽插之间,只听几声水声叽咕……

“呜!”

霍染因突地发出了一声惊喘。

他的深陷对方体内的东西,碰触到了那一点。

纪询调整姿势,将霍染因的腰腿抬得更起来,大张的双腿已经掩盖不了任何东西了。霍染因看见自己的欲望……挺立如柱的欲望……随着纪询的冲刺而摇摆,在没有安抚的情况下已经发红涨痛,已经濒临界限……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停止,还才刚刚开始。

最初的缓慢的适应之后,纪询已经牢牢抓住霍染因身体上的每一根神经,他埋入对方体内的阳具每每能撞到霍染因身体的最深处,他贪婪地探索此处,好像探索霍染因藏在身躯之内的灵魂。

他的腹部摩擦过对方欲望的顶端,每回都能感觉到那根欲望的颤抖。快感正冲刷着霍染因的身躯,令他难以忍耐,阵阵发颤。

“……慢……”

“什么?”纪询故意装作没有听见,慢条斯理地问他。

“慢……慢点……哈……”霍染因忍不住了,他的身体已经泛起一片片红云似的痕迹,从顶端沁出的液体早将柱身染湿,“你急着……投胎吗!”

“好,都依你。”纪询凑到他耳边轻声哄他,“我慢些……”

他是骗他的。在霍染因精神微微放松的那个刹那,他将阳具抽出,继而重重的、狠狠的、重新撞在对方身体里最敏感的一点上。

毫无防备下,欲望决堤了。

积蓄在柱身里的精液激射而出。

霍染因眼前一片花白,仿佛进入了一个静止的纯白空间,久久不能回神,身躯在这时候敏感似乎到连空气都承受不住……然后他感觉有什么正碰触自己的面孔……纪询的唇擦过他的唇,接着又细细密密的落在他脸上,身上。

力量似乎顺着纪询的亲吻重新回到他身上,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不知牵到了哪里,又感觉埋在体内的巨物跟着在他体内动了搅了。

他发出一声近乎哭腔的呻吟。

“纪询……”

纪询吻去霍染因眼角落下的一滴泪水。

对方湿漉漉的眼睛涣散的看着他,纯黑的瞳孔乍然看去,仿佛霍染因倔强的残留……但其实不是,那里已经只剩下依恋和信赖。

他用沾着霍染因泪液的舌尖,舔舔嘴角。

他抱起霍染因,又让霍染因俯身在床上。

他自后边,再一次的,深深进入霍染因。

这个姿势让他们两人能够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细碎的呻吟断断续续的自被黑发覆盖的脸颊下传出来,纪询扣住霍染因的手,在对方耳旁说:“我真不懂……明明这么敏感,为什么每回你都能这么自信地觉得上了床就自己就能掌控一切……”

“你都不知道……”他声音略紧,换了一口气,“这样的你,究竟有多……诱人……”

“被玫瑰花覆盖的你,被果实的汁液沾染的你……想要用你的身体盛满汁水,想合着汁水品尝你……”

太奇怪了。

霍染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他的身体似乎完全的被纪询的手,纪询的欲望……甚至是纪询的声音给牵动。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变成了一具容器,开始容纳那些甜美的汁液,甜美的汁液灌满了他,又让他含着汁液,被另外一个人享用……

“纪,纪询,不要,够了……”

他先时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很快,就在氤氲的热意中丧失了神智,他的灵魂几乎轻飘飘的飞出身体,看着完全陌生的自己哭泣,求饶,继而又纪询死死扣住手掌,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欲望再拖拽回去……

纪询抓住霍染因,一刻也不放松,他重重地撞进去,撞到霍染因身体的终点,撞到霍染因灵魂之处。